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陣營?”
慕容登看到陷陣營的那一剎那面如死灰。
可其畢竟是草原梟雄,醒悟過來耳旁俱是哭泣、萬念俱灰的鮮卑潰兵,腦海裡突然想到一句話,哀兵必勝,這纔是真正的哀兵吧!若有一線機會定會拼命而上。
慕容登一改之前的死灰臉色發出爽朗的大笑,笑中帶有悽慘之音,一時間鮮卑潰兵皆被其所震,紛紛看向慕容登。
一小帥不解問道:“慕容萬騎長,某等已臨死地,進無路可走,退有追兵,爾爲何還發笑?”
慕容登高聲道:“想某慕容登本東部鮮卑一大部族,從光和年間就與陸城軍爲敵,先折愛子,又折愛將,最後連部族將士都交代給陸城軍,其後隻身一人入彈汗山,大汗看某勇武提拔某爲萬騎長,本以爲能夠雪恥,未料一敗再敗,如今離草原只有一步卻遠如天閣,某想起步度根大人賜某的美姬也要成爲他人之奴隸,某將一無所有的離去,怎能不笑?”
慕容登說着說着竟然老淚縱橫,無數鮮卑潰兵想起草原的妻兒及父母不由潸然淚下。
一悍勇小帥挺身而出道:“哭什麼哭?狼神的子孫怎奈靠哭來解決問題,狼神的子孫向來是靠手中的刀、胯下馬解決敵人,某就不信咱們這麼多人還從八百守衛小城殺過去。”
那悍勇小帥說的鮮卑騎兵勇氣大增,慕容登的心腹紛紛大吼着道:“慕容萬騎長,您是鮮卑名將,你說咱們該怎麼辦?咱們都聽您的。”
“不錯,慕容萬騎長,只要能殺回草原咱們聽您的。”
諸小帥紛紛表態。
慕容登這才收淚起身,眼神凌厲的看向鮮卑諸小帥道:“諸位真聽某得。”
“只要能殺回草原,誰敢違逆慕容萬騎長之令就是對狼神不敬,吾等甘願受慕容萬騎長處置。”
一小帥出來喝道,諸小帥跟心腹鮮卑潰兵一起大喝。
“好。”
慕容登大喝,隨即站到一處高地上對鮮卑潰兵大喊道:“兒郎們,我們的家都在草原,可陷陣營偏偏擋在我們回家的必經之路上,爾等是願意死在這漢朝土地上做異鄉之龜,還是想死在回家的路上被狼神的子孫們所銘記?”
“願死在回家的路上。”
數千鮮卑潰兵大吼。
慕容登見時機成熟,喝道:“兒郎們組成隊列,讓陷陣營見識一下狼神的子孫如何悍勇,殺啊!回家啦!”
“殺,回家,回家,回家!”
不得不說當萬衆一心時連山石都得避其鋒芒。
高順依舊站在石門障外陷陣營的最前方最中央,他雄壯的身軀就是陷陣營的一根標杆,陷陣營不需要任何旗幟,因爲高順本身就是一面軍旗,只要他在,陷陣營就穩若磐石。
其實慕容登初至那一刻若有一股漢騎殺出,鮮卑潰兵定然會再度潰散,縱然慕容登再有號召力也無力迴天,可陷陣營是重裝步兵,不等陷陣營殺到,鮮卑潰兵就會縱騎而逃。
與其讓他們逃跑,還不如等他們一頭撞上來。
高順從來都不認爲兵是靠練出來的,真正的精銳都是廝殺出來的,董卓的西涼鐵騎、呂布幷州狼騎、公孫瓚的白馬義從、皇甫嵩的湟中義從無不如此。
真正的精銳要敢於與精銳敵軍正面交鋒,何況是一股鮮卑潰兵?哪怕有數千騎,依然不能擺脫他們是潰騎的身份。
“殺啊!”
高順看着縱騎而來的鮮卑潰兵不動聲色的喊道:“舉盾,投槍。”
高大的鐵盾幾乎過人脖頸,鋒利的標槍的如雨一般扎向鮮卑潰兵,鮮卑潰兵紛紛中槍身死,有的甚至連馬一起被扎透。
高順隨即把目光投向無主的馬匹依然被鮮卑潰兵驅趕着撞來,連馬都不憐惜,看來鮮卑潰兵真的要拼死一戰了。
“標槍,目標戰馬。”
陷陣營從來都不會質疑上峰發來的命令,第二輪標槍雨擲向鮮卑潰兵坐下馬,馬兒被一槍刺殺或被刺傷後暴躁將鮮卑潰兵甩下背而後四處衝撞。
暴躁的馬匹讓鮮卑潰兵陷入一陣混亂,然而鮮卑潰兵極力控制着馬匹衝向陷陣營,他們的眼神裡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石門障後面的草原,回家的執念讓他們不畏死亡。
鮮卑潰兵前仆後繼,踩着同袍的屍體跟馬匹前進,每前進一步都付出血得代價,大量的鮮卑潰兵死在陷陣營前百步的方向上,用一句血肉鋪墊的回家之路來形容不誇張。
“殺,殺,殺!”
鮮卑潰兵在慕容登的激勵下不顧傷亡的往陷陣營前衝,終於衝到陷陣營前等待他們的是陷陣營的大刀,大刀兜頭劈下一下將鮮卑潰兵劈爲兩半,有的連座下馬也被劈殺。
高順的陷陣營已經有向唐朝陌刀陣演變的趨勢,只是大刀還不夠鋒利,體力倒是夠了。
“終於殺到陷陣營前了。”
慕容登鬆了口氣,對身邊的諸小帥道:“接下來就是消耗陷陣營的體力,因此攻擊力度不能弱,一旦陷陣營體力不支,就是我們殺出去的時候。”
“不錯,不錯。”
諸小帥紛紛點頭,如今保命要緊,保存實力待殺回草原再說吧,因此拼命給手下心腹將士打氣,使得鮮卑潰兵發出一股股接連不斷的波浪式攻擊。
太陽從日中而到夕陽,慕容登每一刻都度秒如年,可他還得表現出一副如珠在握的表情。
陷陣營將士們的劈殺已有機械變得麻木,從麻木變得有幾分疲憊感,雖然看不出揮動的快慢,可頻率有微妙的變化,然這點微妙變化就代表他們體力開始不支了。
慕容登大喜,再看看身邊的諸小帥,一個個跟死了爹媽一般,大部分小帥的家底都被拼光,跟前只有一千餘騎,短短半日時光陷陣營就斬殺數千鮮卑騎兵,這效率不要太高,好不好?
慕容登突然一指陷陣營道:“他們體力已不支,吩咐兒郎們想盡一切方法去填飽肚子,一刻鐘後發起總攻,能否回草原看此一擊?”
“吼!吼!吼!”
鮮卑騎兵聞之大震,然而慕容登笑容還沒散,後方便蕩起大股煙塵以及地動山搖的馬蹄聲。
慕容登臉上笑容僵住,忙轉身去看,大喊:“狼神,難道你已不眷顧你的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