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俄靠近西方的政策也讓西方的自由主義思想傳到沙俄。
在沙俄國內大部分的貴族都會法語,他們有條件遊歷歐洲。
這部分人組成了十二月黨人,並且在1825年爆發了一場起義,這就是著名的十二月黨人起義。
雖然最後起義失敗,參與者也紛紛被殺害。
但是沙俄內部尋求限制沙皇權力的種子已經種下。越來越多的貴族希望能夠成立議會,將沙皇的權力分出來一些。
所以從尼古拉一世開始,沙俄逐步建立一套秘密警察制度。
也就是現在季莫琴科帶領的組織。他們不僅僅要測探國外的情報。
這個機構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監視國內的貴族。
至於國內的那些農奴起義,亞歷山大二世並不放在心上。
沙俄國內的農奴起義就一直沒有停止過,但是卻從來沒有威脅過沙皇的統治。
亞歷山大二世並不擔心當前的農奴起義。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支持農奴制度。
實際上,早在亞歷山大二世繼位之前,在外遊學之時,他就已經調查瞭解過農奴制度的現狀。
沙俄國內的很多有識之士已經看出來農奴制度制約着沙俄的發展。
爲什麼沙俄一直在模仿西歐強國。但是卻一直沒有發展到人家的程度呢!
農奴制度就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亞歷山大二世認爲沙俄不應該頑固保存着野蠻落後的農奴制。
這種制度模式下,農民的人格和自尊心被無情的摧殘,他們整天無償地爲地主勞動,甚至被作爲物品抵押債務。
大量勞動力被束縛在莊園裡,工業發展的勞動力匱乏。正是這一制度嚴重限制了沙俄經濟的發展。
廢除農奴制可以說是勢在必行。
不過這件事情不能操之過急。
農奴制在沙俄國內根深蒂固,關係到很多的人利益,尤其是那些大貴族和大莊園主。
現在戰爭還沒結束,還不到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
萬一到時候國內的貴族再鬧起來,那就真的要玩完了。
曾經有人說過沙俄不可能被從外部打倒,那麼沙俄就要更加註重內部的穩定。
亞歷山大二世覺得他現在要做的最主要的事情還是結束這場跟歐洲的大戰。
在克里米亞戰場上,沙俄真正丟失的並不多。
在巴爾幹半島,只是退回到了原來的狀態。但是沙俄通過這次戰爭已經在巴爾幹半島種下了反抗的種子。
到時候沙俄只要暗中支持巴爾幹的反抗勢力就可以慢慢將土耳其從這裡趕走。
克里米亞半島上也僅僅是丟失了一座要塞而已。
當然損失最大的是沙俄的黑海艦隊。這支主力艦隊是沙俄海外角逐的資本。
這支艦隊的覆滅讓沙俄的海軍一下子至少倒退了幾十年。
在高加索地區,沙俄卻取得了空前的勝利。獲取了大量的領土。
現在看來損失最大的還是作爲分戰場的東方。
沙俄丟失了全部的東西伯利亞、遠東地區,以及阿拉斯加的大部分地區。
損失了沙俄在東方的全部勢力。
中西伯利的控制權也基本上喪失。
西西伯利亞雖然沒有丟失,但是主要的城市被攻破。
大量的城鎮被華夏的軍隊洗劫,多年的經營付之東流。
已經納入囊中多年的哈薩克草原也很有可能會面臨威脅。
如果不是國內的形式,還有要應付與英法的談判。亞歷山大二世此時真想直接向東方派出大軍。
他依然認爲只要派出俄軍的主力軍團,還是能夠打敗東方的華夏的。
經過之前的幾場戰爭,可以看出來這個華夏的兵力似乎並不多。因爲每場戰爭他們都是以少勝多。
這肯定不是他們的對自己軍隊的戰鬥力有信心,才只派出那麼少的軍隊。
一定是他們的兵力並不足,或者是他們也沒有能力在偏遠的地方投送那麼多的兵力。
當然了,這只是主觀的臆測,一切的結果還是等情報人員的調查。
亞歷山大二世要和英法停戰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就是這些華夏人也要參與到克里米亞戰場停戰談判的過程中來。
因爲華夏當初和英法是簽訂了條約的,任何一方都不能跳過其他各方擅自溝和。
這就有些麻煩了。所以亞歷山大二世纔派出了這個使團到華夏,一方面是爲了探聽到更多的情報。另一方面也是想跟華夏談談如何停止戰爭。
當然,與華夏的停戰只會是暫時的。既然停戰,華夏不可能將已經佔領的那麼多的領土給吐出來。
那麼雙方之間就早晚還有一戰。
亞歷山大二世在送走了季莫琴科之後就一個人呆坐在辦公室中冥想,現在的沙俄面臨着前所未有的挑戰。
他和他的很多先祖一般,剛剛繼位就面臨巨大的危機。也許這就是沙俄帝國磨練一個沙皇的方式吧。
最近一段時間,亞歷山大二世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好。換誰一上任就面臨那麼大的壓力,都會內分泌失調的。
王后瑪利亞跟亞歷山大二世夫妻恩愛有加。看着丈夫這麼焦慮心中擔憂不已。
前一段時間她出身黑森公國,但是身份並不光明正大。他們倆的結合還受過反對。但是在兩人的堅持下,他們還是走到了一起。
前一段時間瑪利亞皇后還專門回了一趟德意志。
順便將沙俄的代表帶到了普魯士。並且利用自己的關係幫助沙俄的代表見到了普魯士的首相。
其實瑪利亞的身體也一直不好,對於聖彼得堡溼冷的氣候極不適應。
一嫁到聖皮得堡之後,她就一直處在亞健康的狀態。
“陛下,您該休息了。”身形瘦削的瑪利亞皇后靜悄悄地走進了沙皇的辦公室。
沙皇擡頭看去,妻子的膚色有些蒼白,臉頰瘦削,棕色的頭髮整齊地盤起,露出了雪白修長的脖頸。
“咳……”瑪利亞扭過頭去,劇烈地咳嗽了一聲。只要生活在聖彼得堡,妻子咳嗽的毛病就會發作。
他不得不讓妻子長期在外旅行訪問,以減輕疾病對她的困擾。
但是他作爲沙皇又不能陪在妻子的身邊一起出行,所以他的心中一直覺得虧欠妻子。
“嗯,瑪利亞,我們一起去用餐吧!”亞歷山大二世有些歉疚地說到。
在沙俄歷史上衆多的沙皇之中,亞歷山大二世算是比較優秀的一個。
他不管是從政能力還是個人品行都算是極佳的。
至少比他那偏執的父親以及某些荒誕的先輩要好的多。
最近歐洲的外交圈非常的火熱。因爲突然出現了一個東方的華夏國。
所以按照正常的外交禮節,作爲駐歐洲公使,王韜最近要一個一個地去拜訪歐洲的國家元首。
重新確立華夏與他們的外交關係。
華夏和這些歐洲國家之間基本上沒有什麼外交上的衝突所以建交的過程比較順利。
況且有普魯士和奧地利的王室帶頭,那些還是封建制度下的歐洲小國,大都很痛快地跟他們的建交了。
在法蘭克福,王韜碰到了一個意外的的來客。來客叫奧托·馮·俾斯麥,普魯士王國駐德意志聯邦議會的大使。
這個留着八字鬍子的普魯士男人,有着典型的日耳曼人面孔。
他的眼睛明亮,眼神睿智而充滿智慧。
俾斯麥名義上是來向王韜“求教外交問題的”。
寒暄過後,年輕人毫無顧忌地談起來:“我出生的那一天是愚人節,也就是說謊話可以不承擔責任的那一天。如今這個世道大家對欺世盜名的行爲熟視無睹,而我又選擇了外交這個職業。”
“有人說在外交場合,不說話是金子,少說話是銀子,多說話就是破銅爛鐵。但法國外交家塔列朗也說過,舌頭對於人來說,它的作用就是隱瞞自己的思想。聽說他能滔滔不絕地講四個小時,邏輯清晰、層次分明,但到頭來人們發現他什麼也沒講。”
“爲了掌握玄妙的外交知識,親愛的王先生,您能在這方面對我有所測教嗎?”實際上俾斯麥並非是來請教的,他只是假借這個名義來來跟王韜套套近乎的。
他知道現在普魯士和華夏之間的關係緊密,尤其是現在華夏建國了以後。
以後發展與華夏的合作纔是普魯士外交的最主要內容。這非常附和遠交近攻的基本原則。
當前普魯士與華夏之間的關係是全方位的,不僅僅有軍事上的還有政治上和經濟上的。
軍事上的合作,即使是俾斯麥都不是完全清楚,似乎是海軍方面的合作,陸軍的交流他是知道的。
政治上,普魯士積極驅動華夏在歐洲的外交活動。華夏也很給普魯士面子,華夏外交在歐洲,尤其是王室的很多事情都是通過普魯士作爲中間人。
經濟上的合作的就更加密切了,隨着華夏新政權建立,華夏政府完全主導了華夏甚至整個遠東地區的經濟命脈。
這種合作將會更加的密切。普魯士這兩年的國內產能因爲與華夏的貿易,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這是雙方之間的利益紐帶。之前沙俄挑破兩國之間的關係。普魯士國內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贊成。
現在普魯士國內不管是大貴族還是大資產階級都與華夏的利益捆綁起來。
“好厲害!”王韜在心裡想到,這個普魯士大使還真是有意思。
“日耳曼人中還有這樣的人物?上來就拿大人物作典範。看來這小子今後不是治世的能臣,也至少是個亂世的奸雄。”
怎麼回答提問呢?王韜想也沒有必要想,職業的特點早巳使他不假思索也能把話說得滴水不漏。
“什麼是外交?俾斯麥先生,我對您無從解釋。如果外交是一門科學,還沒聽說有一個專門的機構在研究它。如果說外交是一門藝術,那麼掌管藝術的繆斯女神決不肯出來庇護它。說外交就是欺騙,這等於褻瀆神明,不過幹我們這一行的紳士中也確有不少江湖騙子。”王韜說道。
“真是絕妙!”俾斯麥樂得鼓起掌來。
兩人聊了很久,似乎成爲了極爲熟悉的朋友。
“王先生,你們的總統纔是一個外交大家,而且是一個全球戰略大家。”
“聽說就是他勸說阿達爾伯特親王尋求非洲的殖民地的。以前普魯士因爲海軍弱小,一直都沒有向那個方向去想。”
“現在看來這步棋真是絕好的。普魯士不能只窩在歐洲的角落裡,否則只能夠做一個二流國家。”
“是的,俾斯麥先生,而且目前德意志聯邦的鬆散狀態也不利於普魯士的發展。”
“僅僅一個普魯士是無法跟法國買歐洲大陸爭霸的,況且還有一個海洋強國英國,在邊上拉偏架。英國人不想看到歐洲大陸上出現霸主,否則英國人就沒辦法保持自己的強勢了。”
“所以任何一方成爲霸主都會遭到英國的干涉。所以俾斯麥先生,我覺得普魯士要想崛起首先要做到整合德意志。在這個過程中一定要積蓄海上的力量。因爲英國人要干涉普魯士肯定是從海上來。”
“只要封鎖了波羅的海的出海口,普魯士就沒有新鮮血液輸送進來了。到時候只能夠等着英國人予取予奪了。”王韜說到。
“王先生,您說的真好。”俾斯麥讚道。
“嗨,俾斯麥先生,這些話可不是我說的哦。這是我們的總統當初對你們親王殿下說的。”
“王先生,聽你這麼說,我越加想去華夏跑一趟了。”俾斯麥面帶嚮往地說道。
“那真是歡迎之至。你可以申請到華夏去做兩年公使,我們華夏歡迎你。”王韜道。
“俾斯麥先生這麼有學識,一定會跟我們的總統談的來的。”王韜又補充道。
通過剛纔與俾斯麥的交談。王韜很明顯就能感受到俾斯麥的那種與衆不同的氣質。
“王先生,相信你們很快就要和沙俄談判的吧,不知道王先生有沒有想好怎麼談?我這裡倒是有些建議。”俾斯麥試探着說道。
“哦,俾斯麥先生,那王某就洗耳恭聽了。”王韜面帶微笑地說道。
“王先生,你知道的,歐洲的外交最講究的就是均勢,你看着好了,英法應該都不會想繼續打下去了。和談很快就會加快進度。”
“華夏也是談判的一方,所以王先生要注意,談判的時候英法不一定會支持華夏的某些要求,他們不會過度的削弱沙俄。尤其是英國人,俄國人削弱了,那麼法國就沒有人制衡了。”俾斯麥說道。
“是的俾斯麥先生,多謝您的提醒,我們會注意的。”王韜感謝道。
“希望普魯士儘快崛起,如果有一個德意志帝國,那麼西歐就不需要沙俄來牽制法國了。”
“歐洲大陸如果有三個強國,那麼纔是最穩定的。”王韜意味深長地說道。
這話聽得俾斯麥一愣,隨即他就反映了過來。
“承您吉言,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