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顏見局面不利於益州軍,心中也開始急躁起來。
他心中急躁,手中便露出了破綻。
王燦掌中一口漢刀劈下,嚴顏迅速舉刀格擋,卻也是被王燦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擋住了王燦的漢刀,卻還是身體晃動,差點被王燦一刀劈下馬,摔倒在地上。王燦見此,大喝道:“嚴將軍,大局已定,益州軍敗亡在即,請嚴將軍下馬投降,王燦願意以上將軍之禮待嚴將軍。”
嚴顏想也不想,喝道:“王賊,休想!”
他猛然大喝一聲,手中大環刀掄起,連連幾招都是搏命。
王燦、周倉和裴元紹被嚴顏兇狠的殺招擊退,不敢掠其鋒芒。嚴顏趁着這個空擋,立刻拍馬撤退,往嚴直的方向撤去。
嚴顏後撤,自有士兵擋住王燦、裴元紹和周倉。
眨眼工夫,嚴顏就已經策馬衝向和嚴直交戰的褒城大家族的武士。嚴顏武藝比嚴直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幾個眨眼功夫,一口大環刀就已經將擋在前方的武士劈翻在地,所過之處,血肉橫飛,鮮血噴濺。
似嚴顏這般武藝的武將,只要不遇到武藝相當的人,殺起人來簡直是所向披靡。
揮舞着手中的武器,簡直是陸地坦克,橫行無忌。
一口大環刀,殺得大家族武士膽寒。
“噗!噗!”
刀光閃爍,大環刀劈在武士的鎧甲上,迅速破開鎧甲,斬殺了擋在身前的武士。嚴顏策馬不斷地奔馳,衝向褒城。王燦也是率領大軍追趕,想要追上嚴顏。即使王燦、周倉和裴元紹奔跑的速度很快,還是被擋在前面的益州兵拖住去路,速度緩慢了下來,不能快速追上嚴顏。
嚴顏發起衝鋒,如同一支尖錐戳入大家族私兵中,劈波斬浪般快速前進。
擋在前方的大家族私兵紛紛後撤,不斷地撤入城中。
褒城城門,近在咫尺。
雖然後方的益州軍被斬殺無數,卻也給嚴顏提供了足夠的時間,任由嚴顏突破大家族私兵的包圍,朝褒城城門衝去。李禮站在城樓上,望着嚴顏衝過來,褶皺的臉上露出凝重之色。嚴顏之威,竟至於斯,可嘆!可懼!可怕!
“立刻關閉城門!”
李禮眉頭微皺,低喝一聲。
剎那間,城樓下負責防守的私兵迅速將城門關閉,還沒有進入城中的士兵只能被擋在城外,無法進入城中。由於城外大家族的私兵太多,許多私兵站在吊橋上還沒有通過吊橋,因此僅僅是關閉城門,無法拉起吊橋。嚴顏正領兵衝殺,快速衝向城門,卻見城門轟然間關閉了,心中失望到了極致。
入城的道路,又被阻攔住了。
嚴顏擡頭看了眼城樓上白髮蒼蒼的李禮,眼中露出憤恨之色。
一條生路,被李禮斷絕了。
“撤,往西面撤!”
此時,嚴顏已經是迴天乏力,無法擊敗王燦。有褒城的大家族幫助王燦,再加上王燦麾下的士兵有漢刀這樣的神兵利器幫助,嚴顏領兵根本無法戰勝王燦。嚴顏甚至已經預見到劉焉突然發起的這一場戰事將以失敗告終。
唯一值得期待的,只能是最後一路大軍,希望最後的一路大軍能夠建奇功,取得勝利,扭轉大局。
嚴顏本是劉焉麾下太守,牧守一方,卻被臨時調回益州。
其目的,自然是爲了襲擊漢中。
這一場突襲戰,由於趙韙的建議,將益州的大族撇開了,使得賈龍、任岐等人都不知道具體的情況。等雙方戰事發生後,賈龍等人才得到消息。嚴顏心中思慮萬千,考慮着撤退的事情,如今的辦法,只能是撤回益州,甘願受罰。
嚴顏領兵撤退,不停地後撤。
嚴直雖然脾氣粗暴,卻也不是不懂局勢的人。
用通俗的話說,他只是有些憨直,卻不是憨傻的人。
嚴顏下達撤退的命令,嚴直就一直跟在嚴顏身旁,隨嚴顏左右。正因爲如此,嚴直纔沒有受傷,反而是努力地加快速度奔跑,往西面陽平關方向跑去。只要出了漢中地界,就是益州劉焉的地盤了。到時候,就有大軍支援。
只是,王燦緊追不捨,一定要抓住他。
嚴顏不停地逃跑,王燦領兵不停地追趕。
雙方你追我逃,不斷地往西面跑去。
時間逐漸的流逝,天上的烈日已經掛在天邊,變成了殘陽。火紅的光芒照耀下來,將西邊的天際映照得通紅。這一路逃竄,益州軍死傷無數,無數的士兵丟鎧甲和兵器,撒開腳丫子奪路狂奔,也有無數的士兵被追上來的漢中兵亂刀砍死,被砍成一灘肉泥,失去了氣息。
一縷微風乍起,天色暗了下來。
嚴顏領兵跑在最前方,回頭看了眼幽暗的道路,終於鬆了口氣。
甩掉追兵了!
嚴直神色狼狽,身上站滿了暗紅色的血跡,他策馬走到嚴顏跟前,拱手道:“大兄,六千餘大軍,如今只剩下兩千餘,大多數的士兵都是精神疲乏,體力不支。必須要停下來休息,若是連夜趕路,恐怕士兵們繼續奔逃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僅嚴直狼狽,連他胯下的戰馬都垂着頭,不停地喘着粗氣,沒有半點精神。
一匹上等的戰馬,此刻卻是萎靡不振。
戰馬如此,士兵更是不堪。
一旦停下來,這些士兵身體立刻癱軟在地上,伸手拄着手中的戰刀或者是長矛,不停地喘着粗氣,臉上露出疲憊的神情。
嚴顏沉思片刻,道:“紮營,休息半個時辰!”
他也很想繼續趕路,可長途奔逃,非常勞累,士兵們的精力早已支持不住了。
嚴直見嚴顏沒有同意安營紮寨,心中有些失望,卻又升起一抹無奈。
痛打落水狗,誰都會。
相信王燦這麼狡詐的人也不可能任由他們逃掉,因此繼續逃跑纔是上上之策。大軍停下來休息,約莫半個時辰後,士兵們再次集合在一起,但精神都顯得有些頹廢。嚴顏召集所有的士兵,站在大軍前方,說道:“連續跑了一整天的路,我知道大家都精神疲憊,已經難以支撐了。”
“但是,不繼續奔跑,就有性命之憂。”
“我們只有趕到陽平關,纔有大軍接應我們,如今只能繼續前進,不能停下。”
“想要活命的士兵,全都隨我一起繼續趕路;想要留下來休息的士兵,可以停在此處繼續休息。等天亮之後,再加速趕路追上我們。但是,我卻不保證王燦是否會領兵來夜襲,因此諸位要考慮清楚,一刻鐘後,大軍出發。”
嚴顏說話簡略,卻讓所有的士兵都爲之動容。
留下,就是死!
面對死亡,誰願意留下呢?
“我們不休息,繼續趕路。”
軍陣中,一個士兵突然大吼一聲。
旋即,所有的士兵都大聲吼叫,表示要和嚴顏一起快速趕路,聲聲大喝在官道上不停地迴盪着。正當所有士兵的喊聲停下來,嚴顏準備繼續趕路的時候,一陣陣掌聲傳來,嚴顏回頭望去,只見王燦策馬緩緩行駛過來,身後還有裴元紹和周倉率領的大軍。
半個時辰,足夠王燦率領大軍追上嚴顏。
“逃啊!”
嚴顏還沒有下令,士兵就發生了內訌,開始四下逃竄。
這些士兵不停地逃竄,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看到王燦率領大軍追趕過來,立刻就選擇後退奔跑。剎那間,嚴顏麾下的大軍立刻作鳥獸散,到處奔逃。嚴顏也是嘆息一聲,大吼一聲:“撤!”旋即,他就帶着士兵飛快的撤退,沒有和王燦交戰。
兩軍再一次展開追逐戰,一方奔逃,一方追逐。
皓月當空,月光下人影憧憧,不停地閃動。
兩個時辰後,嚴顏率領的大軍終於再一次停了下來。
嚴直催促着胯下疲憊的戰馬走到嚴顏身旁,說道:“大兄,士兵逃竄一陣,停下來後又跑不動了,若是王燦追來,怎麼辦?”
嚴顏神色發苦,說道:“都跑了一晚上,王燦應該不會追來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嚴顏都覺得自己是自欺欺人,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說的話。
停頓了片刻,嚴顏又吩咐道:“休整半個時辰,然後繼續趕路。”
對於疲憊不堪的士兵來說,半個時辰實在是太過短暫,僅僅是打了個盹,就已經完了。半個時辰後,大軍正準備繼續趕路,可大軍後面突然閃現出點點火光,王燦率領着大軍又追趕上來。
“漢中軍來了,快逃啊!”
益州兵突然喊了一聲,其餘的士兵停穩後,都是聞風而逃。
嚴顏暗歎一聲晦氣,大吼道:“撤!”
然後,嚴顏又策馬奔馳,帶着麾下的士兵快速逃遁。
嚴顏身旁,嚴直已經是臉色灰敗,徹底的失去信心。他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擺脫王燦,才能好好地停下來休息。嚴直催馬趕路,卻見胯下戰馬希聿聿嘶吼,嘴中口吐白沫,一下摔倒在地上,便沒有了氣息。
嚴直沒有戰馬,只能下馬奔跑,繼續趕路。
這一晚,註定讓嚴顏無法休息,只能繼續不停地奔跑。被王燦兩次追上,嚴顏便沒有停下來休息了,而麾下的士兵也都是自覺地趕路逃跑。
和性命相比,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