煊卓震驚!憤怒!卻又滿滿不解。
奪骨之力敢對他奪骨丟肉,豈不是說釋放出它的骨語草視他爲敵?
這可能嗎?不可能!
因爲那株骨語草是他來到骨城之後精心培育出來的!期間施用了數種關聯秘術,使之成爲他的本命靈寵。
本命靈寵是與本命法寶相似的存在,雖不能像後者那般溫養在丹田中,可也與他心靈相通、性命相關。
如此關係,背叛都不會,何況還是視之爲敵?
但……事實勝於雄辯。
是煊卓心念過去,欲要御使骨語草,以讓它收了奪骨之力,哪知得來的卻是拒絕和敵意!
煊卓徹底懵了。
“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
煊卓此次進入安樂城是帶着目的來的,此目的事關重大,不容有失,而骨語草則是達到該目的的關鍵。
煊卓心慌心焦,焦慌之餘,卻又不得不平心靜氣的與骨語草溝通,試圖瞭解其中緣由,再將之收回。
結果除了敵意,再無收穫。
煊卓惱怒:“區區小草也妄圖擺脫本公子的控制?癡心妄想!”
煊卓培育骨語草時也留有不少後手,此刻他便使用這些後手,對它做個強行糾正。
此舉一成,骨語草將不再是本命靈寵,當僅是一個御動起來存有滯澀、其實力也大不如前的傀儡,可總比失去的強。
而那些後手襲來,骨語草承受着,抵抗着。
“辜!辜!”
痛苦嘶鳴中,骨語草七葉亂甩亂砸,亂絞亂轟。
“轟轟轟轟!”
透明石頭被它砸至一個角落,祭臺被它絞成碎片碎渣,地窖被它轟得一片狼藉。
奪骨之力被它一攪,翻涌肆虐,如凝狂風,繞它護它。
煊卓不敢被狂風掃中,抽身急退再退,途中,神色陰寒的他並未停下後手的施展。
後手相加,威力更大,骨語草承受的痛苦也就愈多,煊卓的神色卻漸起暴躁,赫然是有白骨人向這邊衝來!
骨語草是白骨人信奉的圖騰,此事乃是執念,因而即使骨城中的白骨人並非活人,受執念所擾,也不會坐視骨語草受苦不管。
換言之,那些跑來的白骨人會來對付予了骨語草痛苦的煊卓。
“可惡!給本公子快點!”
煊卓在暴躁之中,提高施展後手的速度,隨後……一聲滄桑之語響起。
“誰在傷吾族圖騰?”
一聲巨響!一道猙獰骨鞭躥出,一股兇焰隨即蓋天!
“骨語祖藤!該死!它怎麼來了這裡?”
骨語祖藤帶“祖”卻非祖,它也是骨語草,只不過是進化到了一定程度的骨語草。
這東西仇視一切有肉者,遇之即殺。
煊卓身上有肉,又沒有與之對抗的實力,只得滿是不甘的亡命逃走。
煊卓一逃,後手就止,骨語草不管止與不止,強停嘶鳴,驚恐匍匐,即便如此,也被骨語祖藤的兇焰壓斷了三片草葉。
奔來的白骨人驚恐止步,也驚恐匍匐,他們倒沒有斷腿斷臂,他們只有身顫身慄。
透明石頭在骨語草那般亂砸之下都沒受損,在此兇焰之下卻轟然崩碎,且連碎片都沒能四散四落,它被硬生生的壓回了驍勇的體內。
與之相反,驍勇血肉所化塵沙卻被捲來四散四飛,再無重聚的可能。
或許是受了此事刺激,驍勇指骨一動,居然醒了!
血肉已散,有孔無眼,驍勇醒來,照樣可以眼看周遭。
驍勇看着,怔着,見到了驚恐匍匐的骨語草,見到了兇焰蓋天的骨語祖藤!
驚悸驚然,驍勇翻身站起,欲拔刀捏符,做那防備!
可短刀沒出,雪片符也未入得他手。
驍勇這才發現他的神識散亂,靈力不存,根本無法取用儲物袋裡的東西。
而後驍勇詫異,是他記起了血肉化作塵沙的事。
“這樣都沒死?俺……俺什麼時候變這麼厲害了?”
再厲害,也只剩下一副骨架,對上那麼一道骨語祖藤,毫無勝算。
幸好骨語祖藤也沒有進攻他,反而左擺右晃的打量他。
“神魂入骨?”
這是“辜辜”的聲音,可驍勇聽來,卻是這麼一個明明血肉已離,其人竟然沒死的原因。
骨語祖藤道了這個原因,又道一個不容拒絕的定論:“卑微的人族,你既丟肉未死,就當做吾族奴隸萬年!”
“奴隸?還萬年?”驍勇豈會答應?
骨語祖藤不理會驍勇的不答應,骨鞭一震,抖落幾點白光,凝做幾株骨語草虛影,嗖的臨近,化作柵欄,圍了驍勇一圈。
此柵欄攜有禁錮之力,驍勇受它禁錮,動彈不得,它也有粉碎之力,他身上的衣服受它一侵,碎裂崩粉。
儲物袋沒事,墜落地上,隨即又彈起,是骨語祖藤一拍地面,拍得地面震動。
衣服的粉末在此一拍中,飛散不見。
那株骨語草在方纔被壓斷的三片草葉在此一拍中,也碎裂崩粉,卻沒有飛散,它們飛臨驍勇周身,貼上他的骨頭,爲他塑造血肉。
骨語草無肉,以它草葉凝做的血肉也不是真正的血肉,是如同白骨人那等白骨質地的另類血肉。
約摸一會,驍勇身上的血肉塑造成功,可他身上再無以往的模樣,八尺多高,似人卻非人的樣子,宛如一個縮小許多的白骨人。
但他被骨語祖藤定下的身份卻是奴隸,他就與白骨人存有區別,這區別便是……他的腰上一週圍着一圈骨語草的浮雕。
驍勇清晰從中感受出一股不可違逆的壓力,可它要他不違逆,他就不違逆嗎?
禁錮之力還在,驍勇雙手捏拳,雙臂緊繃,全力外拉,一點一點,掙開它的禁錮,而這便是一種違逆!
骨語祖藤震怒,兇焰撲來:“奴隸!跪下!”
驍勇現在有嘴,咧嘴譏諷:“就你?做夢!”
壓力襲來,雙腿欲折,驍勇掙開一點的雙手猛然按於雙膝,阻它們的折下,違逆它的跪下。
骨語祖藤驚怒,兇焰凝聚,傾軋而至。
驍勇頓覺壓力猛增倍增,可又如何?他的心乃是不屈,哪怕心化作了塵沙,不屈長存!
“哈啊!”驍勇能喝,瘋喝狂喝,不屈凝實,氣勢一漲,非但沒跪,反倒再掙開一點禁錮。
骨語祖藤又怒更驚,兇焰仍有,可它也知憑它無用,骨鞭一揚,徑直壓下。
如泰山壓頂,如巨浪翻舟,驍勇擡頭看它,不懼不畏,咧嘴大笑:“來啊!有種拍碎俺啊!”
奴隸難尋,更何況還是一個神魂入骨的!骨語祖藤就沒把驍勇拍碎,它是壓到驍勇頭上,欲要把他強行壓來跪下。
驍勇有擡頭,骨語祖藤壓到的就是驍勇的額頭。
額頭上有蛻凡印,蛻凡印下有仙骨。
仙骨能扯走得自白骨人身上的骨語草內部的氣息氣流,就不能扯走這骨語祖藤的嗎?
驍勇福至心靈,聚集散亂的神識,瘋狂催動仙骨。
“嗡!”
輕鳴聲起,吸力驟來。
骨語祖藤發覺體內有東西在流逝,一個莫名,一個茫然。
驍勇卻感到有股磅礴而又滄桑的力量涌入體內,頓覺神清氣爽,頓覺禁錮再減。
骨語祖藤終是反應過來,大驚大怒:“你是何人?怎能奪吾之骨元?”
骨元即爲骨元之力,也即是那氣息氣流。
驍勇漸奪漸多骨元之力,已能抵擋壓力和禁錮,也就能雙臂空出,合手抱住骨鞭。
聞這話,他笑道:“你能奪俺血肉,俺奪你骨元,禮尚往來,有何不可?”
骨語祖藤不曉緣由,卻知在這麼下去,絕非妙事,它就果斷崩斷被驍勇合抱的那截骨鞭,凌空幾個猶豫,隨後一繞,斜斬而下。
骨語祖藤要斬了驍勇,因爲這等傢伙,不可能成爲白骨族的奴隸!
驍勇趁它猶豫,撿起他的儲物袋,再用已經凝聚的神識取出一條腰帶,把它們栓在腰上,而見它斬來,以骨語祖藤斷下的那截骨鞭爲骨盾,做個抵擋。
但骨語祖藤力大無窮,驍勇不能硬接,就再它將至時,腳下猛蹬,先做卸力。
“嘭!”
不出意外,驍勇被連人帶盾的砸飛,甚至他有先做卸力,也受了蠻重的傷。
而開砸飛去處是一排骨質房屋,驍勇顧不上傷勢,身形一側,肩抵骨盾,以骨盾撞之。
“轟轟轟轟!”
骨質房屋被撞出一排洞口,驍勇再次受傷,以致身上出現密密麻麻的恐怖裂痕。
不過……剛剛奪取的骨元之力立即運轉,那些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骨語祖藤見到這一幕,心驚不已,同時也再度襲來。
驍勇自知不敵,不再去接,扛着骨盾,飛速逃開。
骨語祖藤追擊,再……追擊不了了,它此來只來了一片藤葉,本體還在另處,骨鞭就無法伸得太遠。
可驍勇已被它列入了必殺名單,故而它“辜辜”一語傳遍整個骨城。
“聽吾號令!誅殺此奴隸!”
此言只有白骨人和骨語草能夠聽懂,當然,驍勇已是骨身,也能聽懂。
剎那之間,白骨人齊動,無主的骨語草也紛紛飛離它們的祭臺。
剎那之間,驍勇那張骨質面孔滿是冷然凜然:“殺俺?哼!看誰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