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山宗把小本子給他的時候,他曾一目十行的翻看過,對描述鬼魅的部分有些印象。
可他沒想到,如今細看起來,光是怨魂鬼魅就記了上百種,女鬼也有三十多種,這些圖畫都跟他碰上的那隻女鬼有點像,不逐字逐句的琢磨,分辨不出他遇上的是究竟什麼。
這下他可急了,看看錶,已經是八點多鐘了!
按劉山宗的說法,子時一到,鬼魅橫行,十一點前,要是找不出應對之法,他就懸了。
他急得抓耳撓腮,只能一字一句的研讀上邊的記述。
解屍女,專愛把剛死去的人大卸八塊,將頭顱送回其家裡,把子女嚇暈,再扒開最小的那個子女肚腹,吞食其肝脾。
雪姬,伏在冰天雪地中颳起妖風,令入山者迷路,再吸食其生氣,凍死在深山密林裡的人,其屍身上多半都能找到她殘留的長髮。
望橋女,潛在橋下翹首觀望橋上,赤身裸體,遇好色者而媚笑,勾其跳下,纏其足淹死,食其屍,市井傳說中跳河自殺而屍體被魚蠶食者,多爲此鬼作祟……
他飛快的翻看,終於,在翻了十幾頁之後,看到了一個與昨晚所見頗爲類似的怨靈。
夢魘女,生前遭強暴而曝屍荒野的美貌女子,死後怨氣不散,屍骨不得安寧化成的厲鬼。喜歡遊蕩在深山大澤之中,尋找野營露宿的單身男子,假作迷路引其上鉤,於歡愛間盡吸男子陽氣,後棄屍荒野引虎狼吞噬泄恨。
雖然乍一看這夢魘女與他遇上的女鬼不盡相同,但它們的特點卻極其相似。
魅惑單身男子,採陽補陰,容貌身形與常人無異,最重要的是,與它歡愛時男子似夢還醒,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從夢魘中醒來,這一點與他昨晚的經歷簡直一模一樣。
想及昨晚那種想掙扎卻有心無力的感覺,楊樹林幾乎可以肯定,他遇上的就是夢魘女。
雖然與本子上記載的不同,但想到夢魘女可能是老刑頭養的鬼,這一切就都能解釋通了,這就跟野雞和家禽的區別一樣,雖然保留了物種的本能,性情卻已經大不相同。
之所以沒有一次把他榨乾,多半是怕太過聳人聽聞,引起外人的懷疑吧?
阿嬌不是說,之前那個單身男子最後就死在了炕上嗎?如果他也不明就裡,還以爲自己碰到了豔遇,最後的結局,想來也不會比之前那男的好到哪兒去。
想到這裡,楊樹林只覺心裡發寒,趕緊細看處置方法。
方法到也簡單,以縛靈咒畫在女鬼出沒之處,以遮蔽物掩蓋,只要夢魘女踏進縛靈咒的區域,便會被其所困,夢魘鬼見不得光,待天光大放時,便會化作陰霾之氣,魂飛魄散。
但這種方法有個禁忌,人不能進入縛靈咒的範圍,防止被魅惑後受其擺佈。
還有一種方法更簡單,找出她的屍骨,撒上石鹽,再舉火焚化,厲鬼自然煙消雲散。
既然是老刑頭養的鬼,想找屍骨談何容易,怕是早被他藏得嚴嚴實實。
眼下看來,他也只能用第一種了。
還好上次鑽古墓時準備了許多硃砂,還剩下不少,他翻出硃砂研磨成硃砂水,抄起畫筆,毫不猶豫的直奔他睡覺的屋子,拉
好窗簾之後趴在炕上,照着小本上的圖紋描畫起來。
縛靈咒他還是第一次研究,這個咒紋是由繁體字組成,好在楊樹林語文不錯,繁體咒紋雖然繁瑣,但照貓畫虎總算沒出什麼偏差,半個多小時後,他笑嘻嘻的坐直了身體,瞧着炕蓆上描出的偌大咒紋,左看右看都覺得十分滿意。
但水裡摻了硃砂,咒紋半天也不幹,楊樹林索性燒炕,熱力很快就把咒紋給烘乾了。
他扯開被子,把咒紋蓋在了下邊,自己倚在炕櫃上等鬼上鉤。
可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不妥,萬一咒紋不靈呢?
他又跑到小屋鬼龕處,召喚了幾聲白小薇,見她沒反應,索性就把戴上手套,把鬼牙塞進了手心裡,而另一隻手他也沒放過,仔細描繪了一個五雷咒,心裡卻在默禱,希望用不着五雷咒吧,他那可憐的陽氣可沒剩多點了……
當然,他也沒忘了防備老刑頭,這屋裡如果鬧出的動靜太大,難保老刑頭不會露面。
但他又一琢磨,一個老頭而已,耳朵再靈,睡着了也未必能聽到這屋裡的動靜,就算聽到了,或許也只會以爲他在跟女鬼幹那事兒,幹得太過癮了,纔會嚎那麼大動靜。
穩妥起見,他仔細檢查了門窗,全都鎖好不說,還把門栓、窗劃都給劃上了,琢磨了一會兒應對之法,隨後他才壯着膽子關了燈,往炕梢上盤腿一坐,就等着女鬼找上門了。
雖然拉上了薄窗簾,但屋裡也不是漆黑一片,月光透進來,炕上、地上一切都隱約可見。
這還是他第一次單獨面對厲鬼,他集中心神,想開鬼眼,看看有沒有什麼邪門的地方,可也不知道是這屋子太乾淨,還是白小薇睡熟了的緣故,眼珠子瞪酸了也沒看着啥。
最開始他心裡害怕,還沒覺得困,可等到快十二點了,屋裡還是沒有半點動靜,他上下眼皮開始打架,又撐了片刻,終究抵不住睏意,靠着炕櫃迷糊了過去。
不知不覺間,屋裡的溫度降了下來,明明門窗緊閉,可窗簾卻頻頻捲動。
炕洞裡的火不知何時已經熄了,煙熏火燎得已經烏黑的洞口中,一縷青煙飄了出來。
若是定睛細看,那青煙竟凝而不散,好似一條烏黑的長蛇,扭動着爬上了炕沿。
楊樹林對此渾然不知,可能是太累了,還輕微的打着呼嚕。
黑煙在炕沿上盤踞蠕動,越聚越多,眨眼便凝聚成了一個體態修長的少婦。
若光看身姿,那的確是曲線曼妙,可那漆黑猶如鍋底灰一樣的膚色,卻活像煉人爐的煙筒裡爬出的怨魂!
更瘮人的是,她那雙沒有瞳孔的白眼珠上,爬滿了蚯蚓狀的血絲,轉動間,血光隱現,兩腮上蛇鱗層疊,隨着呼吸不停扇動,一雙眼鏡蛇般的毒牙呲出脣外,幾乎倒扣在下頜上。
她悠然抻了個懶腰,那豐胸纖腰盡展無遺。
瞧着倚在炕櫃上酣睡的楊樹林,她輕笑一聲,把食指含進嘴裡輕柔的吞吐吸嘬,好似含住了最鮮美的美味一樣。隨即,手指沾着口水在自己額頭上輕輕一點,蛇鱗、毒牙幽然消退,那泛白的眸子也亮起了嫵媚的春光,嬌軀上的烏黑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一片誘人的白嫩。
她扭動着身子,順着炕沿朝楊樹林爬去,竟沒有觸及棉被覆蓋下的縛靈咒!
隱約間,楊樹林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聲喚他,那聲音甜潤而縹緲,好似來自九天十地之外。
他又嗅到了濃烈的雪花膏香氣,卻沒立刻就醒,而是扭動着坐麻了的身子,換了個姿勢。
突然,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猛的一個寒顫,頓時瞪圓了眼珠子。
一個只穿了件桃紅繡鴛鴦肚兜的窈窕美女,已然爬到了他的膝前。
她那雙修長豐腴的大白腿,正遊蛇一般往他的腰上盤!
楊樹林這一次可算是名副其實的猛醒,從昏睡到清醒不足半秒鐘。
可惜,那美豔得讓人骨頭都發酥的長腿,已然盤上了他的腰!
更要命的是,那美女是腿在,前身子在後,雙手向後撐在炕上。
如此一來,那巴掌大的粉紅色肚兜,根本遮不住她那飽滿圓潤的胸脯、纖腰,胸脯好似要從肚兜下滾出來一樣,顫巍巍的帶個小豆尖,美腿、腰胯更是一覽無餘,纏在他腰間,感覺又滑溜又溫熱,十足的媚態橫生,妙處畢現。
楊樹林有心推拒,卻又陷入了那種欲罷不能的怪圈裡,眼睜睜的看着她輕笑着湊了上來。
他心裡非常清楚,只要被她吻住,那就一切皆休了。
眼瞅着豐潤的紅脣越湊越近,他不由得一陣絕望,暗恨自己沒心沒肺,活該被女鬼日!
明知有鬼,還做好了捉鬼的準備,事到臨頭竟特麼睡着了!
這不是沒心沒肺是啥?
就他這麼粗心大意的主兒,實在是打着燈籠都難找,女鬼不日他日誰?
然而,就在他懊惱不已的當口,手心突然一疼,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蓄勢良久的雙手竟爆出了一股巨力,猛然向她推了過去。
美女彷彿被閃着火花的電棍戳中了要害,又像是纖腰下架了根彈簧,一下從他身上彈飛了出去,肩背猛撞在火牆之上,呃的一聲悶哼,吐出一口黑氣,隨即滑坐在了炕頭的棉被上。
楊樹林愣了,忍不住看了看雙手,他哪來的這麼大力氣?
炕頭上的美女臉上陰森的戾氣一閃即逝,隨即爬了起來,滿臉幽怨。
“小哥哥,你好狠的心,人家只不過想求一夕之歡,你不願意也就算了,跟人家說嘛,怎麼忍心對人家下這樣的重手?”
楊樹林回過神來,見她玲瓏的嬌軀正萎坐在棉被上,胸脯處隱現烙鐵似的紅光,他忍不住笑了,看來這五雷咒沒白準備,不過他陽氣衰微,對付厲鬼,顯然有些力不從心。
但他心裡還是輕鬆起來,調侃道:“我可不懂憐香惜玉。”
美女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眼淚汪汪的道:“人家空虛寂寞,想找個人陪……”
楊樹林見她還在演戲,忍不住冷笑:“找人陪?拉人到地下陪你纔是真的吧?少在哪兒搔首弄姿,說罷,你是不是老刑頭養的鬼?”
美女微微一怔,卻聽楊樹林語氣沉冷,帶着幾分威嚴凌厲的呵斥道:“收起你那副嬌嬌弱弱的模樣吧,你也就能糊弄糊弄那些愚昧無知、飢渴難耐的傻老爺們,小爺是陰陽先生,憑你這點能耐,還想糊弄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