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蘇容在當朝提議開科舉。
此提議一出,所有朝臣都愣了,就連夜相也扭頭看向蘇容。
南楚王更是訝異,“怎麼突然要開科舉?如今諸事繁多,已經忙不過來了,科舉更是大事兒……”
蘇容面無表情地看着南楚王,“朝廷缺人,不開科舉,那父王您告訴我,讓我去哪裡抓人補缺?我未婚夫去了禮部兩日,下衙時天都已經徹底黑透了,這還不夠,經夜相與謝伯伯提議,戶部更缺人,他只能調去了戶部,昨兒足足過了子時,他人才下衙,累的都沒大氣說話了。”
南楚王一噎,看了看周顧,只能說:“這個……他初到禮部與戶部,自然要忙些嘛。”
蘇容盯着他,“他是初去沒錯,但禮部老尚書張大人和戶部老尚書孫大人呢?據我所知,他們與禮部和戶部的所有人,有好一段時間,都沒能按時下衙了。”
南楚王目光轉向張禮信和孫淳望,只見那二人兩張老臉看起來十分憔悴委頓,他一時沒了話。
“禮部在忙我大婚,是可以先放放,但戶部呢?兵部呢?工部呢?吏部呢?刑部呢?”蘇容一連氣把六部都說了,“哪一部不缺人?”,她轉過身,苗頭對準夜歸雪,“夜大人,你所在的吏部,缺人嗎?”
夜歸雪嘆氣,“缺。”
他頂着一張也有些疲憊憔悴的臉說:“臣自回王都後,每日睡眠不足兩個時辰。昨兒也是過了子夜才從吏部出來。”
“這就是了。”蘇容看向朝堂上的所有朝臣,“哪位大人站出來到我面前說說,你們誰在這段時間,每日準時下衙了?”
準時下衙,有兩個表現,一是代表着衙門清閒,所有事情都處理了,無事可做;一個是代表其人尸位素餐,不好好當值幹活,混日子。
若是以前,朝堂上自然有大把混日子的人,但是經過叛亂後血洗,留下來的這些人,還真沒什麼人不好好幹活,就連以前甩手愛吃酒愛聽曲的朝臣,如今也是忙的腳不沾地,將自己的愛好先放一邊了。王女回朝,新舊更替,他們又不是嫌日子過的太舒服了,豈敢再糊弄?否則豈不是會被一腳踢出朝堂?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前線在打仗,在議和,朝廷上下,也忙的籌備軍需,穩固後方,如今仗打完了,議和完了,朝廷這個快爛透了的篩子,也快破的不行了,得趕緊補啊,所以,所有人還真忙的恨不得倒頭就睡,連色都快戒了,別說酒了。
無人說話。
蘇容冷笑一聲,再度扭頭看向南楚王,“父王,您再給我個不開科舉的理由?”
南楚王說不出來,心虛又愧疚,“那、那誰來住持科舉?”
如今人本就不夠用。
蘇容抿脣,“您與謝伯伯。”
南楚王:“……”
他也很忙啊,他的黑眼圈也出來了啊,他昨兒也很晚才睡,今兒很早就起來臨朝了啊。他每日的奏摺就要批閱半日,剩下的半日,都跟她在議事殿,也是連口水都喝不上的啊。
蘇容板着小臉,“父王,這南楚的江山,如今還是您坐着呢。”南楚王:“……”
怪不得她不立馬接手王位,這是在這裡等着他呢。
蘇容又道:“您放心,有我謝伯伯輔助您,事半功倍。”
南楚王明白了,她其實是想說,謝遠比他有本事,一定能協助他督辦好科考,他也不幹事兒多年了,好好幹一件事兒吧!
南楚王只能答應,“好吧!”
於是,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下了早朝後,蘇容又去了議事殿,夜相等人有一堆事要跟她商議,也連忙跟去了議事殿。
南楚王只能嘆氣着去找謝遠,他希望謝遠嫌棄他可以,別罵他。
孫淳望與張禮信一起並排往外走,張禮信嘆氣,“孫老兄,還是你厲害,將太女夫從我這裡給搶走了。”
孫淳望承認這事兒,若非他截着夜相與謝先生一通訴苦,他們二人也不能這麼快將目光放在他這裡,畢竟他實在撐不住了,他立即說:“雖然我搶走了太女夫,但太女也派了鳳公子給你啊,還有一個清河崔氏的小公子,你可別小看那小公子,在黑崖關危急關頭,據說可是他帶着人救了太女啊,年紀雖小,但本事可不小。”
張禮信道:“我昨兒是瞧見那小公子了,但實在也太小了,什麼都不會啊,我抽空考教了三道題,他一道都沒答上來,哎,一看就是個不會讀書的,進禮部的人,怎麼能不熟讀經史子集懂得規序禮教呢,最起碼也得背一篇典籍規範吧!他可倒好,磕磕巴巴,一句都沒背出來。”
“據說好幾人上本彈劾了,你也上本了?”孫淳望也沒想到那清河崔氏的小公子真什麼不懂,他還以爲王女將人弄去禮部,雖然年紀小,但也熟讀詩書呢,畢竟是出身清河崔氏嘛,那可是底蘊名門,詩禮傳家,據說族中子孫哥哥有才華。
“嗐,沒有,我若是也上書彈劾,那豈不是太不識擡舉了?畢竟人家是進我禮部補缺幫忙幹活的。哪裡都缺人,但人偏偏進的是禮部,我若再有意見,也太不像話了。”張禮信覺得這彈劾不滿的事兒,誰愛幹誰敢,自己堅決不能幹這事兒。
“太女不會無緣無故將人放去你的禮部,畢竟在明明知道那小公子一竅不通的情況下,你自己想想,畢竟那小公子若是進,是不是也該進兵部?”孫淳望問。
“是啊,我就是這麼想的,大約太女是念他年雖小,還是能讓他成爲全才的吧?畢竟他人確實是聰明,據說太女夫準備給他請個先生,每日下衙後,再讓他讀書一個時辰。”張禮信道。
“那就是了,反正人到了你的禮部,你要多教導。這麼小年紀,就入了朝,怕是有無限可能啊。將來若是真培養成才,那可了不得。”孫淳望看的明白。
“也不用我教導什麼,他跟着鳳公子。”張禮信說起鳳凌,讚賞有加,“太女身邊的人,果然都非池中之物,鳳凌才一日,便熟悉了禮部,上手極快,與太女夫的能力也不差多少。”
孫淳望笑,“所以,老兄,你就別怪我搶人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