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許久不見爆炸聲,城內百姓、士卒們纔敢從房屋、地窖內鑽出來。而後,見得外頭景象,俱是愣在當場。
便是隻以每個熱氣球上帶着十顆轟天雷算,蜀中近兩千熱氣球也在城中拋下了足足接近兩萬顆轟天雷。
整個重慶府纔多大?
不過區區十餘里方圓的城池,遭受到兩萬顆轟天雷的轟炸,其被創的程度可想而知。
重慶府東、南、北城區尚且還算好,而被蜀中熱氣球着重對待的西城區,已然是房屋坍塌近半了。
到處都還冒着火光。
有人躺在地上,渾身都還在被火焰燃燒着。
有隱隱的焦臭味。
哭聲連天。
西城區所剩百姓本應該只不過那麼兩千左右,而在這場轟炸下,怕是又死傷有數百之數。
李望元和赫連城等人從地窖中走出來,到府邸外,也很快看到街道上慘狀。
李望元沉聲吩咐道:“救助城內受傷的百姓,其餘便不用管了。”
他不可能再讓士卒幫助城內百姓修繕砌築房屋,因爲,現在他自己就已經是焦頭爛額。
西夏齊天軍擋不住蜀中的熱氣球,這讓得他們落入十足的被動。
誰又知道蜀中熱氣球不會再捲土重來呢?
當離開西城區回到府衙以後,李望元又下令,讓衆士卒在城內挖掘地道,用以防範蜀中熱氣球的轟炸。
而事情,也的確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當夜,深沉夜空中又有密密麻麻入螢火蟲的火光出現在重慶府外頭高空。
看來經過這些時日,李望元已經能讓人刮目相看,不能再算是兵家白癡。
西城門城頭已經被炸得幾乎破爛不堪,但是仍有警鐘聲響。
夜色沉寂的城內,無數黑影躥動。
但很快,這些黑影便又消失在黑暗中。要麼是躲避到房屋內,要麼則是躲避到更爲穩妥的地方。
轟天雷威力還是有限,總不能炸到地下深處的那些地窖裡去。
城內見不得多少人影。
而天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熱氣球到重慶府上空以後,並沒有在西城區進行轟炸,而是轉到城內中央。
府衙最先被夷爲平地。
這夜,轟天雷的炸響聲在重慶府內持續許久,直讓得那些躲在各處的軍民個個都無心睡眠。
到深夜,爆炸聲纔算歇止。
有人走上街道,看到城內又是火光沖天之像。
這座歷經無數年代風霜的兵家重城幾近於毀於一旦。
無數城內百姓痛哭流涕。
這諾大個重慶府,毀起來這般容易,可要重建,得花費多少心血?
家中有人死於轟炸的,痛惜家人之離世。而運氣稍好,家中無人喪命的,卻也痛惜家底被毀。
難免,有人順藤摸瓜的,甚至記恨到發明這勞什子熱氣球的趙洞庭身上。卻殊不知,就算沒有轟天雷,接連經歷過數場戰役,數十年都未能平靜的重慶府,下場也絕對好不到哪裡去。
大軍的燒殺搶掠,能比轟天雷的傷害力就來得要低?
此後接連數日,蜀中不斷以轟天雷對重慶府進行轟炸。投放的轟天雷不計其數。
城內西夏軍被炸得根本不敢露面,但饒是如此,士卒損失也是頗爲驚人。
而沒有挖掘地道的百姓便更是不用說了。
重慶府內殘垣斷壁,屍橫遍野。
在羅殿、石城郡交界處。
大理十萬禁軍主力始終沒有越過雷池,只是不斷以小股不對進行騷擾,迫使張珏無法轉戰夔州。
張珏知曉國內現在糧食、物資緊張,也沒有率大軍越過羅殿。現在,還不是和大理大肆開戰的時候。
如此,宋、蜀邊界,宋、理邊界都遠遠算不得平靜。
倒是在荊湖北路、福建路以北,宋元邊境難得的和和氣氣。雙方不僅僅沒有再做交鋒的舉動,甚至還開始了貿易往來。
黃華三萬頭陀軍更名爲天暗軍、天佑軍、天空軍後前往江南西路隆興府駐紮,然後天佑軍又往隆興府西面建昌城,天空軍往東面撫州城,形成連星之勢,幾乎將整個江南西路北面和元朝交界邊界都封死。
石開濟三萬畲民士卒也成功到得建寧府。然後在文天祥的指揮下,天異軍往建寧府西的邵武縣,天殺軍往東靠海的長溪縣。
至此,宋元雖然議和,但宋朝在和元朝接壤邊界處的防線算是初步定下雛形。
趙大、趙虎還有任偉也終於得以率着軍隊離開建寧,前往長沙。
文天祥亦是跟在軍中,前往長沙覆命。
到這日,蜀中熱氣球再度出現在已是殘破不堪的重慶府外。
這不知道讓得多少城內百姓對白馬軍是捶胸頓足大罵。
但顯然,無論是率領這些熱氣球的將領,還是幕後秦寒以及那位公子哥,都不會在乎這重慶府內不過區區萬數百姓的呼聲。
不,根本就是連性命都不會顧的。
輿論、民心固然可怕,可是,死人卻絕對是不會開口的。
城頭上有哨兵看到城外空中熱氣球如雲,地面上遠處也有黃塵直衝雲霄,惶惶往城內某處府邸而去。
李望元等人就藏身在這處府邸裡。
明明有數萬大軍作爲後盾,還是御駕親征,落到如此境地,李望元也算是可悲了。
而得知蜀中地面軍隊也趕到以後,這自然更是雪上加霜。
李望元等人臉色俱是變化,先是憤怒,而後又變得無奈。
蜀中是仗勢欺人不假,可打仗,哪有不仗勢欺人的?
之前西夏軍中熱氣球較之蜀中虎賁、鹿角、鐵馬軍要多的時候,可不就仗着熱氣球打得那三支白馬軍落花流水?
如今蜀中聚集更多熱氣球,以牙還牙,李望元等人也是無話可說,只覺得憋屈。
這他娘還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仲孫啓賦這些時日來變得蒼老不少,更是虛弱,輕聲咳嗽着道:“皇上,不如咱們棄守重慶府吧?”
李望元皺眉,“可若如此,咱們在這夔州的心血豈不是全然白費了?”
仲孫啓賦道:“縱然沒了重慶府,但我們起碼也打下來夔州其他地方。再給宋朝些好處,他們興許仍會樂意接管夔州的。再者,此戰也並非是我等不願守城,而實在是力有不逮。老臣近來研究那大宋皇上所做所行之事,中肯的說,頗爲仁義。說不定他能體會到我們西夏無奈之處,屆時,放回秀淑公主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