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過的。”對於卞驚寒的連聲質問,絃音低了頭嘟囔。
末了,又擡眼看向他,“我來不及去三思殿跟王爺先通通氣,金口玉言,我怕賜婚聖旨一下,那就鐵板釘釘,無力迴天了,所以......”
這是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皇帝有沒有難疾,是什麼難疾,她剛開始也不知道啊。
卞驚寒面色稍霽,嗤道:“被賜婚的是本王,你倒是比本王還急。”
絃音汗。
她比他還急嗎?
想想自己的表現似乎還真是。
懶得理他,她岔開話題:“而且,我想王爺那般聰明,就算事先沒通氣,也肯定能見機行事、見招拆招。”
卞驚寒冷哼了一聲:“承蒙你看得起,也所幸本王表現沒讓你失望,不然,直接將你送上斷頭臺。”
他說的是事實,絃音也沒有還嘴。
“至於王爺說的隱疾,我也想過的,所以,我纔沒有在人多的時候講,而是要求單獨面聖,我故意跟他說,我並不知道王爺跟厲神醫求的什麼藥,因爲王爺做得特別隱蔽,瞞得特別緊,沒有跟任何人講,連身邊的管家大人和李襄韻李姑娘,王爺都沒有說,我也是無意中聽到的,卻也沒有聽到具體是治療何病的藥,只知道王爺是爲了他,想在他的壽辰之時送給他。”
她當時這般一說,皇帝瞬時心裡就活動開了。
於是乎,她就讀出了他患有夜遊之症。
她這般說,不僅僅是引導他心裡去想這件事,而且,她還想表明兩點特別重要的東西。
一點,卞驚寒非常非常保密他的病。
另一點,自己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病。
她知道,既然是隱疾,定然是不想別人知道,何況他還是睥睨天下的帝王,就更加不想讓人知了。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這些,她懂。
“所以,在皇上眼中,我並不知道他患夜遊之症,只有王爺一人知道而已,而王爺這邊我也想好了......”
說到這裡,絃音頓了頓,不知接下來的話能不能講。
對上男人漆黑如墨的雙眸,她又莫名覺得信任和安心,索性豁出去了。
“若厲神醫真的有藥,反正也是由王爺交於皇上,到時候,哪怕是一粒藥就能醫好皇上的病,王爺也跟皇上講,此藥三年一粒或者五年一粒之類的,皇上還得指着王爺繼續幫他弄藥,就定然不會對王爺不利。”
一口氣將這些大不敬的話說完,絃音睨男人臉色。
還以爲他會不悅,卻不想他竟彎了彎脣角,垂眸微微笑了笑,擡眼復看向她:“你倒是替本王想得周到,你可知,你這是讓本王欺君?”
見他嘴裡雖如此說着,面上卻沒有一絲責怪,絃音提起的一顆心也徹底放下來。
“反正自我進宮面聖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幫王爺欺君,欺了那麼多條,也不在乎多欺一條,對吧?”
男人黑眸如曜,凝着她:“所以,從此刻開始,你跟本王在同一條船上了,本王捏着你的把柄,你也握着本王的短,換句話說,我們二人的命運捆在一起了,你是本王的人,要對本王絕對忠誠。”
不容置喙的霸道口氣,絃音汗。
當即表示不服:“既然我也握着王爺的短,我們彼此彼此,爲何不說王爺是我的人,要對我絕對忠誠?”
“好,本王答應你。”男人絲毫不帶猶豫地回道。
絃音一怔,被搞得一時反應不過來。
好什麼?答應她什麼?
答應做她的人?對她絕對忠誠?
切!這玩笑開得有點大哦~
絃音自是不信,也不放心上,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對了,王爺放心,我也沒有跟皇上說李姑娘的壞話哈,畢竟在我找皇上之前,她跟皇上承認,王爺所爲的女人是她,結果我又跑去說,王爺是爲了皇上,等於是我壞了她的好事呢,最重要的,如此一來,就讓她犯了欺君之罪,恐王爺心疼她擔心她,所以,我跟皇上說的是,王爺爲了更好地瞞住所有人,不讓人知道王爺是爲皇上尋藥,故意做出是爲了李姑娘的樣子,李姑娘也信以爲真,其實李姑娘只是王爺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已,這般,皇上不僅不會怪罪李姑娘,還覺得王爺對他的病保密工作做得好,所以,王爺儘管放心哈。”
她的目的,只是不想讓李襄韻奸計得逞,並未想過要將李襄韻逼上絕路。
也不是她心善不忍,而是她覺得,就算面前的這個男人對李襄韻沒有男女之情,卻也有恩情之義。
而且,李襄韻那種人,一旦被逼上死路,難保不狗急跳牆,她不知道她對面前這個男人的事知道多少,會不會對他不利,總之,謹慎爲妙。
而她對面的男人卻不這樣想,聽到她前一個放心,後一個放心,臉瞬間就冷了。
“聶絃音,你不覺得你說話非常矛盾嗎?”語氣也很不友好。
絃音怔了怔,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哪裡矛盾了?
“既然李襄韻跟皇上說,她就是那個本王所爲的女人,那賜婚給本王的女人,自然就是她,你先前根本王說,你去面聖,是因爲不想本王娶自己不願意娶的人,那說明,在你心裡,你已認定,李襄韻不是本王想娶的人,那做什麼現在又說出這般一番話出來?”
絃音被問得語塞。
“我......”
“本王對她半分心思沒存。”男人低沉的嗓音又響了起來。
絃音一震,不意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霎時心念晃動得厲害。
微微攥了袖襟,她有些不自然地轉眸看向被風吹起的窗幔,嘀咕道:“那是你們二人的事,跟我講做什麼?”
男人抿了薄脣,正欲再說話,外面傳來敲車壁的聲音。
“請問這位爺,小的喝茶回來了,可以啓程了嗎?”
是車伕。
男人冷着一張臉,剜了絃音一眼,側首回道:“走吧,去三王府。”
末了,似是還不解氣,擡手揪了絃音的小臉一把。
“啊!”絃音呼痛,被揪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