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也不等張世傑在說話,便直接往寢宮走去。
站在崖畔的大臣、貴族們見趙洞庭離開,也緩緩散去。
張世傑召來各軍統帥們,讓他們吩咐將士好好歇息,然後也回去睡覺。
如此過去兩天,碙州島上的氣氛竟然不再那麼凝重。將士們看着元軍遲遲不動,都已經有些習慣元軍的浩蕩陣勢了。
有些老兵油子知曉此戰過後可能不能活,更是大魚大肉,好不快活。
趙洞庭也不管,只要這些將士不犯軍規,便任由他們快活。
這日丑時,張弘範、李恆兩人又在帥船上對坐。不過身前還站着許多身穿甲冑的將領。
天色黑得濃郁,即便是就在碙州島岸不遠,他們瞧碙州島也瞧不真切。
李恆問道:“弘範兄,可是打算進攻了?”
從這兩天張弘範總是讓將士們好些休息,他就看出來張弘範不會拖延太久。載着他們此行從福州直達雷州,糧草不豐,也根本沒有足夠的本錢耗得太久。
“嗯。”
張弘範輕輕放下酒杯,眼眸微微睜開,輕喝道:“衆將聽令!”
他自認爲此時宋朝軍隊肯定已經疲乏不堪。
站在他們前面的元朝將領們紛紛單膝跪下,齊聲答道:“末將在!”
這些將領中,有蒙古族將領,也有外族將領,但更多的還是南宋降將。張弘範、李恆兩人特意帶這些降將來,是因爲他們熟悉南宋的情況。
眼神從那些降將們的臉上掃過,張弘範道:“哪位將軍願意去勸降南宋小皇帝?”
南宋降將們看到他剛剛的眼神,知道這件差事肯定得落在自己頭上。不過,這的確是個撈軍工的好機會。
登時就有四個降將拱手道:“末將請命!”
張弘範輕輕點頭,眼神最終放在一個魁梧將領的身上,道:“範將軍,此行便由你去罷!”
這魁梧將領名爲范文虎,在投降元朝以前,乃是南宋禁軍的副都指揮使。
說着,張弘範從懷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勸降信,向范文虎遞去。
范文虎連忙起身上前接過,並道:“末將定當完成主帥任務!”
張弘範擺擺手,“嗯,去罷!”
他的官威極濃,即便是這輕微的動作,也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
范文虎抱拳離開。
然後,他帶着兩個兵卒,手持火把,划船往碙州島上去。
兩個兵卒嘴裡不住呼喊:“我們乃是元朝使者,求見南宋皇帝!”
帥船上,李恆問張弘範道:“弘範兄,你猜南宋皇帝竟然不離開碙州,是不是早已抱着投降的心思?”
張弘範輕拈鬍鬚,笑道:“這並不重要。若他投降,我們省去兵戈之苦,若他不降,見到我軍使者,張世傑那些人也會猜想得到我們準備進攻,以他們那點膽色,便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也得顫上兩顫。南宋朝廷,必當在我們兄弟兩個的手下敗亡。”
說完,他便對身前將領們說道:“爾等下去備戰,若是宋皇帝不降,前軍、中軍寅時一到,立刻攻島,務必直搗宋帝行宮!後軍整備,若是宋帝逃逸,立刻繞到島嶼後方,燒燬他們的船隻。”
“領命!”
衆將領命,匆匆各自回去船隊。
張弘範選擇寅時進攻這也是有學問的,寅時是凌晨三點,正是人最爲疲乏,想要睡覺的時候。
李恆稍作沉吟,佩服道:“一耗、一嚇,宋軍身心疲憊,敗局已定,仁兄大才啊!”
張弘範臉上也不禁是微有得意。若是被別人誇讚,他或許不在乎,但李恆可也是元朝有名的大將,不比他張弘範要差多少,他的誇讚含金量可不低。
而這個時候,范文虎也已經到得島上。
一隊巡邏的南宋禁衛軍瞬間將他們圍攏起來。
范文虎昂首挺胸,說道:“我乃元朝使者,來勸降你們皇帝的,快些帶我去見。”
雖然他自己以前也是南宋將領,但卻打心眼裡瞧不起這些南宋軍士。他很清楚他們有多麼的孱弱。
只是他自然怎麼也想不到,碙州島上這些天經歷這麼多事,將士們也不再是以前那樣的心思。趙洞庭的堅韌不拔的戰意感染到他們,讓得他們心裡也早已燃起熊熊火焰。
當即,這隊禁衛的小隊長就喝道:“元朝使者又怎麼樣?到得碙州島,是虎你也得給我趴着!”
“放肆!”
范文虎怒不可遏。
但那小隊長卻懶得理他,對手下士卒吩咐道:“將他們押起來,帶去面見皇上。”
士卒們的長槍立刻就對準了范文虎和他旁邊的那兩個小卒。
范文虎是武夫出身,身手不俗,大怒之下就想要動手,但是想起張弘範的命令,卻又只得忍着。
他知道,就算自己幹掉這些南宋禁衛,回去也只有挨罰的份。張弘範治軍嚴格,向來都不講什麼情面的。
再者他是降將,心裡就更害怕張弘範拿自己立威了。
“哼!”
想到此處,范文虎重重哼了聲,任由禁衛用槍押着往山上行宮走去。
他心裡打定主意,若是宋帝不降,等到大軍進攻,定要把這碙州島上的將士都趕盡殺絕。
就這樣,一隊禁衛押着范文虎三人,避過埋雷區,到了趙洞庭的寢宮外。
侍衛進去稟報。
趙洞庭很快走出來,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范文虎,道:“你是誰?”
范文虎不卑不亢道:“元將范文虎!”
這個時候,李元秀也從裡面走出來,看到范文虎立刻露出怒容來,“范文虎你個叛將!竟然敢來!”
范文虎嗤笑道:“我乃元朝使臣,來勸降爾等,爲何不敢來?”
他以前在臨安爲官,和李元秀自然是認識的。
李元秀憤憤道:“你有何面目來見皇上?”
范文虎道:“你們南宋君主昏庸,佞臣當道,我投元是明哲保身,要說沒有面目,也該是你們這些昏君佞臣沒有面目見我纔是。”
李元秀更是怒不可遏,還要再說,但是卻被趙洞庭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