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寵 相公無賴 075 心生幻象
“阿拂,繼續閉住呼吸,就算要死,師父也會一直陪着你。”顧疏影同樣開了口,兩個人的氣息一下子暴露在空氣中,引來更多的蝙蝠羣。
拂衣突然起身,將顧疏影的輪椅向前推了一把,在黑暗裡大喊:“阿拂已經拖累過師父一次,這次犯的錯,讓我自己來承擔!”
她開始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撿起地上的石子劃破手心,鮮血直往外流。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活着人類特有的鮮血味道,將所有蝙蝠一齊引了過來。
全身都是蝕骨的疼痛,身上堆滿了興奮的蝙蝠,腳步越來越重,幾乎寸步難行。可她不能停下,只有將它們帶的遠離了師父,她才能安心倒下。
手心流出的血因爲奔跑的動作,順着掌紋流到手腕上,龍骨吸了她的血,同樣受到刺激,開始發出耀眼的光。
貼在她身上的蝙蝠因爲受不了龍骨的光亮,都紛紛掉落在地,很快僵直了身體。龍骨越來越熱,最終聽得一聲嘶吼,金龍騰空而出,盤旋着身體在她周身幾尺外環繞了一圈,所有的蝙蝠發出異常尖銳的恐懼叫聲,荒亂逃竄,卻被金龍的身體擊中,很快死去。
她驚恐地看着發怒的金龍,縮在地上直往後退,它瞪如銅鈴的眼睛像是要毀滅一切般兇惡。
隱約中,她記得金龍是暴力而殘忍的動物,激起了她所有害怕和痛恨的情緒。
自然記不起,對金龍的憎惡是因爲多年前目睹師父被金龍所傷的緣故。
“你快回去!”她喊着,取下手裡的龍骨便往一旁扔去。
說來也怪,那串龍骨扔在了石壁上,而金龍竟然也在龍骨落地的那一刻突然消散。
這龍還會聽她的話不成?她不敢相信,心裡涌起千百萬個疑問。
金龍一消失,洞裡的光亮也都瞬間不見了,她想起要跑回去找師父,這才發現,她所在的地方怎麼四通八達,根本就不是一條路,往左往右或是前後,居然都能走。
這下,她該選哪條路?
幽黑的石洞裡,浮現出星星點燈的光亮,淡綠的熒光從四面八方緩緩升起,輕舞盤旋。
她想起師父說過的,保持心無雜念,接着螢火的光亮尋找着出路。
“娘子不辭而別,過得倒瀟灑,居然賞起螢火來了。”白子喬從另一條路走來,立在她面前,“你總該給我個交代。”
“小白……”阮拂衣努力地想要看清,這究竟是真實還是幻境,當她碰到他的手,才發現是有真切溫度的。
“太子大婚,新娘子提前跟人跑掉,弄的顏面掃地。”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如果不是我來找你,你是不是真的就打算陪你師父過一生了?”
“你不是小白,小白不會出現在這裡。”她努力保持着最後的冷靜。
“我是不是白子喬,你自己心裡明白。這陣法前面是條死路,你那師父都不管你麼?”
“啊!小白你放開我,我不要跟你走!”她揮手拍打白子喬強行攬在她腰上的手。
“我不可能看着你去送死。跟我走,我帶你出去。”他抱着她,順着熒光的地方一路走去,“若是你還認不出我,只能說明你沒良心。”
她與他貼的近,所以能很清楚地問到白子喬身上特有的淡香,一時間陷入迷惑,這眉眼如此真實,怎麼會不是他呢?
“用那麼傻的眼光看着我幹嘛?你的褻褲還在我房裡,要不要我去取給你看?”他挑眉。
“你帶我走了,那我師父怎麼辦!”這纔是重點啊!
“可我沒有救你師父的義務。這石洞他都進進出出多少回了,況且你跟在他身邊,什麼都不懂,拖着只能是累贅,我先帶你出去,顧疏影應該萬分謝我纔是。”
拂衣被他氣着了,剛想動手揍他,哪知身後突然響起另一個聲音:“放開她。”
白子喬停住腳步,頗具挑釁地轉身看着輪椅上的顧疏影。
“我爲何要聽你的?”
顧疏影並不理會,而是朝着拂衣說道:“他是幻象,阿拂,用我入石洞前給你的匕首,刺進他心窩三尺處,幻象自然消除。”
拂衣當真摸到了腰間的匕首,咬着脣猶豫。
“娘子你不會真受了他的蠱惑吧?螢火可造幻象,別被他矇蔽了心智。你好生看看,今日你師父穿的是這身衣裳嗎?”
拂衣仔細瞧了瞧,纔想起今日師父出門時分明是一身青衫,現在出現的“師父”,怎的成了深色外衣?
白子喬繼續開口道:“剛剛定是你提起了顧疏影,心裡想到他,所以出現了幻象。傻娘子,連我都一起被你帶了進來。”
他放下拂衣,握着她的手,“如今我們都被困在幻想裡,出不去了,你走過去用匕首殺了他,心神專一,不能再受蠱惑。”
拂衣走到兩人中間又停了下來,握着匕首的手一直在抖。
“阿拂,你怎麼能肯定,這隻狐狸就是真的?”顧疏影反問。
無論哪個是真,她都無法動手殺死另一個。
“阿拂,再不動手,等螢火蟲聚滿石洞,魂魄就得離體了。”
“娘子,殺了他跟我出去。”白子喬催促。
成片的螢火飛舞在三人之間,美的獨特。
“如果你們能回答出我的問題,那我就能分辨出誰真誰假。”她首先望着顧疏影,“師父,你能告訴我你和阿九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顧疏影突然變得安靜。
“小白,你這是狐狸精究竟活了多少歲?”
白子喬皺眉,愣神着看她,料想不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其實你們兩個都是幻象,因爲是我自己頭腦裡幻想出來的,所以你們清楚我知道的一切。可是剛剛那兩個問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所以你們回答不出。”
她丟下手裡的匕首,哐噹一聲落在地上,驚起無數螢火。
“我的心已經清明,不需要殺你們其中任何一個,如果走不出這一關,那我認命。”
白子喬和師父的身體同時消失,螢火蟲的光也逐漸退去,四周頓時化成一座冰窖。
一襲青衫的顧疏影靜靜守在一具棺木旁邊,向着她微笑,“阿拂,你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