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女人的強大突破了一個極限的時候,她往往會不把自己當成女人來看。
就好像魅影這樣。
等到十二點的時候,這妞兒準時醒了過來,接易軍的班兒繼續監視江面。醒來的時間很準,竟然和十二點的正點只相差了五分鐘。這是一個強悍練家子那變態的生物鐘在主導,學是學不來的。
易軍說讓她再睡一會兒,但這妞兒根本不理會,徑直坐在了窗戶邊遙望黑乎乎的江面。月色不錯,大江之上偶爾過往的船隻都能看清楚。易軍看到自己的好意根本沒有被採納,於是乾脆躺下去睡了。那小小的長排沙發上,還有紅顏餘香,這讓易軍隱約覺得魅影可能還是個“姑娘家”,因爲這彷彿是青春少女那種體香。但易軍不敢多考慮,生怕自己睡不着。
而當易軍睡着了之後,其實魅影的眼睛也不見得太老實。時不時的瞥一眼這個酣然入睡的漢子,而且對比着當初不戴面具時候的模樣,總覺得還是以前更加具有男人味。她平時不太喜歡奶油小生,看到所謂面如冠玉的小男生就有種天生的排斥。但是看着易軍,她似乎有種別樣的感覺。
恐怕這還是要歸結於嵐姐的那句話——“沒愛過,沒痛過,沒清純過,沒放縱過,你就不懂這小子的邪乎和風騷”。這傢伙,令成熟的女人垂涎欲滴。魅影雖然一直守身如玉,但是這妞兒的心智顯然非常成熟,熟透了。
兩點,易軍也準時醒了過來。要是有外人看到,會很驚訝這一男一女那生物鐘的變態。魅影沒客氣,倒下去就睡,而她也聞到了一股男人的味道。淡淡的,甚至還夾雜着一點極其輕微的菸草味。尋常女人是聞不出來的,恐怕也只有這尊變態的殺手傳奇才有如此強悍的敏感。
只不過在這種微妙的事情上,魅影輸給了易軍。再怎麼說,易軍哪怕不是萬花叢中過,也算是小花圃之中的過來人,對於異性魅力的抵抗相對強了不少。但是,魅影的心底卻似乎有點萌動的感覺,偏偏一發而不可收拾。
熟女的心智,少女的情事。
怪怪的,癢癢的,澀澀的。
剛纔魅影已經表現出了一個超級高手應有的控制力,說睡就睡、說醒就醒。但是現在,易軍竟然看到魅影蜷在那沙發上睡不着。假睡,長長的睫毛時不時的隨着眼瞼的抖動而忽閃忽閃的。
“你竟然還……失眠?”易軍不信。
“關你什麼事!”魅影翻出了一個禍國殃民的白眼兒,恨乎乎的把身子轉了過去。“出去,免得你那眼珠子再不老實。”
這妞兒顯然因爲易軍的存在而有些心神不寧,但肯定不會說明白的,於是乾脆把這貨趕出艙室算完。
易軍撇了撇嘴:“可是我睡的時候,沒讓你出去啊!大姐,這深更半夜的,外頭江風很大啊,正所謂春寒料峭……”
魅影恨恨然:“虧你有臉比,人家是個女人好不好!”
易軍頓時眼珠子瞪得好像牛犢子,他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議的聲音,豁然起身呆呆的看着魅影:“我沒聽錯吧,你剛纔那語氣……我勒個去,好像小女生撒……”
“撒嬌”二字尚未說出口,魅影就一個翻身嗖的衝了過來,嚇得易軍本能的向後一退,險些撞在了艙室的門上。而魅影則陡然間抽出那柄狹長的短刃,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王八蛋你找死!”
“我勒個去,哥這就滾了還不行?”易軍抱頭鼠竄。
……
艙室外的甲板上,易軍這條孤魂野鬼悲催至極。魅影倒是終於熟睡了,他則必須在船頭上抽悶煙。江風那叫一個清涼,爽歪歪。
更要命的是,魅影由於心思情緒的劇烈波動,那生物鐘竟然失效了!本該凌晨四點接班兒的,結果到了四點半那妞兒還沒睡醒。易軍隔着玻璃往裡頭一瞧,我勒個去,睡得可真香,那小嘴兒就差往外流哈喇子了……
凌晨四點的時候,小江就已經出來了一趟,撒尿的。看到“龍處長”站在船頭愁悶煙,這小夥兒當即顛顛兒跑過去:“首長,睡不着?”
“我在執行任務。”
“搞監視麼?要不我替您一會兒,您去歇着?”小江擦了擦鼻子,渾身被江風吹了個哆嗦。
某貨異常裝逼的搖了搖頭:“其實我喜歡這夜景啊,天風如醉,江水如詩……哎,你去睡吧,我再感受一會兒。正所謂春江花朝、秋江月夜,今夜恰是初春氣節,又有一輪明月相伴,我獨得這一片春江花月夜哇……阿嚏……良辰美景奈何天,人生得意須盡歡……阿嚏……你去睡吧……”
小江迷迷瞪瞪的說了聲“好”,但心裡頭卻覺得這些大首長、大高手的脾氣可真怪,簡直有點魔怔了。
能不魔怔麼,易軍覺得自己都被睡着的那妞兒給玩兒死了。
終於,東方一抹魚肚白,而時間也已經到了凌晨接近六點——魅影足足多睡了接近兩個小時。對於一尊傳奇高手而言,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這時候,易軍才聽到了那個艙室之內,似乎有了一點輕微的動靜。兩三分鐘之後,魅影終於走出了船艙,臉上絲毫沒有愧意,只是淡淡的說:“對不住,睡過頭了。你去多睡會兒吧,九點鐘再喊你吃早餐。”
說罷,根本就不再直視易軍,而是徑直走到了船頭,雙手按住欄杆放眼江面,若有所思。
易軍揉了揉鼻子,心道這妞兒忒不講理了。既然知道是“對不住”了,好歹也說得客氣一點。但是想到魅影一貫冰冷的性子,他也知道,能讓這妞兒說出“對不起”已經非常難得了。而要是能讓她再考慮別人休息多長時間、什麼時間吃早餐這些零碎事,就更加難得。
想到這裡,易軍反倒坦然了,心想自己的面子算是不小,至少魅影這個冷冰冰的美妞兒,還多少爲自己考慮了一些。
可是到了艙室裡的時候,易軍一下子愣住了。沙發前的那個小茶几上,一杯滿滿的熱水,孤零零的放在那裡。熱氣輕微的蒸騰着,讓人心裡頭莫名的溫暖,特別是對於某個凍了半夜的牲口而言。
易軍足足呆立了一分鐘,這才扭頭兒望向船頭。欄杆處,那個身影風姿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