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教堂沒建成之前,西拉庫撒的總督府就是大主教傳教的場所。阿方索五世的王宮在巴勒莫,爲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選擇總督府籌建地的時候,董宇就把它選在了西西里的第二大城市西拉庫撒。
自從地區主教大人在西拉庫撒開始傳教之後,西拉庫撒的知名度迅速提升,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已經遠遠超越了巴勒莫。西拉庫撒原來是個人口不到一萬的小城鎮,主教大人在此傳教兩個月,鎮子上的常住人口已經激增到三十萬,小鎮的規模也擴大了十倍,已經初具大城市的雛形了。西拉庫撒的原住民看在眼裡喜在心頭,誰不希望自己的家鄉繁榮興旺呀?隨着人口的增長,西西里南部地區的旅遊業、手工業、漁業、農業都得到了長足的進步,當地居民的收入水平迅速提高,對主教大人的愛戴之情更加高漲了。
從董宇第一天開始升壇**,傳教做彌撒,就有一個年青人開始來聽講,每週一次的禮拜日,從來就不缺席,並且每次來的時候,都是坐在前排的最邊上的位置。這個位置既能一字不拉的聽見主教大人說的每一個字,看見主教大人身體的每一個動作,還不會佔住西西里權貴們的位置,實在是一個虔誠的教徒的最好的聽講位置。
由於下面聽衆聽講時候的認真樣子,董宇自己也感到過意不去,沒事兒的時候,抱着從馬丁三世那裡得到的一大堆天主教經典惡補了一頓,結合着他那凌厲的口舌、詼諧幽默的說話方式,超人的閱歷,宣講起教義來,倒真是很能吸引住一批人。臺下觀衆聽得如癡如醉,每次講完之後,總是報以熱烈的掌聲,這已經不像是主教在傳教,倒是有點像演講家在登臺演講,只不過這位演講家演講的內容都是天主教義罷了。
來聽講的人們每天都在變動,人們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生活俗世,不能保證每次都按時來,即便來了,也不能保證坐在同一個位置上。這樣,那個每次都坐在同一個位置聽講的年輕人,就不能不引起董宇的注意了。其實從第一次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個年輕人,剛開始的時候,董宇講教還不太純熟,其他人都是抱着瞧熱鬧的心理來的,就他聽講的時候最專注,講到可笑的時候,其他人都捧腹大笑,這個年輕人卻只是微微露出個笑容,隨即就又變得滿臉嚴肅。董宇開始的時候,懷疑過這個孩子是不是教廷派來監視自己的,後來看這年輕人衣着樸素,眼神憂鬱,並不像那種眼神晶亮,滿臉狂熱的神職人員。
李玉和的手下調查過這孩子,他就是鎮子上的人,家裡只有一個姐姐,母親改嫁了,父親好像在前些年死了,他本人在當地大地主豪斯的莊園裡幹雜活,聽說豪斯還挺欣賞他。至於這孩子爲什麼每次都來聽傳教,大概只能歸結於對上帝的崇敬和嚮往了。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是董宇理解的人生信條。這孩子無論家庭環境,還是生活條件,以及他的年齡,看樣子這孩子也就是十六七歲的樣子,像他這個年齡的孩子正是喜歡玩,或者應該是在學校裡學習的時候,可他卻表現得好像對宗教很癡迷的樣子。
這個禮拜日,照例的傳教結束之後,董宇在臺上鞠躬致意,對信徒們的起立鼓掌表示感謝,然後人們開始往外走,這個叫莫雷的孩子也跟着往外走。由於他坐的位置是第一排,門在後面,出去的時候,當然就要排到最後了。今天的人似乎特別多,教徒們總是彬彬有禮的等別人通過,輪到自己的時候再走,可是每次莫雷想走的時候,總是有人搶佔了他的位置。莫雷的眼睛眯了眯,藍色的眼睛中閃過一道精光,不過他還是很快的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就那樣安靜地站着,等那些急着回家的人都走完之後,再往外走。
剛要出門的時候,有人攔住了他,“請等一下,有點事情想要問問你。”莫雷順聲望去,那是一個金黃色頭髮的男人,比莫雷要大個十來歲。
對這種年齡的男人,莫雷本能的就有了一絲警惕,身子微微後退一步,雙手握拳,“我不認識你。”說完這句話,莫雷就往前面看去,走在前面的人聽到了身後的動靜,疑惑的往後看了一眼。
一看莫雷似乎有點懷疑自己的來意,這位金髮男子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你是叫莫雷?不是我找你。”說到這裡,這人往兩邊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是主教大人找你問點事情。”
聽到是主教在找自己,莫雷身上緊繃的肌肉明顯的鬆弛了下來,望着那男子的眼神也變得溫和了許多,轉臉向裡面的講臺上望去,主教大人還沒走,正面帶微笑的看着莫雷。年輕的莫雷就覺得一股熱流往頭上一擁,頭部的充血讓他的腦袋暈了一下,晃了晃頭,強迫自己冷靜了一下之後,轉身快步的往主教身邊走去。
“我的孩子,我想和你談談,你有時間嗎?”董宇笑眯眯的看着這個黑頭髮、高鼻子、藍眼睛的年輕人,現在他已經完全進入了主教的角色,就連教皇大人說話的語氣,也能模仿個八成了。
莫雷恭敬地鞠躬向尊敬的主教大人致敬,“您有什麼事竟管吩咐,我的主教大人,莫雷願意爲您做任何事。”
這話我愛聽!董宇臉上的笑容更加動人了。“我看你的眼睛裡面有着無盡的憂愁,有什麼事情能和我說說嗎?我的孩子。我傳播的是主的意念,排解的是人世間的疾苦,看到你不開心,我的心裡也不開心,有什麼爲難的事和我說說,主會幫助他虔誠的孩子的。”這神棍做的,越來越爐火純青,已經不輸給任何職業神棍了,乍一聽之下,還以爲這是萬能的救世主又降臨人間了呢。
莫雷的臉色變換了一陣子之後,最後還是對主教大人的崇拜之情戰勝了心理的猶豫。莫雷那張年輕的臉上流下了兩行淚水,靜靜的雙腿跪倒在主教的面前,就見那位主教大人一雙眼睛只是慈祥的望着他,對他行這麼大的禮,根本就視而不見,這更加堅定了莫雷心裡的想法,這位主教大人果然是道法高深。一般人見到別人給自己行跪拜禮都要多多少少動容的,不管是驕傲,是震驚,還是誠惶誠恐,總會有點表情的,哪像這位主教大人,臉上根本就沒有任何變化?他哪知道,董宇每天享受到的跪拜不計其數,早就對此熟視無睹了。
“主教大人,我家原來是西拉庫撒最高貴的一家。我的祖上曾經獲得過教皇頒發的騎士勳章,是世襲的騎士。在西拉庫撒這座鎮子上,只有我們一家是貴族。到了我父親那一輩的時候,雖然家道中落,已經不再是鎮子上最富有的家庭了,可仍然是一個富豪之家。我們家有兩處莊園,幾十名僕人,我十歲之前,生活的一直都很富足。一切都發生在我十歲的那年。”莫雷來是講述他的故事,董宇靜靜地聽着,既沒有讓莫雷從地上起來,更加沒有讓他坐下,有時候,尊卑觀念的樹立還是很有必要的。
“有一個名字叫做科里納的男爵從巴勒莫來到了西拉庫撒。科里納想要在西拉庫撒買一座莊園,而我們家有兩處莊園。您知道,那時候我們家的經濟狀況已經不是很好了,當中間人找到我父親的時候,父親就同意出賣其中的一所莊園。一座莊園的買賣是很複雜的,有很多程序要走,男爵就頻繁出入我們家,和父親商量莊園買賣的事情。在這個過程中,難免就和我的家人有了會面的機會。科里納男爵,年輕英俊而又富有。我的母親比父親年輕將近二十歲,長得也很漂亮,兩人很快就互相看上了眼。噢,不!我不能這樣說我的母親!”
莫雷痛苦的捂住了臉,聲音有點哽咽了。其實聽到這兒,後面的劇情猜也能猜出來了,董宇心裡就有點厭煩了,對於女人紅杏出牆之類的故事,他實在是不感興趣,何況出牆的還是這孩子的娘。可是既然開始的時候,他已經將架子擺的足足的,現在想要中途不聽,好像在道理上就有點說不過去。也罷!咬咬牙,強忍中心裡的噁心,勉強接着往下聽。
莫雷情緒有點激動,並沒有發現主教大人剛纔臉上的不耐煩。“男爵頻頻出入我家的內室,母親也經常找藉口到男爵的臨時住所。父親終歸是有所察覺,又一次在兩人在房間裡幽會的時候,出遠門的父親忽然返回,當場抓住了他們。按照西拉庫撒的規矩,兩個男人之間要是有什麼解不開的仇怨的時候,可以向西拉庫撒的鎮長申請決鬥。當時的鎮長是豪斯先生,我現在就在他的莊園裡工作。父親和科里納兩個人都同意以決鬥的方式決定女人的歸屬,豪斯先生當然也不能拒絕,只不過豪斯先生要充當見證人。其實父親根本就不必這樣的,他完全可以放棄那個女人,以他的財力,鎮子上什麼樣的女人娶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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