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哪間房?”武瑞安在院子裡看了一圈,發現沒有自己中意的,於是指着問藥的房間,嬉笑道:“我覺得那間就不錯,採光好,牀也大,還有窗戶。”
“那間房離我太近了,你不能住。”狄姜摸着嘴脣,沉思了片刻,從袖子裡掏出一串鑰匙遞給他,指了指門口道:“出門往左,你住那裡。”
“哪裡?”武瑞安接過鑰匙,滿臉不解:“本王沒見着這四合院裡還有旁的房間呀。”
“對呀,我們都住滿了,所以你的房間不在院子裡。”狄姜帶着武瑞安往大廳走,撩開簾子,便見藥鋪的對面偏左的位置有一間空置已久的房子。
正是鍾旭的棺材鋪。
“你住那裡。”狄姜擡擡眼,指了指對面的棺材鋪。
“棺材鋪?!”武瑞安大驚失色道:“本王怎麼能住那!那是給死人住的!”
“怎麼會是給死人住的?那只是賣住死人的棺材而已,鍾旭和長生不是人吶?他們怎麼就住的好好的?”
狄姜領着他走向對街,見他站在門外一動不動,便催促道:“快開門吶。”
“你怎麼會有這裡的鑰匙?”武瑞安蹙眉。
“鍾道長走後,就把鑰匙留給我了。”狄姜面上的表情風輕雲淡,看不出喜怒,但他明顯能感覺到,她周身的氣息往下沉了幾分。
“鍾旭去哪了?”武瑞安道。
“不知道,”狄姜搖了搖頭:“很早就離開了,比你還要早。”
“這樣啊……”武瑞安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擡手去門,只聽嘩啦一聲,大門便向裡大開,一陣刺鼻的黴味撲面而來,伴隨着濃厚的灰塵落在二人身上,惹得二人皆是好一陣咳嗽。
“咳咳咳咳——”狄姜捂着嘴,扇了扇眼前的灰。
武瑞安直接退後了兩步,紅着眼道:“這如何能住人?”
“一會我讓書香和問藥來收拾收拾便是。”狄姜強打起精神,故作無事狀,擡腿走了進去,便見棺材鋪裡的紙紮都堆放在角落裡,棺材也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三兩幅立在牆角,桌子椅子上都積滿了灰塵,一看便是許久沒有人來過了。
狄姜觸景傷情,想起曾經自己三不五時就來送東西,每每被鍾旭罵着趕出去的模樣,便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武瑞安走進屋,見她站在屋子正中,面露微笑的模樣,着實被她嚇了一跳。
“你笑什麼?”
“嗯?”武瑞安的話將狄姜從回憶中拉了出來,狄姜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說完,便領着他進了裡屋。
樓道里同樣佈滿了灰塵,隨處可見飛蛾蟲子的屍體,狄姜越看心越涼,只覺哪怕是從前被罵着趕出去也比現在好啊,如今這一副門廳寥落,灰敗殘垣的模樣,實在是讓人不舒坦,心中滿滿都是感傷。
鍾旭家的院子與狄姜相仿,只不過朝向不同,院子裡也沒有大榕樹,不過二人居住的主臥室都在二樓,面對面,平日裡推開窗就能看到對方,只不過鍾旭從不開窗戶。
二人上樓之後,狄姜才第一次來到鍾旭的寢室,他的房間就像他的人一般,無趣的很。
一張牀,一個衣櫃,僅此而已。
“這也太寒酸了!”武瑞安大口的喘氣,想要平息心中的怒火,狄姜也不理他,徑直走到窗戶邊上。
只聽“嘩啦——”一聲,臥室的窗戶便向外敞開,從這裡看過去,正好能看見狄姜的閨房的牀邊,那一隻紅豔豔的燈籠。
“就這了!本王甚是滿意!”武瑞安大手一揮,順勢摟住了狄姜的肩膀。
狄姜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剛想逃脫,卻覺得他摟得更緊了。
“王爺自重。”狄姜面色一寒,眼睛裡迸發出清冷的目光,將武瑞安嚇了一跳。
“對不起,本王就是太激動了,一想到以後可以和狄掌櫃一起睡覺……”武瑞安說到這,被狄姜狠狠地瞪了一眼,才改口道:“一想到以後能看着狄掌櫃的閨房一起睡,本王實在是開心得難以自制,多謝狄掌櫃,本王十分滿意。”
“您開心就好。”狄姜笑了笑,從他的臂彎裡鑽出來,隨即回了藥鋪去尋書香和問藥。
“將屋子收拾乾淨,讓王爺住着舒坦些,咱這一單生意做下來,一個月的房租就夠我買下兩間四合院了!你們可得將他伺候好嘍。”狄姜囑咐道。
“是!”問藥一聽武瑞安會一直住在這裡,開心還來不及呢,哪裡顧得上能賺多少錢這回事,端着盆子抹布就往對面跑去。
書香跟在她後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狄姜一人留在藥鋪裡,閒來無事,便趴在櫃檯上清點賬目,從一堆亂七八糟的本子裡翻出來一本素色帶花箋的本子,一翻開來,便發現裡頭亂七八糟的寫着一些人的名字和事蹟,有梅姐,有老潘,有桃鴛,就連牡丹公子這一章,都已經寫上了江瓊林的名字。
雖然這本子裡滿滿都是錯別字,還有連篇的鬼畫符,但是狄姜看懂了,這是問藥自己寫的一本花神錄。
本子裡的人物,便是她心中的十二花神。
狄姜“噗嗤”一笑,被這本集子給逗樂了。
她情不自禁的放聲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
“如此看來,問藥一定是已經見過江瓊林了?不然又怎會將他的名字寫在花神錄上,她肯定去過歡宜館,並且發現人如其名,名副其實,纔會一眼便被他迷住,放在了自己花神錄中牡丹花神的位置上……”
狄姜心下了然,便當下有了主意。
她很想看看,能讓大家傳得神乎其神的牡丹公子,究竟是長了三個頭,還是六隻臂膀,怎麼就連素來仰慕武王爺的問藥都丟了魂?
狄姜閒來無事,便索性拿了些錢財,獨自一人往城東的常樂坊,俗稱楊花柳像一條街走去。
武瑞安一直站在二樓的窗戶邊上,看着藥鋪裡一會發笑,一會驚疑的狄姜,見她鬼鬼祟祟的出了門,便立即下樓,對問藥道:“本王去去就回。”
“王爺去哪呀?”問藥怕灰,所以口鼻蒙着布,此番立即追出門去,大聲提點道:“王爺別忘了把臉遮起來,被人認出來可就糟糕了!”
“知道了,多謝。”武瑞安背對着問藥搖了搖手,邊走邊將頭髮披散下來,遮住了臉頰,做出一副得了失心瘋的模樣。
武瑞安一路尾隨狄姜而去,左拐右拐,見橋過橋,漸漸的,只覺周邊的景色越來越熟悉,待看到常樂坊三字明晃晃的立在牌匾之上,便只覺兩眼一黑,猶如遭到五雷轟頂。
要知道,他是這裡的常客,比自己家還要熟悉,就算他三年不曾踏足,也未必不會遇見熟人。
她來這煙花柳巷之地做什麼?
青天白日,未免也太……
武瑞安心中驚疑,又將身上的衣物胡亂的扯掉了一些,頭髮更加凌亂,確保不要被人認出自己來。
常樂坊九曲十八彎,挨家挨戶都是獨門獨院的歡樂場所,其中最出名的莫過於百花院,裡頭的都知,胡姬比其餘的館子加起來還多,是文人雅士最喜愛的場所,自然也是武瑞安最常去的地方。
此時臨近晌午,姑娘們大多還在睡覺,老鴇就更是要到下午纔會起牀,幸虧現在沒什麼人,否則武瑞安一定逃不過這些人精的眼睛,一準被人認出他來。
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正在武瑞安內心忐忑驚疑交加之際,忽然瞥見狄姜又拐到了一條小路上,路的盡頭是一家不算太起眼,但裝飾十分得宜的小院子,門上的牌匾上中規中矩的寫着“歡宜館”三個大字。
武瑞安腦子裡一轟,想起問藥曾說過:“這歡宜館的花魁,牡丹公子江瓊林,可是繼您之後的第一美人,才貌雙馨,且專只接待女客。”
狄姜……她居然揹着本王來嫖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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