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風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青離笑了笑，臉色更加蒼白，她的頭髮有些亂，她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裙襬和長髮，淡淡笑道：“我想是會的。”
“不是因爲我，你們不會來金山寺，不會水漫金山，不會造成這樣慘絕人寰的一幕。”青離嘆氣道，“天地大道，生命的真諦你們都不懂。其實我也不懂的，但是卻知道他們是因我而這樣的……”
“可是，要保住女媧道統，避免更多的人沉淪苦海，就必須有人先犧牲。”紫風淡淡道。
青離一笑，道：“是啊。紫風說的是，但是我還是覺得心不安。”
“你不用心不安，你這樣做，不也是爲了自己所愛的人嗎？”初九一邊檢查青離的身體，一邊道，“只是我們全被天帝騙啦，你的姐姐，許仙，法海……所有人，都沒有得到想要的一切……”
“姐姐……”青離忽而想起了什麼，掙脫了初九的手，看着遠處站在漩渦中的天帝禪心，道，“禪心，我從來都沒有求過你，這一次你能不能答應我，放了姐姐和許仙？”
她眼中帶淚，竟而是緩緩坐倒在虛空裡。
仙界的弄蛇女，就算沉淪妖道，被衆人唾棄，也沒有這麼不堪。但是現在她爲了白素貞和許仙，不惜下跪，求饒。
“你也覺得自己沒有反抗的力量了嗎？”天帝禪心忽然開口道，“你用自己妖心的一半力量給了法海，另一半激發除了無數的青蛇劍，而後攻擊我們三人，沾染了仙魔妖和女媧道統的力量的青蛇劍，被你拿來不下止水大陣，來停息包含了仙妖魔三界力量的洪水。”
初九和紫風一愣，才知道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你太傻了。”禪心搖頭道，“你可以爲了法海、爲了白素貞、爲了許仙，做這麼多事，甚至是犧牲自己，卻惟獨不願意爲了我違背一下你的心思，我想問，這是爲什麼？”
“違背了我的心思，就是放棄了全世界。”青離沉聲道，“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是原來的天帝，而不是一個太過天帝的天帝……”
“我爲了你，已經放棄了很多，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嗎？”禪心忽然收起了長劍，負手冷笑道，“好，你讓我放了白素貞和許仙，我就如你所願。”
言畢，禪心忽然伸手一彈，遠處的雷峰塔轟然倒塌，藏黑色的塔身落入了盤旋的洪水中，立刻消失不見，而一身白衣的白素貞就站在孤島上，目光只是微微一掃，就看到了不遠處跪在虛空中的青離！
“姐姐！”青離淚眼朦朧，她強忍劇痛，御風而去！而同一時刻，白素貞亦是沖天而起，化作一團白雲朝着青離飛來，兩人相擁在一起，不顧沖天的洪水和轟隆的聲音，就好像……好像她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那般激動，那般美好……
“姐姐，青青想你……”青離抱着白素貞，痛哭起來。這麼多年來，她一隻都在竹林中和姐姐呆在一起，縱然她愛許仙、愛法海、愛紫風，但是卻沒有人能夠取代姐姐在她心中的地位，任何秘密都可以和姐姐分享，這個
世界上，是沒有人能夠代替姐姐的。
白素貞的腹部已經高高隆起了，她亦是抱着青離哭道：“謝謝你……青青……”
姐妹之間，原本無需說謝謝，但是白素貞卻不得不說。青離擦了擦淚水，緊緊握住了白素貞的手，而後轉身看着禪心道：“許仙呢。”
“許仙？”禪心冷笑道，“他應該在金山寺裡，只是許仙已經不再是許仙，而不過是我仙界的道生而已。”
話音一落，金沙寺中飛來一道白光，然後一身月白色衣衫的許仙悄然站在了禪心的身邊，他依舊很英俊，俊朗中帶着惆悵和獨特的魅力，他看了看衆人，卻都只是輕輕掃過。
白素貞身軀一震，看着許仙喊道：“許仙……”
許仙轉過頭，眼神中一片迷茫，似乎不認識白素貞一樣，冷冷道：“何事。”
衆人一驚，才知道許仙真的已經不再是那個許仙了。青離看了看許仙，又看了看禪心，道：“是你做的。”
“我做什麼？”
“你自己清楚。”青離冷冷道，“你禁錮了許仙的記憶，讓他和姐姐相見卻不相識。”
禪心笑了笑，道：“青離，你應該知道，人和妖，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許仙已經領悟道門之生，並願意臣服於我。你們認識的那個許仙已經不見了，我早就說過，有些事就算順着你們的心思，也不會是你們能夠接受的結果。是你們太過執着了！”
“禪心，你欺人太甚！”白素貞忽然怒喝道，“以前在仙界，你還不是天帝的時候，我和青青曾經幫了你那麼多。你曾說過，假如以後當了天帝，定當好好報答我們，難道這就是你的報答嗎！”
禪心面色一冷，道：“我不想回憶以前。”
“以前你不過是一個江河中的青鯉，如果沒有我們的幫助，你如何越過龍門……”白素貞的話還沒說完，禪心卻忽然大聲道：“你住口！”
他的身份，他一直都不想提起，這是四界的第一禁令！現在白素貞情急之下，竟然脫口而出！青離在禪心暴怒出口的時候，就已經擋在了白素貞的面前，妖道十八心經、無心海珠、古琴同時出手，正好和禪心倏然射來的金色劍氣撞在了一起！
“哇”的一口，青離直接被撞飛了，並同時口吐鮮血。“青青！”夾雜着驚天的爆炸聲，金色劍氣掃蕩過那些妖界的至寶，再一次朝着白素貞射來！
如同寒冬而起，白色的光芒像是冰氣亂舞。白蛇九變倏然而出，九種人生態度次第出鞘，攔在了白素貞的面前，但是天帝的暴怒一擊，就算是初九和紫風也討不到好，白素貞這無異於是以卵擊石了。
“刷！”金色劍氣穿過白蛇九變，剎那間來到白素貞面前，朝着她挺起的腹部就狠狠刺來！
“我的孩子！”白素貞大驚，身孕讓她的實力難以發揮出來。然後前一刻她還覺得狂風吹亂了裙襬，下一刻卻忽然覺得一切風平浪靜了……
身前站着一個人。
一個身穿青衣的女子。
那件青衣，是第一次去杭州城
的時候，她送給她的。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穿着。
金光穿過了她的身體，帶着淋漓的鮮血落在自己的面前。白素貞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是卻還是哭了出來！她忽而仰頭大叫一聲：“不……”
那是有多麼幽怨的一聲吶喊，遮蓋了洪水的滔天震響聲。
青離轉過頭，淒涼絕美，像是洪水中漂浮的青花。她看着姐姐道：“姐姐……”
金色長劍貫穿了她的身體，禪心無法知道青離哪裡來的力氣，從遠處忽然來到白素貞的面前。只是他已經走錯了一步，便不得不繼續走下去了……
手一拉，金色劍氣從青離身體裡抽離出來，然後下一刻竟然再一次生風怒舞，朝着青離和白素貞射去！
“堂堂天帝，對付一個身受重傷和一個懷有身孕的女子，難道不比之被人揭穿本源，還要難爲情嗎！”初九和紫風同時搶上，再次大戰起來。
禪心上前一步，怒極而笑，道：“你們都去死吧！”他雙手一動，天地之間似乎有金光射來，又是一道金色長劍滋生而出，就要朝着紫風等人射去！但是就在這時，忽聽“噗嗤”一聲，然後禪心一聲慘叫傳來，他憤怒喊道：“道生！”
衆人都是一愣，隨後看去，又是一驚！一身月白色衣衫的許仙，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多了一把綠色的長劍，他把那長劍狠狠刺進了禪心的背心！
甚至於從前胸插了出來！
許仙低眉垂首，現在才擡起頭，他沒有看滿臉怒氣並隨時爆發的天帝禪心，而是稍微轉了一下頭，看着不遠處的白素貞道：“娘子，許仙怎麼可能忘記你？就算是天地合、海枯石爛，我也絕對不會忘記你的。”
“嗚嗚”，白素貞哭喊出聲，她抱着身受重傷的青青道：“青青，你聽，許仙沒有忘記我們呢。”
青離氣若游絲，她握着白素貞的手道：“姐姐，真好……”
“你們這羣螻蟻！”禪心大怒，他猛然揮動了手裡的金色長劍，剎那間那把長劍也插進了許仙的胸口！
“許仙！”白素貞大驚，想要飛過去，卻被青離拉住了，她搖搖頭，道，“姐姐，不要過去，危險……”
白素貞着急道：“可是……”
“相信我……”青離的眼光看向了不遠處的金山寺，她在等待，等一個人，來挽回局面。
禪心的手握着金色長劍，貫穿了許仙的身體。下一刻他伸出了另一隻手，握住了許仙的長劍，輕輕一捏，那把長劍，竟然就這樣斷折了！
禪心一點一點把斷折的長劍從他的身體裡拔出來，而後看着許仙輕蔑笑道：“給你機會你不把握，莫怪我無情了！”
長劍一擡，許仙竟然被直接貫穿着擡起了起來！在風中搖動，悽慘不可堪言。白素貞大驚，哭喊道：“許仙！”
“你第一個就殺你！”禪心怒喊道，而後手裡的長劍一甩，許仙頓時被拋到了空中，禪心一揮長劍，一道金色的匹練便朝着許仙攔腰斬去。
如若被斬中，必死無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