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頭看了一眼許蓮,從許蓮眼中只看到了真誠與愧意。
許蓮聽到宋禾的那句話並不感到意外,相反,她早就猜到了宋禾不會輕易地原諒她,送來這麼一桌子的飯菜,也的確有別的私心在其中。
宋禾輕微一笑,將手裡的雞湯慢條斯理的飲了下去。
許蓮心中一鬆,臉上有些僵硬的笑容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然而蕭烈連阻止都來不及,雞湯就已然被宋禾喝進去了一小半。
宋禾卻面不改色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
嗯,宮裡的飯菜確實不錯,這碗雞湯味道還挺好。
難爲許蓮花盡心思來討好她了。
她壓根就沒有去想下毒的事情,反而還頗有心情地開口點評了一番,“宮中的膳食確實不錯,公主您有心了。”
話雖這麼說,可她纔不信許蓮會忽然之間就良心發現請求自己的原諒,無非就是因爲要做給外人看罷了。
畢竟之前她的孩子差點死在了皇上和許蓮的手裡,皇上這麼做事要拉攏蕭烈,而許蓮這麼做,那就是爲了要向他們示好,怕他們因爲藥的事情而報復她。
她能看得出來的。
看着蕭烈擔憂的目光,宋禾微微一笑,輕言安撫他,“公主殿下都自證清白喝了一口,蕭烈,實在不必爲此太過憂心,我這不是沒事麼?”
蕭烈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將心中想說的話收了回去。
“不是說小腹不太舒服麼?我去喊大夫去。”
蕭烈只說了這一句話,轉身就出去了。
蕭烈剛走,宋禾就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許蓮,“公主殿下,臣婦已經喝下了雞湯,您若是沒什麼事情的話,還請把這些飯菜都撤走吧,臣婦先前用過了早膳,此時的確什麼都喝不下了。”
宋禾說的已經十分委婉,許蓮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再停留,略微坐了坐,又和宋禾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這才起身,帶着一衆宮女太監離開了將軍府。
許蓮徹底走遠之後,宋禾才重新坐回了飯桌旁。
今日的許蓮確實有些反常。
按理說如果真的只是來向她示好,自己拒絕了以後,大可不必再用一碗雞湯讓自己不得不喝下去。
然而許蓮卻這麼做了。
雖然不至於下毒,可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的地方。
正在想着,剛起牀的玉娘過來了,手裡還端着一碗雞湯,看起來顯然是剛燉好的。
又是雞湯……
她剛剛纔喝過不知道下了什麼東西又或者什麼都沒下的雞湯,玉娘又送過來了一碗。
宋禾無奈,想起許蓮臨走時自己看到的那個眼神,忍不住又走了神。
不知道許蓮爲何會大清早的來找她演這麼一出,但她有預感,事情不會就這樣簡單的結束。
看着宋禾若有所思的樣子,玉娘慢慢走了過來,忍不住開口詢問她,“小禾,你是有什麼心事嗎?”
宋禾回過神,擺擺手笑了笑,“倒是沒什麼事情,不過是有些飽了,犯困了罷了。”
剛纔那碗雞湯她並沒有喝完,只象徵性地喝了幾口罷了,可不知爲何就是有些犯困,也沒有什麼胃口。
她猛然有些反應過來,會不會就是因爲自己喝了雞湯的緣故?
可大夫還沒有來,她也只能在心中存疑。
皇上和許蓮是不會明目張膽的對她下手,即便真的動手,也只會暗地裡衝着她來。
蕭烈,是不會被動手的。
看着玉娘擔憂的神色,宋禾將剛纔的事情從頭到尾跟玉娘說了一遍。
反正如果真的出事的話,玉娘是瞞不住的,還不如直接說出來。
玉娘聽完宋禾的話,忽然站了起來,忍不住埋怨宋禾,“你也是的,她讓你喝你就喝,萬一出了事可怎麼好?”
說完之後才發覺自己說話有些衝了,坐在宋禾旁邊,聲音也訥訥的,充滿了悔意,“小禾……娘不是有意發脾氣的,你也知道,娘這脾氣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你多見諒纔是。”
宋禾知道玉娘如今確實和以往大不一樣了,只是脾氣還是有些的,也知道她已經盡力去改了,只笑着安慰她,“沒關係的,娘不必爲此不安,如今重要的是知道許蓮的那碗雞湯當中究竟放了些什麼東西。”
她剛說完,蕭烈就帶着請來的大夫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玉娘也忙湊上前去,跟在大夫身側,神情有些緊張。
大夫把了脈,又細細思索了一番,才說出了結果。
“蕭將軍,您夫人的身體無恙,胎像穩固,蕭夫人也沒有哪裡不好的地方。”
身體無恙?
那許蓮讓她服下雞湯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總覺得那碗雞湯一定有哪裡不對勁的地方,說不定就和“七日散”一樣,剛服下看不出來有哪裡不對的地方,只有等到七日之後纔會有所察覺。
蕭烈什麼都沒說,神情卻和宋禾一樣嚴肅。
“蕭夫人若是擔憂的話,在下也可以爲您開幾副養心神的藥材,好讓您能安心養胎。”
看着一家四口有些擔憂的樣子,大夫只以爲是宋禾這是第一胎,家人有些重視,這才說了這麼一番話。
蕭烈也不解釋,只輕輕地點頭附和,“那就有勞大夫了。”
大夫拱了拱手,拿着筆墨紙硯,在上面寫下了各種藥材。
寫完之後才交給了蕭烈。
蕭烈接過藥方,只象徵性地看了一眼,就交給了一旁的侍女,讓她去煎藥了。
大夫是蕭烈自己人,等到宮女去了廚房煎藥,大夫纔將藥箱放在一旁,說起來了宋禾的真實情況。
宋禾早就猜到了其中會有哪裡不對勁的地方,除了雞湯,還有這些丫鬟,都讓人覺得不對勁。
這個將軍府當中,只要是皇上送來服侍他們的宮女,沒一個可信的。
大夫沉吟了一下,臉色十分凝重。
“蕭夫人的脈象十分奇怪,尋常大夫定然看不出來其中的不對勁,可老夫曾見過這樣的脈象,所以還是十分熟悉的。”
“還請大夫您一一道來,我夫人究竟是服下了什麼藥?”
蕭烈聽完大夫的話,心下更加不安,忙開口詢問。
大夫神色愈加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