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林還是雙目充血的盯着畫板沒理他,他更心虛了,緊忙一連串馬屁送上。
“你啥時候練出這麼一手出神入化的本事了,咱們可還沒畫過真人呢,你都這水平了?看來你天天最後一個走,每晚都畫到八九點鐘,這工夫可真是沒白搭啊,依我看,甭說咱同學,怕是連吳老師也沒這個水準吧?”
然而,楊樹林根本沒聽到他在邊上喋喋不休的說了些什麼,滿心都是驚駭。
看到畫像的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呆住了。那感覺,就像走在電線杆子下邊,頭頂的一百萬伏高壓線突然斷掉,帶着火花抽在了他腦門子上一樣。
要說昨晚是做夢,那這畫,從何而來!
他自己的本事自己最清楚不過,再練十年也未必能達到這種水平,更要命的是畫像裡的美女,跟他夢裡的白小薇一模一樣,連真人最難捕捉入畫的那絲媚態都清晰可辨!
他被驚得手腳冰涼,拿着畫板的手都控制不住的哆嗦起來,隨即一把將餘大力扒拉到了一邊,目光盯在了餘大力身後的靜物臺上。
靜物臺上別無它物,只有一顆帶着斑駁痕跡,泛了黃的骷髏頭靜靜的擺在那裡,黑洞洞的眼窟窿、牙齒森然的大嘴,彷彿正衝着他媚笑。
楊樹林手中的畫板滑落,咣噹一聲砸在了陳舊的地板上,震起一片煙塵。
他自己則直挺挺的坐倒在椅子裡。
這一刻,骷髏頭和白小薇那嬌媚的容顏彷彿在不停的重合、分離,他思維徹底短路。
餘大力見狀頓時懵了,趕緊俯身抓着他的肩膀搖晃:“喂,楊班,你沒事吧?就算兄弟不小心把你的神作踩了一腳,你也用不着傷心成這樣,吳老師不都說嘛,藝術就是要有缺陷美,和氏璧中間都有那麼大個窟窿,蒙娜麗莎不也穿了件黑漆漆的寡婦裝……”
楊樹林擡起手,他緊忙閉上了嘴。
楊樹林沒說話,目光還是聚焦在靜物臺上,但神智已經恢復了一點,他驚駭的發現,罩着靜物臺的襯布,赫然就是黑色天鵝絨的,跟白小薇穿的那件暖裙料子一樣。
而且這顆骷髏頭正是畫室的吳老師三天前剛剛換上去的,據說是一個年輕的女性頭骨,從腦縫和牙齒的磨損痕跡上判斷,死前她正值妙齡,以頭骨的輪廓分析,她生前相當美貌。
難道昨晚,是白小薇的陰魂現身,跟他來了一場香豔的邂逅?
如果真是這樣,她昨晚勾搭他,豈不就是陰魂作祟,想要吸他身上的陽氣?
要是他昨晚一個沒把持住,真跟她發生了點什麼,那現在餘大力在畫室裡看到的,估計就是一具早就涼透的屍體了吧?
或許法醫來了一檢查,還會給他開具一張突發心臟病、腦出血猝死之類的死亡證明,屍體往火葬場一拉,就送進煉人爐給燒了!
他越想越是心寒,但他這個人骨子裡就有那麼一種倔勁兒,驚恐到了一定程度,反而會變得平靜,腦筋比平時轉的也快,一個清晰的畫面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他一下站了起來,上前將骷髏頭抄在了手裡,掰開頜骨細看。
他昨晚見到的白小薇上顎少了顆牙齒,可這骷髏頭的牙齒,從裡到外都完整無缺。
這僅有的一絲漏洞,讓他有種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感覺,心裡安慰自己,該不會自己患上了夢遊症,把夢裡的女人畫了下來,要是真有這種事倒也挺美,考術科的時候只要打個盹,一準能得個滿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