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終究是外人
聽劉天仙講述，方洪大概對這個圈子有了些許的理解。
真正厲害的人，是那些潛藏在深處的遺老遺少們，這些人盤根錯節，分佈在各個領域，且還是想像不到的領域。
娛樂圈只是一角而已，但並不是全部。
以方洪現在的實力，當然是惹不起的，不僅惹不起，這就不是他這樣的小人物能搞定的。
他沒那麼大的本事把這個組織清除，畢竟根深蒂固上百年了。
只一點，清史現在都沒修出來就很能說明問題，所以方洪根本就做不了什麼。
方洪問劉天仙道：“你以前受他們欺負沒？”
“當然被欺負過了，鬧的我媽和我教父都有矛盾了，這你知道的。”
劉天仙湊近小聲道：“我懷疑我教父那年進去，就是被他們舉報的，當然後來沒啥事。”
聽這話，方洪不由愕然的看着她。
這事他清楚，是陳今飛進去，劉天仙被封殺，劉小麗帶着女兒前往香江。
一系列的事情，就發生在那一兩年，太過湊巧了。
“你知道的，搞房地產的總有點什麼事，不可能絕對的乾淨，所以我一直懷疑，但就是沒證據。”劉天仙現在什麼話都對方洪說。
以前都是不說的，以前只是說下他們之前的矛盾根由，深層次的東西沒怎麼說。
但現在兩人都成夫妻了，沒什麼好隱瞞的了，該說就說。
“這倒是，事情太巧合了，沒預謀不太可能。”方洪道。
有時候一點事情，就能把人打擊倒，就比如劉天仙、劉小麗、陳今飛這團伙，就是沒有扛風險的能力。
如果是當時的方洪，有現在的實力，就算他進去了那又怎麼樣，玉兔的基本盤還在的。
嫦娥的基本盤也是在的。
這就是實力的不同，應對危機的能力不同，方洪是能扛的。
“他們還是挺團結的，但肯定是跟深處的人沒關係，我還沒那麼大的能量讓深處的人關注，只一個華億就不是我們能招架的。”劉天仙再次道。
她說的團結，是思想，認同感這方面的團結，可以爲你幫忙，有默契的和你行動一致。
如果不團結，劉天仙也不會被封殺的那麼徹底，基本整個娛樂圈都不用她。
後來的她是靠南方勢力才擺脫，阿里、鵝廠等互聯網新興勢力。
這些可都在南方，不在北方。
“我明白。”方洪點頭。
畢竟就那麼點人嘛，不團結怎麼行，也怕被清算。
“你也別太擔心，現在是新時代，那些人不敢跳的太歡，只能使用些小手段，你也還入不了他們的眼，就算入了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把你怎麼樣。”劉天仙手放在他背上安撫，讓他安心。
她知道方洪出身不好，好多事都沒聽說過，也沒人會給她說這些事。
“你的意思是有些事有些人一旦暴露在陽光下，想要再藏起來就難了，對吧。”方洪看着她。
“是的，有些東西一旦見光，那就會被燃燒，就像殭屍一樣。”劉天仙道。
“你這比喻還挺貼切的。”方洪笑道。清朝官服不就是殭屍服麼，只能藏在陰暗的角落。
“但不見光，不代表人家不能整你，我之前要你立身一定要正，不要讓人抓到把柄的原因就是，一旦你犯了錯，人家就可以把這個錯無限放大，逮着你犯的錯誤整你，那些人是有這能力的，我教父就是前車之鑑。”劉天仙撫了撫他的背。
以前她不讓這男人幹些骯髒的事，就是擔心他有一天會被人清算。
這話聽的方洪心一寒，這不就是政治麼，逮着一個錯誤放大，然後往死裡整對手，明朝黨爭不就是這樣麼。
這套路跟方洪之前，你玩商業，我玩政治的套路一樣。
“只要你立身正，他們動你還是很難的，只能動動我這樣的小明星，還有些本來就沒實力，本來就有問題的人。”劉天仙再次道。
她男人是有產業的人，可以自造資源，電視劇是跟南方電視臺合作，電影也不是那些人能隻手遮天的。
如果能隻手遮天，那後來的華億就不該衰弱。
影視綜藝還有嫦娥科技這塊，當初搞這個，就是不想受制於人，自己能掌握渠道。
其實那些人也要夾着尾巴做人，只是他們掌握的領域比較特殊。
“我聽你的，我就搞搞華億就行，不會參與過多的事情。”方洪說的鄭重。
找華億出氣就對了。
人家就算是沒了牙的老虎，也是老虎，真要搞他，還是能搞的。
“嗯！”劉天仙欣慰。
這男人能聽她說就行，如果牽扯過深，那就是政治了，就怕不聽她的，那就麻煩了。
她拍了下方洪胳膊：“欸，你下午還工作嗎？”
“工不工作都可以呀，怎麼了？”方洪疑惑的看着他。
“走，跟我去跟人吃飯。”劉天仙牽着他的手往外走。
“吃飯？誰啊？”方洪道。
“我教父，這不是我要跟你結婚了嘛，總要跟他吃頓飯，告知下，多看看你嘛。”劉天仙道。
兩人牽着手出門，方洪問道：“你教父跟你媽和好了沒？”
“怎麼可能和好，我媽性子也烈，認爲自己沒錯，我教父則是委屈的很，心裡有氣。”劉天仙道。
還是爲以前劉小麗帶女兒轉身去香江，陳今飛認爲自己被拋棄了，心裡很是不舒服。
矛盾其實不是很深，就是需要看怎麼處理。
方洪沒說什麼，開車跟着她在一間高檔酒店見到陳今飛。
陳今飛還是那樣，髮型凌亂，穿着白色T恤，下身是牛仔褲，顯得很隨意，不像個老總，倒像個老漢。
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不是說這樣子人家對你有意見幹嘛的，是看面相本來就是這麼個人。
“教父，您來的這麼早啊！我還說我們先到呢。”劉天仙笑着招呼。
“早點來等你們嘛，我已經安排好了包廂，點好了菜，都是你最愛吃的，這邊請。”陳今飛還是挺關心劉天仙的，看了眼方洪，在前面引路。
有矛盾是有矛盾，但跟劉天仙矛盾沒那麼深，畢竟是從小看到大的，還是很疼愛的。
“那這頓可要我們請才行。”劉天仙笑道。
“好，你們請。”陳今飛也沒強求，知道是劉天仙的一份心意。
方洪跟着的，沒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
三人進入一間包廂，服務員開始上菜，劉天仙說道：“教父，我要跟您說一件事，我這不是要結婚了麼，您可一定要來。”
“好，到時候你們定好日期就通知我。”
陳今飛也不反對，乾女兒終究是要嫁人的，再次看了眼方洪，眼裡也不知道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他又道：“你現在事業一帆風順，也到了結婚的年紀。”
“那教父，我們敬您一杯。”劉天仙起身端起酒杯。
方洪也端起酒杯起身，這是一種禮儀，相當於夫妻倆敬前輩。
陳今飛端起酒杯和兩人碰了下，心裡有着滿滿的欣慰感，當初收這麼個女兒沒收錯，還是很孝順的。
就算現在鬧矛盾，這麼大的事也沒忘記他，還把另一半帶過來給他看，給他敬酒。
當然他早就聽說了他們兩人要結婚。
劉天仙本來就很念情，一直都這樣。
“我不知道怎麼稱呼您，我就叫您陳叔好了。”方洪坐回座位。
“可以，你隨便稱呼。”陳今飛放下酒杯，目光投向他，知道他還有話要說。
“其實我不該說什麼的，但我覺得我現在的身份可以說點什麼。”方洪道。
陳今飛點頭，人家都成女婿了，相當於自家人了，肯定有資格說點什麼。
以前不好說什麼，那是因爲這是家務矛盾，外人不好插手。
劉天仙沉默，在她心裡，這男人本來就是她的主心骨，大事從來不馬虎，小事從來不計較。
“您跟劉阿姨的矛盾，本質上是受到了外界挑戰，劉阿姨需要自保，您呢當時心裡委屈，這能理解，但是呢，劉阿姨本身也是沒能力的，這點您要清楚。”方洪道。
劉小麗有個啥能力，只能保住她女兒不受傷害，其它的任何事都做不了。
“我知道你說的，但是你想想，我02年帶茜茜出道，一直到08年，多少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臨到頭了把我拋棄，如果是你，你心裡怎麼想？”陳今飛反問。
“我表示同情，但是您敗了，敗了難道他們母女倆要跟着您一起敗嗎？要跟着您一起沉淪嗎？古時候打仗還有斷後，還有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呢，您也是縱橫商場這麼多年的人了，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方洪一連串的話，說的陳今飛啞口無言。
他當然懂，非常懂，但就是心裡不舒服，不爽，委屈。
“您剛纔問我，我如果碰到和您一樣的事情，我會怎麼想？我告訴您，我也會支持他們母女倆自保，因爲已經能力有限了。”
方洪說到這，語氣緩和道：“不好意思，我說的話有點重，您不要介意。”
劉天仙看着他，眼裡好似有光，眼神透亮有神，用筷子給他夾了下菜。
“沒事，我確實能力有限，”陳今飛不否認。
零幾年的時候他的資本還能在娛樂圈呼下風喚下雨，因爲那之前娛樂圈處於荒漠，處於缺錢的狀態，是沒什麼資本的。
但08年後，娛樂圈是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的，也是有了資本的，華億的上市，就意味着這行已經不適用於以前的遊戲了。
你有錢，人家比你更有錢，但人家還掌握了資源。
其實娛樂圈資本化，是從08年開始的，那時候的影視公司是可以從銀行貸款的，且還是上面發的文件，以金融支持文化產業振興。
之前方洪就貸過款，只是要求比較高就是，但對頭部影視企業不是什麼要求。
只說一點，京城銀行有個50億元授信額度，這50億被華億、光線、保利博納等影視公司分了。
想想那時候的五十億，方洪現在都沒賺到五十億。
就只這一點，陳今飛怎麼跟人家玩？不管是實力，還是資本，都玩不過了，因爲他就沒進步。
當然娛樂圈資本化是這些年一步步在推進。
“難道就因爲我沒那個能力了，就要拋棄我，就要去找別的守護者，意思是我沒用了，就可以丟了唄，這跟丟垃圾有什麼分別？”陳今飛這是氣話。
“.”劉天仙急着剛想解釋，就被方洪在桌子底下按住了腿，示意她穩住，別急。
只聽陳今飛又道：“我想你在商場也不是一帆風順的，也是茜茜陪你一起走過了很多風風雨雨的，我說的對吧。”
“是，只能說我和您的情況不一樣，身份也不一樣。”方洪這話有些傷人。
就是他跟劉天仙是情侶是夫妻，就算生的子女也是他們自己的，而你跟劉小麗什麼也不是，算世交，算朋友。
而劉小麗顯然更愛她女兒。
但這些話是事實，不由得讓陳今飛“呵”的一聲氣笑了。
心灰意冷的很，他終究是外人。
劉天仙也是面色着急，有心想解釋什麼，方洪卻示意她先別說話。
有些話只能方洪來說，因爲他有這個底氣，有這個能力，且算個旁觀者，基本算半個外人。
如果母女倆說就不太好，有情份，有親情在，說了容易吵架。
而跟方洪是吵不起來的，又沒什麼感情，有什麼好吵的，大不了不管你這事，敢囂張就整死你。
整華億費勁，整陳今飛還是很容易的。
“你說的都是氣話，如果茜茜不念您的情，不認您這個教父，我們今天也不會坐在這。”
方洪再次道：“我常常聽她提起您，說您是她最尊敬，最崇拜的人，在她心裡您永遠是她教父。”
這話讓陳今飛心裡多少好受了些，但沒說話，心裡還是氣着的。
“這些年來，茜茜一直在進步，沒有您的庇護，她一直在扛着外界的流言蜚語，不管別人說什麼，她都是不理不聞不問。
就算別人造您和她的黃瑤，她也不解釋，也沒說要和您劃清界限來自證清白，沒有，一直都沒有。
我問她，你有想過離開紅星塢嗎？來玉兔，能更好的護着你，沒有人會欺負你；或者單幹，組建更好的營銷團隊。
她跟我說她這輩子都不會離開紅星塢，因爲那是您成立的，有您的父愛在裡面，對她來說紅星塢是一種寄託。
包括劉媽媽也沒想過離開，雖然我不知道劉媽媽怎麼想的，但您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他們念您的情，從來沒有想過要拋棄您，只是您自認爲母女倆拋棄了您。”
方洪這些話還挺有感染力，說的陳今飛臉色慢慢緩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