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穿上寧遠將軍官服,前去金鑾殿。金鑾殿外羣臣匯聚,不少人見了我,都過來打招呼,顯得很親熱。可是,我卻可以看到他們眼中的那一絲絲畏懼。
都不是什麼熟人,找不到什麼話題,就隨便應付了一下,就一個人站到一邊去。快要上朝的時候,我纔看到中書令姍姍來遲。怎麼說也算老熟人,打個招呼是應該的。
我走過去,問了聲好。中書令比以前顯得更加蒼老,只有那雙明亮的眸子,依舊閃爍着睿智的光芒。
中書令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說我比他想象中要厲害。我沒說什麼,淡淡一笑。
當第一縷陽光冒出來的時候,金鑾殿的大門呲啦一聲準時打開。自我當官一來,就上過兩次朝,都沒什麼好事。希望這次,不要再像以前一樣。
進入金鑾殿中,我看到李隆基站在龍椅旁邊。在他的旁邊,站着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
這個人是李隆基的父親,李旦。我看見李隆基的臉色不太好看,恐怕事情有變。
待羣臣都進入金鑾殿,李隆基身邊站出來一個小太監。這個太監我總覺得有點眼熟,不知在哪兒見過他。
小太監拿着黃色帛布,上面繡着栩栩如生的龍,代表皇家的威嚴。接下來,到了宣讀由誰來繼任皇帝。
這篇告辭不知是誰擬的,說韋皇后企圖篡位,逼死中宗。李隆基與太平公主替天行道,剷除逆賊,終得安寧。但國不可一日無君,本應由太子繼位的,可先帝並沒有子嗣。此時只能由各位推選出一位得人心的王侯,繼承皇位。
明眼人都知道是假的,可是誰敢去拆穿,那無疑於自掘墳墓。
羣臣都已經知道了要推選出皇上,在底下竊竊私語。局勢不明的情況下,誰也不敢當先站出來。不少人目光都看向中書令,一朝宰相,自當是羣臣之首。
還有一些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瞄向我。雖然我現在只是一個五品官員,手中的權力,卻大得嚇人。
中書令站出來,神情淡然,彷彿一點也不擔心。雙手握着牌子,說臨淄王殿下年輕有爲,又果斷武決,當爲繼承皇位的不二人選。
中書令表態,結果在我預想之中。他一直不站在任何一方,一切都只爲朝廷的利益考慮。此時的李隆基,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中書令表態之後,支持的聲音此起彼伏。有正就有反,反對聲也隨之響起。我看了一下,刑部侍郎等人都持反對態度,說是李隆基還太年輕,經驗不足,應由其父來繼承皇位。
看着他們,我才感覺到,太平公主的野心,一點也不比韋皇后小。一瞬間,整個朝堂陷入僵局,兩方都振振有詞,誰也不讓誰。
最終,李隆基還是鬆口了。說他還太年輕,仍需磨礪。如果
由父親來繼位,會做得更好。
以我對李隆基的瞭解,他絕對不會甘心。不過,如果李旦當了皇帝,那他多半也要登上這個位置,只是遲點早點的問題。
我一直沒說話,因爲我知道無論如何選擇都無法避免鬥爭。
不管李隆基是否讓位,太平公主都不會居於平靜。想着一個個友人成爲敵人,我心底不禁有些悲涼。這就是政治,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經過大臣們的商議,李旦登基的日期定於十天之後,也就是六月二十四。大赦天下,這是每位皇帝登基之時必須要做的,顯示出皇恩浩蕩。
同時還要準備的就是祭天,不過這跟我沒多大關係,我需要做的,只是到時候去走一個過場而已。
退朝回到家中,我派人前去將夢蝶他們接回來。放他們在潞州始終不是一個事,歐陽詩也讓他回來,在這邊資源要多一點。而且現在正是用到他們的時候。
夢蝶他們到來的時間,應該就是李旦登基那兩天。到時候長安城中,將是人山人海,魚龍混雜。
轉眼又是十天過去,這段時間,長安的守衛全都被洗牌,基本上都換上了我們的心腹。只不過,那些個大臣,不好對付。
他們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權力,如果拿下他們,整個政府機構都會陷入癱瘓。可如果不着手對付他們,遲早會釀成大禍。
這次祭天大會的安全由我負責,畢竟事關重大,李旦不放心其他人去做。我親自調動戰衛入天壇保障,據我得到的消息,不良人也潛伏在暗中。
我曾經說過,不良人從來都只聽從皇帝的命令。現在李旦纔是皇帝,不良人自然應該聽從他的命令。
祭天開始,樂師奏樂。李旦龍袍加身,倒有一絲做皇帝的氣質。至少我覺得,李旦比李顯看起來有氣質得多。
我帶着謝溫文,親自伴隨在李旦左右。李旦手中拿着三柱碩大的香,慢步走向天壇,將香插去鼎中。那一刻,我感受一股冰冷的氣息。
來了,我和謝溫文幾乎同時警覺。這麼多年來,我身體素質沒見長,但在感受氣息這方面簡直達到一個恐怖的高度,可以說已經不弱於謝溫文。
我將佩劍拔出來,指着前方,大聲呼喊:“保護皇上!”
雖然敵人還未露面,可我這一喊,下面頓時亂了方寸。尤其是那些宮女,膽子都小,尖叫聲不絕於耳。
我剛喊完,一羣黑衣人出現,開始逼近天壇。在人羣之中,像入水的魚兒,靈活地過來。
戰衛都是一些久經訓練的人,而且還修煉過功法,反應十分靈敏,很快就抵擋住黑衣人前進的步伐。
戰鬥剛一開始,地上就沾滿了鮮血。戰衛的戰鬥力我再清楚路過,這些人竟能與我
的戰衛死傷參半。
感覺心冷到了骨子裡,我還是小瞧了太平公主。起初還以爲,我的戰衛是獨一無二的,看來是我太天真。
不良人看見我們雙方都死傷得差不多了,才參與戰鬥。只不過,他們的實力差得太遠,即便是最晚進來的,卻依舊是傷亡最慘重的。
謝溫文帶着謝家的幾個人全加入進去,戰鬥的天平開始向我們傾斜。
不過,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死去這麼多戰衛,我得花多少心血才能補回來。於是立刻命令他們後退,不要糾纏。
李旦皺着眉頭,沒說什麼,也把不良人撤回來。
雖然還有一些人在糾纏之中,不過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能犧牲他們,不然死去的人會更多。
絕大部分人撤回來之後,我手一揮。早就在高處準備的大炮冒着硝煙,一聲一聲的巨響,令整個大地都顫抖起來。
第一次近距離感受到炮彈,光是氣浪就讓我站立不穩。一輪炮彈打完,已經沒剩下多少人。
站在一旁看戲的太平公主臉都紫了,我能感受到她怨毒的目光。青寧依舊跟在太平公主身邊,不過沒有看着我。
謝溫文帶着謝家的人再次殺上去,幾分鐘時間就將所有人搞定。
大炮轟炸過後,祭壇讓擺設的東西,幾乎都被毀得差不多了。迫不得已,祭天推辭了兩個時辰。
所有儀式完成,天色已暗。李旦才正式戴上皇冠,成爲一國之君。
祭天完成之後,我就帶着戰衛撤出宮內。畢竟我的戰衛屬於私人軍隊,不適合在宮中長久呆。
這次的損失真的讓我很心痛,足足少了三分之一,現在只有五千多人。好在,接下來和太平公主的鬥爭,大多在政治上。
安置好了戰衛,有人來傳令,說影組織已經到了京城,歐陽香主讓我去找她。
我徑直到紅粉佳人,歐陽詩不在的時候,紅粉佳人一直由老鴇打理着。所以此刻生意依舊興隆,門庭若市。
我進去,卻看見令我惱火的一幕。夢蝶正坐在我第一次見歐陽詩的那個高臺之上,底下不少人都留着哈喇子,對她垂涎三尺。
甚至有人還走上臺,一把抓住夢蝶的手,說小娘子,今晚就陪大爺吧,大爺一定讓你欲仙欲死。
歐陽詩在夢蝶的旁邊,剛想上去阻攔那個穿着官服,略顯富態的人。一看我來了,神色有些慌張,趕緊退下去。
我快步走到高臺上,不知哪兒來的力量,一把就將這個當官的拎起來。然後丟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砸在桌子上。
沒去看那個當官的一眼,敢對我的女人動手動腳,活該。
之後我轉身看着夢蝶,眼中滿是怒意。問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