齊悅等人一進來,屋子裡的人陡然顯得多了起來。
齊簫暗暗嘆息一聲,剛纔溫馨愉快的閒聊時光,算是徹底結束了。正所謂人多口雜,現在看似熱鬧,說起話來卻是要注意留心些。反而不如剛纔舒適自在。
齊簫本最是活躍,一閉上嘴就格外的惹眼。
齊悅立刻不樂意了,白了齊簫一眼說道:“剛纔在門外聽你們有說有笑的,怎的我們一進來你們三個倒是不說話了?是不是不歡迎我們?”
齊欣和沈宜芳等人都忍着笑意看着齊悅大發雌威。要說在這兒的所有少女中,脾氣最大的,莫過於齊大小姐了。沈宜芳雖然傲氣些,偶爾也會冒一兩句不入耳的話,不過,比起齊悅來,卻算是溫和婉約了。
齊簫連忙陪笑:“大姐這是哪兒的話,簡直是折煞小弟了。你們願意到我這兒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哪裡可能不歡迎。來來來,快些坐下休息會兒。小柱子,還不快點上壺茉莉花茶來?”齊悅最喜歡的,正是茉莉花茶。
小柱子不敢怠慢,連忙打起精神來應了,麻溜的跑去煮茶了。
見齊簫如此狗腿,齊悅總算滿意了,笑着坐了下來,順便招呼沈宜蓮沈宜芳沈宜敏入座。
沈宜芳打趣道:“悅表姐如此威風,真是讓我佩服之極!”
齊悅俏皮的眨眨眼:“哪裡哪裡,彼此彼此。”沈二小姐的驕傲纔是諸位少女中的第一份,無人能及呢!
如此一番幽默的調侃,惹的各人都笑了起來。
一般來說,當週圍的人比較多的時候,若雲便很少說話。大多數時候,都是含笑傾聽。在座各人,年齡都比她大,更有嬌貴的齊悅和高傲的沈宜芳這等嫡出小姐在場,哪裡輪得到她說話?
最多不過是在別人說的開心熱鬧的時候,出言附和幾句罷了。
好在氣氛熱鬧,身處其中也不算太過無聊就是了。
齊悅正在調侃齊簫:“……你們可不知道,二弟不知抽了哪門子瘋,非要在院子裡種一堆玉蘭樹……”把齊簫做過的事情又抖落了一通。
沈宜芳等人都是第一次聽,俱是聽的津津有味。齊笙自認很厚道,沒有跟着調侃幾句已經算是很有兄弟情義了。
齊簫再一次體會到了耳際發紅發燙的尷尬,看都不敢看若雲一眼。
討好女孩子的秘訣,當然是要舉重若輕。花再多的心思,也要表現的輕描淡寫,這樣才能收到最佳效果。要是被當成笑話看,可就太糗了……
齊簫初次出手,本希望藉此表示自己的一片心意,順便討若雲歡心。一開始效果倒也不錯的。可被齊笙和齊悅這麼一打趣,簡直就快無地自容了有沒有!
若雲本也有些心虛和莫名的尷尬,可一見到齊簫那副坐立難安的侷促模樣,不知怎麼的,又覺得好笑不已。終於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
前輩子加上這輩子,她也活了近二十年了。可她從沒有體會過這種被人放在心上處處被人討好的滋味。
齊簫如此處心積慮花費力氣討她歡心,她焉能不感動?
想到這兒,若雲的心裡又有些酸酸的。那酸意中,卻又夾雜了許多的甜意。久久揮之不去!
齊簫偷偷的看若雲一眼,待看到若雲眼中滿是溫柔的笑意,那份尷尬和忐忑不安頓時不翼而飛。
誒,只要她開心,就算做了回小丑也不算什麼了。
想及此,齊簫笑着插嘴道:“好了,大姐,你別再拿我開心了。我不過是在院子裡種了幾棵樹,你便說個不停。若是我以後在院子裡挖個池子養魚種荷花,你豈不是要跑到大街上說上一天一夜?”
沈宜蓮本喝着茶,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茶水都噴了出來。
連一向重視儀態的沈宜蓮都是如此,別人的反應可以想見了。
少爺小姐們都笑的前仰後合,就連齊悅自己,也是先瞪了齊簫一眼,然後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你這臭小子,有這麼說自己親姐的嘛!”
齊簫嘻嘻笑道:“我對大姐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眼看着一連串肉麻的話就要這麼噴涌而出。
齊悅連忙阻止:“打住打住,快些收起你那套馬屁功夫。我也不要你敬仰我了,只要別在院子裡挖池子養魚種荷花,其他的,任由你做什麼都不管你。”
雖然是玩笑話,齊悅也不樂意聽齊簫說這個。
自打那次齊簫落水被救之後,齊府上上下下人人心裡都有了陰影。誰都怕齊簫一個興頭上來,再跑到水塘便戲耍。因此,齊府裡所有的水塘都被填平了。就連那個淺淺的只沒過膝蓋的養着名貴魚類的小池子也不例外。
齊簫感受到齊悅看似嗔怪的話語下濃濃的關切和疼愛,心裡不由得浮起一陣暖意,認真的應道:“好,我一定聽大姐的話。”
穿越之後的生活雖然有諸多讓人無法適應的地方,可衆人對他的關愛卻是毋庸置疑的。
齊悅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沈宜芳好奇的問道:“簫表弟,你一個男孩子,要在院子裡種那麼多玉蘭樹幹什麼?”
一說到這個問題,齊簫便咳嗽了兩聲,裝模作樣的應道:“自然是因爲我喜歡玉蘭樹。”
切!說謊話也太明顯了吧!
衆人都用鄙視的眼神看了齊簫一眼。
男孩子喜歡花花草草的當然不是沒有,不過,喜歡到勞師動衆耗費諸多心思移栽了一院子的玉蘭樹,可就不太正常了。
這等事情發生在活潑好動愛說愛鬧的齊簫身上,就更不正常了嘛!
有隱情!一定有隱情!
齊笙低頭偷笑,二弟啊二弟,大哥就不拆你的臺了,看你怎麼應付這一幫子好奇心重的娘子軍吧!
齊悅被這麼一提醒,也開始察覺出不對勁來:“二弟,我記得,你以前可是最討厭花花草草的。現在怎麼忽然變了個性子?”
齊簫努力自圓其說:“這個嘛,人都是會變的。我以前確實不太喜歡,不過,現在開始喜歡了……”
沈宜蓮揶揄道:“這變化可真夠快的。”
齊簫厚顏一笑:“是啊是啊!我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喜歡玉蘭花呢!”
沈宜芳冷不丁笑問:“對了,上次去王府做客,我記得四妹特地去玉蘭樹下待了好久。簫表弟當時也陪着四妹在那兒聊了會兒吧!”
齊簫很自然的點點頭。
沈宜芳狡黠的一笑,接着說道:“我聽四妹說過,她最是喜歡玉蘭花呢!不知道簫表弟知不知道呢?”
齊簫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只得撓撓頭嘿嘿一笑,打算矇混過去了事。
說到這兒,各人哪還有不明白的,一起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若雲沒料到說着說着又繞到了自己的身上,頓時羞窘的喊了一聲:“二姐,好端端的,怎麼說起我來了?”
沈宜芳好整以暇的一笑:“我只說你喜歡玉蘭花,別的可什麼都沒說。”
若雲也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等局面,索性來了個以不變應萬變,笑了笑,假裝此事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眼觀鼻鼻觀心,只當做沒看見各人眼中的戲謔。
齊簫迅速的扯開話題爲若雲解圍:“對了,今天怎的就你們幾個過來,華表姐她們幾個怎的沒有來?”
一提到沈宜華,齊笙頓時不自在了,悄悄的白了齊簫一眼,心裡嘀咕個不停。這小子真是太不仗義了,竟然就這麼把他拉下了水。
果然,一提起沈宜華,衆人的注意力便轉移了過來。
沈宜蓮搶着應道:“華表姐當然想來,不過,又想見到某人,又怕見到某人,只好待在屋子裡不來了。”
“某人”被這麼一調侃,頓時臉紅了。想裝作不爲所動,偏又沒有若雲的鎮靜,更沒有齊簫的厚顏。
沈宜芳見齊笙尷尬的樣子,只覺得好笑不已,故意嘆道:“華姐姐不來也罷,反正過不了多久,就要在齊府里長住了。”
齊笙再也抵擋不住,連忙起身,託詞有事,就想溜走。
這次,卻沒那麼容易溜走了。
沈宜蓮笑吟吟的瞄了齊笙一眼:“笙表哥,我們難得來做客,你不陪着我們說話麼?,你的‘要事’待我們走了以後再辦也不遲吧!”
沈宜芳立刻附和道:“就是就是,有什麼要緊事情這麼着急,先放一放不行麼?”
齊笙只得又坐了回去,任由各人拿他打趣。
沈宜蓮的妙目在齊笙身邊滴溜溜的打量一圈,忽的笑着問道:“笙表哥,怎的不見你身邊有丫鬟伺候?”
齊笙警惕心大起,表面卻是不動聲色的笑着應道:“她在門外候着呢!”
沈宜蓮順口接道:“是叫柳兒吧!我總聽說她的名字,倒是從沒仔細留心過。把她喊進來讓我看一看成嗎?”
就連若雲都察覺到沈宜蓮的異樣了。
好端端的,爲什麼一直提起柳兒?而且,還指名道姓要看一看柳兒……
沈宜蓮到底要做什麼?
若雲心裡迅速的轉起了一系列念頭,開始琢磨起沈宜蓮的用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