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引幾乎氣笑了。
他怒極而笑問:“這麼說,夜瑜是做了逃兵?王上也跟着一起逃了?”
手下道:“不知王上是否一起,但可以肯定,夜相一家,都在十萬兵馬的軍營拔營離開了。”
南宮引當即下令,“派人通知何忠,帶上十萬京麓兵馬,給我追,追上夜歸雪的兵馬,給我殺。本侯要夜家所有人的命。”
“是。”
“來人,給本侯磨墨。”南宮引又吩咐。
有人立即伺候筆墨。
南宮引當即書信一封給太子元照派來的將領韓飲,請他帶元太子借給他的五萬兵馬,也去追夜歸雪。追上後,同樣殺夜家所有人。
將信寫好後,南宮引又下了一道命令,詔令所有暗衛,傾巢出動,去搜尋南楚王的蹤跡,找到後,當即斬殺。
一連三道命令下達後,南宮引仍舊氣不勻,又提筆,親筆給太子元照寫了一封書信,命人速速送去大魏。
他覺得,事情突然脫離了他的掌控,他怕即便做了這麼多,也掌控不住了所以,尋求太子元照的支援。
更甚至,他心裡覺得,元太子借給他的五萬兵馬根本就不夠,他必須要再借兵馬。
留安王這些年,私養了五萬兵馬,這五萬兵馬,便是他的底氣。
他揹着南楚王,也揹着南宮家,揹着夜相府,偷偷派人在深山裡,養了五萬精兵。他本來想着待南宮家奪了王位後,他關鍵時刻,再拿出來,打南宮家一個出其不意,奪了王權,但如今這情形,讓他覺得,事情往他意料之外的方向拐了,他是不是得動那五萬兵馬了?
他將所有暗衛都派出去找南楚王並下了殺令後,來回在書房裡裡踱步,掙扎着到底是現在動他的底牌,還是等等再動。
留安王的長子兼嫡子楚初找來書房,對留安王問:“父王,已確定王上的確是一日一夜前離開王都了,應該是通過王宮密道,有手下發現在長汀坡有燒柴的痕跡和人與車輛馬匹的腳印。”
“往哪個方向走了?”留安王問。
“像是往大梁邊境,但兒子覺得,也許是障眼法,怕是故佈疑陣。”楚初道:“所以,還不能確定。”
“那就再讓人繼續查。”留安王道。
楚初點頭,“兒子已吩咐下去了。”
他看着留安王,“父王,如今除了查王上的蹤跡外,還有夜相府一衆人等,夜歸雪帶着十萬兵馬帶着夜相府一家離開了,方向已確定,是前往大梁,不能讓他們走了。”
留安王點頭,“自然不能讓他們走了,大梁如今內亂已平,若讓他們接應到蘇容,那纔是對我們實爲禍患。”
楚初道:“我早就跟父親說,讓父親聯合南宮引,動兵硬拼,偏偏遲遲不動手。如今可好,不止王上不見了,離開了王宮王都,連夜相一家,也跑了。”
留安王怒道:“是南宮引自詡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如今看他急不急。”
“他應該是比父王更急的。”楚初道:“他已派了何忠帶着京麓兵馬追去了,還有派人去請韓飲了,想必也是請他帶兵去追殺夜歸雪。不過他自己的五萬兵馬倒是沒動。”
“可見他是在防我。”留安王頓時決定了,自己私自豢養的五萬兵馬不能動。
王都中發生的大事兒,太子燕回聲安排在大梁的暗樁第一時間便給周顧傳了信。
周顧收到信時,正帶着南楚王,走出了千里外的一處小鎮上,這處小鎮的阿婆羊雜麪十分有名,周顧與張運一拍即合,帶着南楚王去吃羊雜麪。
南楚王其實很想說,本王不愛羊羶味,但看着身旁的兩個年輕人興致勃勃,他到底沒開口。
阿婆羊雜麪的館子並不大,打理的整潔乾淨,坐下後,周顧對着小夥計說:“三大碗羊雜麪,三壺酒,一碟滷牛肉,一碟花生米,一碟炒野菜。”
“好嘞。”小夥計立即去了。
南楚王看着周顧,“三壺酒?”
周顧眨眨眼睛,“這越往北,越是嚴寒,喝一壺酒驅寒,否則我怕您身子骨受不住。”
南楚王道:“我身體好的很。”
他如今已不再自稱孤了以免被人聽到,暴露身份,可就有的打殺了。
“那更應該喝了。”周顧很有理由,“少喝二兩,強身健體。”
主要是,他聽聞這個地方,有一種酒,十分出名,叫十里香,他想嚐嚐。
南楚王不再說話。
不多時,小夥計端來三壺酒並小菜,南楚王拿起筷子。他活這麼大,從來沒吃過這麼粗糙的飯菜,如今跟周顧從王都出來,算是嚐了個遍,連乾糧都啃過,倒不是硬邦邦的生啃,周顧好歹照顧他的胃,用火烤了,三個人蹲在山洞裡啃。有生之年,他也的頭一遭經歷,因爲他總走山路。
如今走出千里,開始走小城小鎮,這等糙飯,竟在啃烤乾糧的對比下,也成了上等美味。
周顧小聲說:“我以前,也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但自從認識小七便跟着她學的不那麼挑剔了,五穀雜糧,在餓的時候能飽腹,就得知足。您說對不對?”
南楚王哼了一聲,“我能說不對嗎?”
對於這個女婿,他口口聲聲喊岳父,卻沒有在岳父面前的半點兒收斂,對待他跟對待兄弟似的。
“不能吧?”周顧扭頭問張運,“張運兄,你說我說的對不對?你以前,是不是也講究的很?人嘛,要入鄉隨俗對不對?”
張運點頭,“是該入鄉隨俗,但我以前,大體是沒周兄你講究的。”
他一個沒孃的孩子,有爹跟沒爹一樣的孩子,小時候只求不餓肚子,便知足了。哪能跟護國公府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周小公子比?
周顧嘿嘿一笑,“投胎是一門技術,這是沒法比的。”
三人扯着閒話,小夥計端來了三大碗麪,逐一放在每個人面前。
周顧像小夥計討教了一番這個怎麼吃?放不方辣?放不放醋?哪種吃法最正宗,討教完後,示意另外二人,“得,就這麼吃,趕緊的吧!”
說着,他自己先吃起來。
一口面下肚,他“唔”了一聲,“呀,好吃。”
張運聞到香味,肚子裡早已唱起了五臟普,也連忙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點頭附和,“是好吃。”
南楚王心裡很抗拒,但是鼻子和肚子不抗拒,他慢慢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後,然後頓了頓,便也埋頭吃了起來。
他想,他以前怎麼會覺得羊羶味呢?這明明很香啊,大約是御廚不行,等再回到王宮後,他就把御廚先給換掉,專門找一個會做羊雜麪的御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