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缺錢,不要權,那還折騰什麼?
李老爺子的話,讓楊幺還茫然。
楊幺折騰雖然不是爲了給自己謀錢和權,但是爲了給身邊的人謀福利。可聽這李老爺子的口氣,似乎他們家讓賴義折騰,完全就是爲了折騰而折騰。
“名聲施於無窮,功烈著而不滅。想要博不滅的功烈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掙個無窮的名聲。我這一生,頭三十年爲了掙錢吃飯發愁,中三十年爲了打點關係發愁,後三十年爲了維持好錢權的平衡發愁,就是到了這末了的十年,我才明白過來,自己這一輩子都白忙活了。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是啥?不是錢也不是權,而是名,名聲的名!”
“八仙居這塊地早就被人相中了,爲什麼沒被人動?不是因爲我名聲在外,而是我動用了自己的關係。你再看看陶老鬼,他是沒我有錢、也沒我的關係多,但是人家名聲在外,這有人想要拆了他的祖宅蓋大樓,都不用他出面,就有人把這事給壓了下去。我希望,賴義以後可以用名聲,來把八仙居撐起來!”
李老爺子的話,有些淒涼,也有些無奈。
人往往就是這樣,等到什麼都有了之後,才明白自己真正缺得是什麼。在這四九城裡混跡的人,更是如此。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已經是過去時了,現在不用三年就能分出個高低來。
錢和權這兩樣東西,一旦沾上了,那就沒有乾淨的,人走茶涼,這把持大局的人不出事還好,一出事,全部玩完。北京城裡頭因爲家裡老家不在了而破敗的家族多了去了。
李老爺子還算聰明,在臨死之前看透了這裡頭的道理,只可惜,此時已是亡羊補牢了。
八仙居聲名遠播,李老爺子更是名動京華,只可惜,他這個名,和名聲沒有多大關係。大家都說他和某某人很熟,或者說哪位領導和他關係很要好,從來沒有人說他怎麼怎麼樣,總而言之,在提到李老爺子的時候,纔會扯上一些與他要好的人。這些人,成就了李老爺子,但問題是,他們會成就李老爺子的子孫後代嗎?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汪思彤不動聲色地說道:“楊少,不管做什麼,都希望你能帶上賴義一份。不是請求,而是懇求,至於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會賴你。”
“可以抽菸不?”楊幺從口袋裡掏出了煙。
“抽這個吧!”李老爺子從口袋裡摸出了一盒白盒紅印的煙,看到這煙,楊幺的眉頭就不由自主皺了起來。
李老爺子抽的煙比尹老家裡的煙的檔次還要高,擱普通人看來,這是相當漲臉的事兒。但是明白事的人都會知道,這李家如果出事,必然就會出在這煙上。
李老爺子把煙遞到了楊幺面前,神色黯淡地說道:“一直揣着,不敢隨便給人。今天思彤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一死,我們李家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我爺爺是個廚子,我爸爸是個廚子,我本來也是個廚子,可我幹了太多廚子不應該做的事。”
楊幺點了根菸,深吸一口後纔開口說道:“李老,謝謝你們看得起我。不過……我現在乾的可不是什麼掙名的事兒。”
汪思彤不假思索地說道:“叫你楊幺太拗口,現在又不是在單位,叫你隊長又顯得生份,我就叫你楊少吧。楊少,你想借雞下蛋的事兒,古處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他還這麼信任你,那就說明他看到了我沒有看到的東西。我相信古處的判斷,所以……只要你願意,你有什麼要求隨便說!”
楊幺一臉爲難地說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你要是真把賴義交給我帶,我可就真把他帶到溝裡去了!”
汪思彤態度堅決地說道:“還是那句話,我相信古處的判斷!”
楊幺無可奈何地說道:“你這是鐵了心要把弟弟交給我禍害啊?”
李老面無表情地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我還活着,不管是多大的禍,我都能保住他。可是如果等我死了,哪怕是芝麻大點的小事兒,也會讓我們李家土崩瓦解。你……明白我的苦衷嗎?”
楊幺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個……容我再考慮考慮吧。明天上班的時候給你答覆,怎麼樣?”
“好。”汪思彤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李老笑道:“既然談完正事了, 那咱們就該吃吃該喝喝吧。來了八仙居,不吃點喝點,豈不是白來一趟?”
“謝謝李老的好意,這飯今天恐怕是吃不上了。我家裡頭還有事兒,得早點回去了。那什麼,不用送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楊幺畢恭畢敬地朝着李浮圓點頭示意後,慢步走出了八仙居。
腳步雖慢,但神色卻急,李老哪能看不出來楊幺根本就不想在這裡多呆。這讓他的眉頭不由自主就皺了起來,心事重重地說道:“連這個小傢伙都知道要跟八仙居保持關係,更別說別人了。”
汪思彤微笑道:“爺爺,你放心好了。我雖然剛認識楊幺不久,不過通過他最近幹得幾件事,我也判斷出了他是一個天生的賭徒。如果現在沒您,單純是我找他,也許他不會幫這個忙。可是你現在還在呢,手裡還有一些人情牌可以打,對他來說,這些牌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他不會拒絕的。我想,他現在在琢磨的,是怎麼把咱們李家那點力量全給壓榨出來。”
“你的意思是,他會答應?”李老喜出望外地問道。
“肯定會。只是爺爺,我不明白,爲什麼您非要選他來帶賴義?”汪思彤不解地看着李老爺子,關於這件事,其實並不是汪思彤主動提出來的,出於職業操守和保守規則,她根本不可能在這裡談單位的事情,這事兒完全就是李老爺子主動跟她提的,而且還是在她昨天晚上回家的時候,也就是說李老爲了說這事兒,都沒有正常休息。
李老爺子意味深長地說道:“昨天晚上,你尹爺爺來這吃的飯。”
汪思彤先是一愣,很快便是心領神會地說道:“我明白了!”
有人明白,必然就有人糊塗,而這個糊塗的人就是楊幺。
有句話是怎麼說得來着,想媳婦來了個娘們。
楊幺這前腳還在琢磨着怎麼打開這三才五行的市場,這後腳李家人就把賴義送了過來,這雖然來得是個大小夥子,可這帶來的感覺絲毫不壓於一羣娘們!
事出反常必有妖,亙古不變得道理。
這堂堂的八仙居的李大仙,竟然都對自己委身相求,這裡頭的道道要是不搞清楚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懷揣着一肚子問號,楊幺打車回到了大院門前。
一看到那百無聊賴的和姬罌粟在大院小花園裡聊着天的顧傾城,楊幺不由自主就露出了自嘲地笑容。
“這一天,效率真夠高的!”
何止是高,簡直是超高,這一天下來敲定了多少事兒?這要是以後天天都像今天這樣發展,那楊幺的計劃不是很快就能實現?
“喲,捨得回來了!”明明充滿了期待,但是看到楊幺的時候,顧傾城還是出說習慣的諷刺了一句。
楊幺苦笑道:“算是第一天正式上班,忙了點。”
顧傾城悻悻地說道:“是夠忙的。又是到人學校裡擺譜,又是到楚味吃肉的。不忙就怪了。”
“你知道了。”楊幺傻笑道。
顧傾城不以爲然地說道:“你覺着他們四個會瞞着我嗎?行了,懶得說你。趕緊趁熱把飯吃了!”
說着話,顧傾城就像變戲法似的從一旁的草叢裡拎出了保溫桶,當保溫桶一層層揭開之後,楊幺發現,裡頭赫然都是一些給男人進補的東西。
“大老爺,你打算幹嘛?”楊幺不解地問道。
顧傾城壞笑道:“還能幹嘛,給你好好補補身子好讓你使勁幹!”
“呃……”楊幺一陣無語。
“行了,快吃吧。這進補得趁早,你以前就把身子掏空了,這十年雖然沒近女色,但也沒正經滋補。現在這家裡家外可是好幾個女人等着你呢,你要是不把身子弄好點,生出來的孩子再有毛病怎麼辦?”顧傾城一邊說着話,一邊將一碗老蔘湯送到了楊幺面前。
楊幺渾身不自在地說道:“我怎麼聽着這話這麼怪呢。”
顧傾城悻悻地說道:“話怪理正。自己是什麼德性自己沒數嗎?我就不相信你能天天摟住了火!”
“好吧……”楊幺自知理虧地端湯喝了起來。
“不像你的手藝啊!”喝了一口後,楊幺就將目光落到了姬罌粟的身上。
姬罌粟小臉一紅,將視線移到了別處。
“都是罌粟做的,我哪會做這些十全大補的東西。以後你每天晚上不管多晚回來,都要到罌粟那裡喝湯吃飯,要是實在吃不下,飯可不以吃,不過湯必須得喝,這玩意,是真補!”說着話,顧傾城便是指向了不遠處小花園裡的兩條狗。
看着兩條狗正在幹着的事兒,楊幺不由就樂了,道:“怎麼着,你是打算讓我喝完就開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