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夕陽已經落在了窗檐之下,屋內的還存留着一些些的光斑,楚雲昭伸手替懷中的人遮住那一絲晚霞的影響,但是隋靜還是嘟噥一聲睜開了眼。
還有些暈暈乎乎地看了看楚雲昭,楚雲昭右手摟着隋靜穩住她的身子,另一隻手原本在看書,爲了替隋靜遮擋那陽光便將書一起拿在了右手,此時隋靜一動身,不可避免的,咚的一聲厚實的兵書掉落一地。
隋靜被這聲兒嚇了一驚,要知道楚雲昭這廝雖說不常看他看書,但是他對於書卻是出奇的愛護,就想着趕緊從他身上下來,好替他撿起書本,剛一動身子,就被楚雲昭按住身子。
隋靜怔怔地看着楚雲昭,漆黑的眸子盯着隋靜,猶如深潭般的耀眼光芒在眼中閃爍。
五彩晚霞散着光圈打入了內室,將楚雲昭本就魅惑的臉龐襯着的更加迷離誘人,從數十年前的初見,隋靜就是被他這張顛倒衆生的臉所迷惑,到後來不能自拔地喜歡上他的一切,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顏,隋靜的心跳開始不由自主地加快。
楚雲昭的手輕輕拂過隋靜細若凝脂的肌膚,看着她面色緋紅的樣子,記得以前她就喜歡跟在他後面盯着他看,總是說他好美,每次都被他轟走才甘心,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當她不再來煩他不再來打擾他,他就開始到處尋找這個活潑的孩子,總覺得生命裡有她似乎纔是完滿的。
看着楚雲昭認真的凝視,隋靜的臉已經快要滴出血,心跳快到自己都被吵到,最終她鼓起勇氣將楚雲昭的臉轉了過去,猛地從楚雲昭的身上下來,飛也似地跑走了。
看着隋靜慌慌張張的背影,楚雲昭露出無聲的笑容。
隋靜邊跑邊鬱悶,自己明明是看着他在看書就來陪着他說會話的,況且沒幾日就要回寒山一趟,這一次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會睡到楚雲昭的懷裡,敲敲自己的小腦門,實在是想不通。
其實呢,隋靜卻是來陪着他說話的,但是呢,因爲這幾日一直都沒有能休息好,所以在說話的時候竟然瞌睡了起來,於是楚大人便理所應當地
把她抱進懷裡。
“主子。”子域的聲音傳來,楚雲昭收斂了神情,恢復了有些淡漠的樣子。
“進來。”
“主子,賢帝沒有幾日了,最多不過七日。”子域每日負責到賢帝那兒替他把脈,衆人以爲是在治病,其實只是在注意皇帝還有幾日的壽命。
揮退了子域,楚雲昭看着隋靜離開的方向,濃濃的不捨流露出來。
隋靜一路奔回了自己的府邸,如今從宰相府到侍郎府邸根本不需要翻牆或者繞路,從宰相府的後花園一直走便能走到侍郎府的後院,其實兩個府邸從某種意義上就是合併成了一家。
慕隱依然在牀邊陪着,再過一陣子他就要成年了,也不必總待在宮內,是以,對他的約束也不是很嚴厲。
“左清。”慕隱看到左清才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和左清分開那麼久,這纔剛要有機會相處一陣兒,又要分離,慕隱心裡有些陰鬱。
“十三殿下,下官不日便將啓程,爲七殿下尋得解藥,還請殿下保重自己。”
“左清,我想好了,我要跟你一同去尋回解藥。”
隋靜以爲自己聽錯了,詫異地看向慕隱,慕隱剛想趁此機會表明心跡,門外站定步子的聲音傳來,楚雲昭在門口杵着,似乎是站了一會兒,此時他故意將步子踱地重重的,似乎是在提醒慕隱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
負手而來的楚雲昭走到隋靜面前,低下頭,靠近了說:“左侍郎,今日你便啓程吧,時日不多了。”
前一句話是大着聲音說的,而後一句聲音低了下去,唯有隋靜聽到了內容,稍稍詫異了皇帝的歸期竟然已經被確定,便恭敬地行了禮退下了。
楚雲昭朝着慕隱點了點頭,看似是行禮,實則只是打個招呼,眼中的冷意讓慕隱下意識退後一步。
“鸑鷟!”隋靜邊走邊脫去外袍,待鸑鷟在她面前出現便一股腦扔給了鸑鷟,沒辦法,誰要前一陣都是鸑鷟在照顧隋靜,她都已經習慣了。
拿過遞上來的衣服,隋靜快速地換好衣衫:“挑選二十精英,一半跟我
走,一半前往邊陲遠親王封地。”
聲音還在原地,人已經出了幾步之外,少頃,一批人馬從宰相府疾馳而出,另一批人從七殿下府出發,驚起了一幫監視的人。
“九殿下,七殿下府有動靜了,但是同時有動向的還有宰相府。”
慕瑭聽得後一句話來了興趣,看來容不得慕修存在的不止他一個人,這麼看來不管那個“七殿下”是真是假,活着回來的機率都會很小的。
雲國皇宮。
承雲殿內焚香嫋嫋,賢帝側身坐在案旁,看着桌上的一局殘棋,手中所執之子遲遲不得落下,當殿外傳來“蘭妃娘娘駕到”的呼聲時,賢帝手中的棋子叮聲落入金玉盤中。
看着殿外揹着光芒而來的女人,賢帝眼前有些恍惚,總覺得那一日,那傾城傾國的女子也是這麼來到他身邊,靜靜悄悄卻是伴着無數花開的聲響,溫暖了他的每一個寒冬。
等到蘭妃坐在對面,賢帝纔回過神來,蘭妃似乎並不介意他的失神,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只是自己執起一子,稍作停頓便點下手指,瑩潤的棋子在她的指尖輕轉,落在盤上。
賢帝看了看棋局,無奈地搖了搖頭,這麼些年,他就從來沒有贏過她,一次也沒有。
蘭妃牽過賢帝的手,用手中的錦帕將他拿棋子的手指都挨個擦了個乾淨,最終將那塊手帕踹進了懷裡,繼而擡頭看向皇帝。
“皇上。”有些空靈的聲音,似乎又有些飄渺,“有些東西並不一定要您親自動手,您要相信定會有人比您更能勝任這個位置;而很多人棄之如敝屣的東西,在另外一些人眼中,是那麼的彌足珍貴。”隨後陪着賢帝靜靜地喝了一盞茶,便離開了。
賢帝看了看自己被擦淨的手指,又看了看蘭妃坐過但是沒有一絲痕皺褶的軟墊,似乎她總是那麼進退有禮,連坐位置都不曾完全放鬆過,在他的面前真正能維持着皇帝女人樣子的,其實一直就只有她,大度,聰慧,沒有那個女人來的驚豔,沒有德妃來的拘束,沒有淑妃來的大膽狂放,蘭妃,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如蘭靜靜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