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醫，”皇上第一個開口發問，“這究竟是什麼回事？澈兒他究竟中了什麼毒？”
“回皇上的話，”孫太醫聲音有些凝重，“九王爺中的，是砒霜之毒。”
此言一出，衆人駭然。
皇上更是被震驚到了，良久才恢復了神色，駭然大怒，“今日筵席戒備如此森嚴，竟然還能有人在朕面前行刺，這次是澈兒，怕是下次就輪到朕了！”
這番話下來，所有人都不敢出聲了。
倒是宋禾從剛纔的震驚當中緩過了神，看着皇上這麼一番話只覺得諷刺無比。
趙澈中了毒，第一反應並不是趕忙爲自己的親弟弟診治，而是先去擔憂自己的安危。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只有三王爺上前稟告，“皇上，此時還是爲九弟診治纔是最緊要的事情，刺客之事，皇上若是信任臣弟，就交給調查此事吧。”
皇上這纔看向了仍舊捂着肚子，嘴角都是鮮血的趙澈，“此時就交由三弟去辦，務必查出幕後真兇來。”
他又看向孫太醫，這才露出擔憂急切之色，“孫太醫澈兒現下如何？”
“回皇上的話，”孫太醫知道皇上此時仍在震怒中，不敢掉以輕心，“九王爺雖說中了砒霜之毒，但好在毒性不深，容老臣爲九王爺悉心調製解藥，每日靜養即可。”
皇上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些不耐煩，總之揮了揮手，“九弟就交給你來照料了，來人啊，將九弟送回寢殿，好生照料着！”
孫太醫接過內侍遞來的紙筆，寫下了藥方交給一旁的宮女。
九王爺很快就被人擡着離開了，離開之前還輕輕拽了一下皇上的衣角。
皇上低下頭，看向了仍舊疼得滿頭冷汗的趙澈，難得神色柔和了下來，“九弟，你放心，害你的兇手，皇兄一定會抓到的。”
九王爺卻搖了搖頭，張口想說什麼，卻疼得開不了口。
“診治要緊，九弟莫要開口說話了，待到解了毒，朕親自去看望你。”
趙澈咧開嘴似乎是想笑，最後卻還是將手放了回去。
皇上卻不再說話了，命人將趙澈送了下去。
趙澈一走，皇上滿目陰寒，看向了身側的孫太醫。
“孫太醫，”皇上指向了桌子上僅剩的半杯酒，“查看一下這杯酒有什麼問題。”
孫太醫上前，端起酒杯一陣端詳，又拿起銀針探進酒杯。
拿出來的時候，銀針針尖已然泛了黑。
皇上的臉都黑了。
“回皇上的話，”孫太醫看着皇上的臉色，心下一顫，忙跪了下去，“這杯酒確實有毒，且含有砒霜，正是九王爺殿下中毒的原因。”
皇上沒有說話，良久才黑着一張臉走回了首座上。
一旁的姬妾想要上前挽住皇上的手輕言安慰一番，卻被皇上用力推向了一旁。
“給朕查！”皇上再次拍響了桌子，震怒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務必給朕查出個水落石出！”
他看向一側的趙謙，神色柔和了下來，“你這一身的血跡，先去偏殿換一身衣服吧。”
趙謙這才拱了拱手，“那臣弟就先退下了。”
說完，跟隨着一旁的內侍太監去了偏門處。
趙謙一走，皇上就宣來了跟來的御膳房總管。
從做飯的御廚，灑掃，到來倒酒的所有宮女都宣了進殿。
好在此次不過是一場行宮的晚宴，人員並不複雜，經手的所有宮女內侍統共也就二十來人。
皇上命人將他們一一帶去查問了一番，卻見御膳房總管上前一步稟告道：“皇上，所有經手的下人都在這裡了，只有一個負責酒水的宮女……”
他還沒說完，就看到皇上的臉色微微一沉。
總管更加緊張了，硬着頭皮把話說了下去，“那負責酒水的宮女青玉未曾找到，不知去了哪裡。”
總管的話剛說完，門口的侍衛就慌慌張張地進殿了。
顧不上殿前失儀，那侍衛神色慌張地跪了下來。
“皇……皇上……”侍衛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不遠處荷花池旁邊的樹下，有一具宮女的屍體！”
皇上再次站了起來，顧不得侍衛的失禮，“是哪個宮的宮女？”
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個答案。
宋禾也毫不意外，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剛纔和五王爺趙謙有所動作的那個宮女。
那侍衛再次低頭，“是……是今日負責酒水的宮女青玉。”
皇上面色陰沉，看着那侍衛，良久都沒有說話。
毫無疑問，在趙澈中了毒之後，又忽然有宮女死了，根本不用多想，定然是那宮女下的毒。
饒是如此，皇上還是問起了趙澈周圍的人，是否注意到了當時的情景。
那些人只顧着宴飲，哪裡會注意到一個不受寵的王爺，聞言都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
此時趙謙已經更衣完畢，聽到殿內的動靜，第一時間向皇上拱手行禮，“皇上，臣弟與九弟對飲，是看到了那倒酒宮女的模樣，可否送臣弟辨認一番，也好儘早查出真兇。”
當時的場景，確實只有趙謙知道事情的所有經過了。
皇上冷着一張臉點了點頭，趙謙就隨着那侍衛離開又想起了殿內。
大殿內又恢復了安靜，沒有人敢在此時說話。
宋禾想着剛纔趙謙說的話，又將所有經過從頭到尾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她越想，心中就越是駭然不已。
九王爺這樣一個低調又不爭權的少年，竟然還能因爲權力之爭捲入了其中。
又想起方纔趙謙暗地裡交給那宮女的東西，之後趙澈就中了毒……
這宮裡的黑暗，她是第一天才見到。
原本電視劇當中纔會發生的奪嫡之爭，如今在她眼前真真切切的上演了。
她知道，宮中筵席但凡有皇室宗親在場，戒備一向都十分森嚴。
每個與之有關聯的宮女內侍進出宮殿或是御膳房都會被嚴格地搜了身才會容許進去服侍衆位貴人，怕的就是中間會出現什麼差池。
那個宮女也不可能會夾帶毒藥進了宮殿，下了毒給九王爺。
反倒是這些皇室宗親，並不會被查驗是否帶了什麼東西。
宋禾心中一陣發冷。
剛纔趙澈口吐鮮血那一幕仍舊閃現在她腦海中。
趙謙此人，確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