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耶律成便開口道:“既是如此,末將請得陪同林牙一行。只不知需挑選多少護衛前去?末將這便前去籌措。”
耶律大石搖了搖手,開口道:“人多反而惹眼,但你我二人前往便可。”
當下二人便改過裝扮,又從魔理沙處要來給王葉的書信一份,只裝作遼軍前往送信之人,便雙騎往雄州而來。
這纔出得營盤,便聽得白溝河邊已經斧鑿錚錚,李睿德已經領着人在那邊苦幹了。
如今事急,耶律大石自是一刻也不肯多等,二人死命催馬前行。平日裡一個時辰的路途,此次半個時辰便到了。
到得雄州,二人翻身下馬,入得城來,便往雄州知州衙門詢問。
守軍自是開口問衆人來意。
耶律成便開口道:“小人等正爲魔理沙小娘子送信前來。”
門口守衛一聽此話,頓時就樂了。
童貫身爲宦官,最喜聽得便是這種桃色新聞,且誠心要看种師道的笑話。在其有意無意的推動下,王承旨垂涎種家小娘子之事,雄州城內可是人人皆知。
門口守衛自然知道這事,且親見得王承旨日日前往種家小院,從無一日隔斷,更是對此深信無疑。如今陡然聽得遼軍那邊尚且有一位小娘子傳來書信,想都不想便知道怎麼回事。
這王承旨果然厲害,左右逢源!主母之位,最終也不知道宋國小娘子勝出,還是遼國小娘子勝出。
守衛正要看好戲,便從耶律成手中接過散碎銀子,朝着知州衙門旁邊的小院示意了一下,壓低聲音猥瑣的開口道:“雄州城中人人皆知,欲尋王承旨,要麼在知州衙門,要麼在種家小院,斷然不在他處。爾等可朝此向前去尋之,門口有兩顆楊樹的便是。”
耶律大石聽得此話,心裡頓時咯噔一聲。如今王賢弟正在宋國官場得意,且有溫香軟玉爲伴,正是得意之時。如今金人南下,若按物情,誰又肯跟隨自己去遼國送死?雖有同幼娘情意在,奈何若是遼國覆滅,幼孃的地位自會相跟着收影響,只怕即便此時,幼娘在王賢弟心中的地位也不再那麼重要了。
耶律大石一邊低頭苦思,一邊領着耶律成照着守衛所指方向尋來。不多時便見得眼前一座百年老宅,門口正有兩可又粗又大的楊樹。
當下耶律成便上前叫門。
不多時大門吱呀一聲打開,探出來一顆斗大的頭顱,正是韓德這貨。
韓德見得耶律成領着耶律大石親至,倒是吃了一驚,趕緊打開大門,讓二人進入,指點了一番王葉所在,便帶上大門,走了出來,只在門外遊走警戒。
耶律大石略看了府內道路,便按照韓德指點前來。
此時王葉正與種照容二人你儂我儂,聽得門外響動,也正走了出來。
見得耶律大石親至,王葉倒是吃了一驚,趕緊開口道:“大人何以親至?可是軍中又有何變故?”
見得王葉動問軍中變故,想來心思仍在遼軍之中,耶律大石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雖見得王葉處於此處,心中自有不喜,然則亦強行按捺下來,行禮到:“先生於宋國可安好?大石此次前來,正欲要求救於先生!”
王葉一聽得耶律大石又以“先生”相呼,自然知道這貨又碰上難事了,平日裡這貨求人的時候便是“先生”的亂叫,不求人的時候就改口“賢弟”。
王葉趕緊還了一禮,便請二人於大廳敘話。天井之內未曾見得韓德身影,想必這貨已經出去警戒了,如此自是可以放心說話。
種照容當初被拘於遼軍之時,嘗於魔理沙相善。雖說事不得以,當初爲了自保而特意結交,到底也有幾分相欺之意。且早知王葉同彼之間的情意,又被對方大兄捉姦在場,羞愧之下,便不肯出來相見。
如此倒是很好,很多話語涉及遼軍機密,自然無法在種照容面前細談。
當下三人入得大廳,王葉正要請二人落座。
耶律大石又是一禮,開口道:“如今金人南下,遼國危在旦夕!大石此次前來,正要請先生再施妙手,拯我遼國於危難!”
聽得耶律大石此語,王葉又是一驚。不應該啊!既然宋金簽訂了海上之盟,此時金人尚且沒摸清宋國深淺,不知道對方雖看起來龐然大物,實則紙老虎一隻。故此對金人對宋國也有幾分忌憚之意,不敢背約行事。
歷史上待到童貫二攻析津府不下,再由趙良嗣出面,以錢銀糧草買動得金人南下,這纔有金人扣關之舉。莫非歷史悄然改變了?
於是王葉趕緊開口道:“此事果真?”
耶律大石趕緊將實情相告。
王葉聽完,再稍一思量,這才反應了過來,呵呵笑道:“大人休要憂心,以學生看來,短日內金人必無南下之舉。”
耶律大石趕緊解釋道:“若單有孤證,爲兄自是不信。奈何此事既有朝堂詔令,又有蕭嚴等人突兀北撤之事。茲事體大,爲兄實不敢以遼國社稷,以賭其萬一!”
三人站着敘話,到底不便。王葉便開口道:“大人休要憂心,學生敢以人頭爲賭,金人斷然未曾南下。即便金人已然南下,學生亦有策退之。且先落座說話。”
耶律大石聞此語,頓時大喜,落座之後,便急着追問道:“未知先生有何妙策,可退金人?”
計策是有,奈何王葉沒辦法當衆說出來。總不能當着耶律大石的面說:“此策甚易,即便金人已然南下,只需向其透露天祚帝所在,彼必撤軍前往攻之。”
正如趙良嗣一心想要耶律達魯人頭一樣,完顏阿骨打也是一心只想捉拿天祚帝。
縱觀金人攻遼的軌跡,便只遵循一條規律。便是天祚帝在哪裡,金人就進攻哪裡。當初天祚帝在東京,金人便攻克了東京;天祚帝逃到上京,金人便攻克了上京;後來天祚帝逃到南京,金人大軍已經出發,本來正準備攻打南京。唯有天祚帝提早收到消息,不待金人軍至,便逃去了西京。
金人聽得此消息,大軍果然便繞過了南京,直接攻佔了西京。
史書曾有記載,完顏阿骨打某次同宋人使臣相談之時,曾開口道:“吾等原不欲要西京,唯有阿適小兒(天祚帝小字)逃得至此,吾等欲擒阿適小兒,故不得不發兵攻之。”
話說金人攻佔了西京之後,仍然未曾捉拿得天祚帝。此人實在是屬泥鰍的,未待金人軍止,又逃入了夾陰山中,每日打獵取樂,全然斷絕了外界的消息。
金人沒天祚帝消息,遼人同樣沒天祚帝消息,故此纔有後來擁立天賜帝之舉。
未曾在西京捉拿得天祚帝,金人便將西京旋而棄之,但使二百士卒爲守。
金人起兵之初,完全是爲了出一口氣,從未有佔地立國的心思。若是果然得知天祚帝所在,必然轉兵攻之。西京他們都不要,何況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