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

位於湖城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館內,一對男女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裡交談。只見女人背對着大廳,一頭柔順烏黑的長髮披散在後背,穿着非常簡單的白襯衫,袖口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擡手撩發間露出一隻碧綠通透的手鐲,還沒看見她的臉就覺得她氣質溫婉,清豔脫俗。這女人就是塗畫,前天大姑媽給她發了一堆語音和照片,大意就是讓她從中挑一個相親,塗畫今年26,按理說這年紀放在大城市也不至於被催着結婚,誰讓她喜歡家鄉的安逸呢,呆在小城市的男女就是要面臨家人時不時的催婚。話說面前的男人是塗畫在一堆照片裡隨便選的,不過大姑媽的介紹還是很靠譜的,隨便挑的都這麼優質。

職業是湖城三甲醫院的外科醫生,湖城本地人,比她大了四歲,看着就沉穩幹練,樣子嘛也是她喜歡的那一掛,身高180,家裡三代都是醫生,典型的醫生世家。今天第一次見面塗畫就覺得大姑媽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來給她張羅的相親對象。當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完全沒發覺自己已經發了好一會呆了。“塗畫?”沈博宇詢問。“昂?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塗畫懊惱地笑了笑。

“平時喜歡做什麼?我太忙了,都沒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每天下班回家倒頭就睡。”沈博宇體貼的扯開話題,他對眼前的塗畫很有好感,容貌氣質沒得說,家世也匹配,最重要的是她的工作很自由,一個外科醫生的妻子最好能有時間照顧家庭。“平時除了工作,閒暇的時候我喜歡和姐妹們去徒步,宅家裡看電影,哦,對了,我最喜歡的還是去茶樓聽故事。”塗畫說自己是小說作家,有時候沒有靈感的時候就去姐妹開的茶樓充當一下茶藝師,旁聽那些老一輩先生侃侃而談的故事。她覺得很有意思,對自己寫作也很有幫助,在茶樓她還結交了幾位很有人格魅力的忘年之交,關係相當不錯。特別是老傅,塗畫最愛聽的就是他年輕時候的奮鬥歷程。

醇香的咖啡味瀰漫在倆人的四周,沈博宇不像一般的外科醫生給人嚴肅,拘謹的感覺,相反,他幽默又不失分寸,談話始終圍繞着塗畫,很認真的傾聽,也會時不時談談自己的見解。直到結束交談,塗畫還有些意猶未盡,就像多年不見的好朋友一樣。本來今天是沈博宇的休息日,他還打算邀請塗畫一起晚餐,沒想到醫院臨時有個急診手術需要他去,無奈之下只能和塗畫道歉,表示先走一步,塗畫表示理解,醫生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嘛。

沈博宇走後,塗畫在咖啡館給大姑媽發了一條微信,說和沈博宇見過面了。呆坐了一會之後,塗畫打算驅車回家。

傅爸回了醫院之後,聽傅白說弟弟要住在家裡有些微楞,和兒子的隔閡已經這麼多年,他是做父親的怎麼可能放下面子主動去緩和關係,不過傅茶住家裡,他心裡還是很高興的。醫院裡不需要太多人陪同,雖然大家都表示要自己留下照顧傅媽,但傅媽堅決不同意,傅茶從北京凌晨三點一路趕來需要休息,傅白又有自己的小家庭要照顧浩浩,最後實在拗不過傅爸的堅持,今晚便由傅爸守夜,有護工在倒也不怕沒人照顧。

茹錦湖駕車送傅茶回家,很快車子行駛在市中心的路上,傅白問傅茶最近的打算。“阿姐,媽的病我已經諮詢過北京的專家,那邊的醫療資源和醫護人員是頂尖的,如果可以我想帶她去北京治療。”傅茶一提出這個想法,傅白就搖了搖頭表示不認同。“胃癌晚期,醫生已經表示沒有手術的必要了,保守治療最多也只能維持一兩年的時間。媽一定不想離開湖城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告訴她,我怕她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身體會更差。”

“這件事就由我來說吧,無論如何我都尊重媽的選擇,在哪裡看病我都會陪着她。”傅茶捏了捏鼻樑,頓感頹敗,傅白低落地點頭。很長一段時間,大家都陷入在各自低迷地情緒中。浩浩一上車就窩在傅白地懷裡,小人兒長長地睫毛,像個天使一樣安睡着。

一行人終於到達傅家的宅院,傅家是湖城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家底深厚,祖祖輩輩都是經商的,也是近幾代開始讓族中弟子涉獵官場,現在政界也有不少傅家的子孫。傅爸一脈是經商的,家族的企業是他在當家。闊別了多年的家,除了一部分傢俱電器換了,似乎很大部分都被保留了下來。傅茶頓感親切熟悉,傭人張姨也是熟悉的老人,一下車就被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幾個來回,直說他長高長大了,也更深沉了。

傅茶的行李已經被搬到樓上之前的房間,茹錦湖和他坐在客廳裡喝茶,聊起了生意上的事。傅白則招呼着廚娘準備今天的晚飯,她知道弟弟愛吃什麼,有哪些忌口,吩咐完之後也去了客廳。“茹錦湖,你能不能別老是拉着我弟弟聊那些破生意。傅茶你先上樓去休息睡一會。晚飯好了,我再叫你下樓吃飯。”拉起傅茶就要推他上樓,傅茶無可奈何道:“姐夫,我先上樓了。”

傅茶進了房間沒有直接躺下,而是拿出行李箱裡的電腦查看郵件,處理完工作才和衣躺下,不一會就睡着了。那一年,他看見自己的父親和小姨相擁在一起竊竊私語,似乎父親在說着動聽的情話,惹得小姨一陣嬌笑。這麼多年的秘密沒想到再一次呈現在他眼前,他從夢中驚醒過來。一睜眼就看見外甥趴在牀邊瞪着大眼睛看着驚慌失措的他,很快他反應過來,揉揉外甥的頭,“你找舅舅有事?”浩浩眨巴着大眼睛“舅舅,你是不是做噩夢了?不怕不怕,我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