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坑了十萬宋軍後,王葉便在領着西軍護衛前往雄州而來。以往碰到這種好差事,護衛們自然是高興不已。如今聽的家鄉被夏國攻打,又如何會有尋歡作樂的心思,一路上只圍着王葉不停的打聽詳情。
王葉自是以只看到戰報,不知詳情爲由糊弄了過去。且叮囑這些兵痞到了雄州後,不得亂說,萬一若是讓宣帥聽到風聲,怕不得不殺人滅口。
這些兵痞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要鬧事也得由軍中大佬出面,自己這種小嘍囉跳出來,無非是嫌命長而已。
很快衆人便來到雄州府衙前。守門的武官常常見到王葉進出,早就混了個眼熟。且此人一來,宣帥必定召見,想必也算得上宣帥跟前的紅人之一。今日見到此人風塵僕僕,全沒了往日的灑脫,且口稱有緊急軍情,需着急求見宣帥。
當下守門武官也嚇了一跳,顧不得盤問,翻身就進去通稟。
此時童貫正同趙良嗣二人在書房內閒聊。自數日前趙良嗣的反客爲主之計見效,童貫對趙良嗣的寵信,又是平添了三分。加之以馬擴既去,童貫麾下謀士之中更無人能與趙良嗣爭鋒。
聞聽得緊急緊急軍情,童貫心下也是大驚,莫非是耶律大石那邊出了什麼變故?當下便準備命人將王葉帶入。
旁邊的趙良嗣遲疑了一下,便朝着童貫開口道:“恭喜宣帥!賀喜宣帥!想必是有喜訊傳來!”
童貫看了趙良嗣一眼,開口道:“若是喜訊,又如何會是緊急軍情?”
趙良嗣便開口道:“宣帥莫非忘了張憲出使之事?算算日子,這張憲也早該被殺了!宣帥此計天馬行空,旁人又豈能體會到背後的用意?於彼等而言,陡聞遼國殺使,自是緊急軍情。與宣帥來說,卻又是天大的喜事!”
童貫這下也反應了過來,呵呵笑着開口道:“人皆曰仲亮你算無遺策,今日本官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否如此神奇。若果被你所猜中,本官必有重賞!”
趙良嗣起身謝過,接着開口道:“宣帥且慢!下官不求重賞,只願宣帥再許下官試探耶律大石一番。雖說咱們的反客爲主之計,未見耶律大石前來阻擾。下官仍有點信不過耶律大石的投降誠意。“
童貫心想這仲亮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記仇了。如今趙良嗣正得用,如此小的要求自然不可能不滿足,卻也不能太過。一旦太過便會冷了耶律大石投降的心思。便開口道:“仲亮又打算如何試探?”
趙良嗣便開口道:“此事卻也簡單。若果耶律大石真有降意,聞聽得張憲被殺,宋國便有了開戰藉口。又擔心夜長夢多,蕭幹領軍南下,故耶律大石必催促宣帥早日北上。下官稍後自當細細盤問,若是耶律大石急着催促宣帥北上,則其降意無疑。若是彼有推脫之意,宣帥自當十二分的小心,只怕有詐!”
試探之事,只要不讓耶律大石知道即可,這樣求證沒問題。童貫聞言便點了點頭。
很快,便有親衛將王葉召入了書房。
進得房來,王葉朝二人行了一禮,便趕緊開口道:“宣帥!出大事了!今日耶律大石家人從析津府快馬來報,帶來兩條緊急軍情。其一便是,昨日宋使張憲張大人已被蕭幹所殺!”
聞聽得此言,童貫同趙良嗣相視一笑。一個十分歎服:“仲亮果然厲害!竟早已猜中了此事!“另外一個滿懷驕傲:“天下大事,盡在我掌握之中。”
底下王葉看了二人一眼,心中也是發笑:“兩個傻缺,落入了老子的圈套尚不自知!”
童貫便開口道:“此事當真?”
王葉便開口道:“如此大事,想必很快就會傳揚開來。不過是耶律大石家人便在析津府,事佔了地利之便,加之消息靈通,早一步前來傳送消息罷了!”
旁邊趙良嗣便開口道:“聞聽得此事,你可知耶律大石又作何反應?”
王葉便開口道:“下官自牽線耶律大石投誠之事後,倒是在遼國漸受重用。信使來報之時,下官同李睿德李大人均在耶律大石身邊。當時耶律大石一聽此事,頓時大驚失色。只言兩國相交二百餘年,即便相攻相伐之時,亦無殺使故事,何以今日遽生此事。”
童貫同趙良嗣又是相視一笑,派使者去送死,換來一個開戰藉口。此計實在太過高深,這天下除了自己二人外,想必其他人都被瞞了過去。
自從上次李睿德驚豔表現後,童貫一直想招攬這李睿德。如今聽得李睿德當時也在一旁,便想聽聽李睿德當時的反應,於是開口道問道:“此事,李睿德又如何看?”
童貫的心思,王葉心裡明鏡似的,又如何不清楚?當初爲了方便以後再來宋國挖牆角,便將李睿德成功的塑造成了一位大謀士,耶律大石身邊的謀主。這樣待到宋軍被坑,即便事後發現上當,要恨也是恨上這李睿德。
於是王葉便裝作回憶了一下,這纔開口道:“當時李睿德大人便言,天賜帝懦弱,原本當無大事,不合這宋使命蹇,碰上了這蕭幹。且蕭幹此人爲人殘暴,不恤下臣,雖然如今風光無限,卻也免不了身死族滅的下場。“
當初面見之時,趙良嗣可是被李睿德壓的死死的。聞聽得此事連李睿德也騙了過去,趙良嗣便得意的看了童貫一眼。
如今看來,這二人當是一個擅長機變,一個擅長遠謀。童貫招攬李睿德之心不改,卻也悄悄的將對趙良嗣的評價上升了一個檔次,到了和李睿德平起平坐的地位。
趙良嗣又開口道:“此次前來急報,可是受耶律大石所命,還是你自作主張前來?”
王葉便開口道:“出了如此大事,下官自當趕緊前來報訊。然而耶律大石也有此意。”
趙良嗣便開口道:“且將當時情形一一說來!”
王葉便開口道:“聞聽得此事,耶律大石自是大驚。李睿德李大人便在一邊勸道,如今遼國既殺宋使,兩國必定開戰無疑,當早日知會宣帥,以作準備。何況如今投誠之事尚未完結,萬一蕭幹領軍南下,入駐新城,此事必成泡影不說,只怕性命難保。故此耶律大石便命下官火急前來,一爲向宣帥通稟此事。二來也是催促大軍早日北上,入駐新城,以防被蕭幹佔了先手。”
聽到這裡,童貫便看了趙良嗣一眼。如今正如你所言,耶律大石急着催促大軍北上,如此能證明其投降誠意了吧!
趙良嗣也無話可說,想了想,便接着開口道:“你方纔所言其一乃宋使被殺之事。其二又是何事?”
王葉便開口道:“據耶律倒是家人來報,蕭幹曾命天賜帝下詔於夏國。如今夏國已出動十萬兵馬,攻入了永興軍路。”
童貫同趙良嗣又是對看了一眼。當下童貫便開口道:“此事你但自知便可。萬不可外漏!”
王葉裝作遲疑了一下,便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宣帥恕罪!此事,下官已經告知於和詵和大人!”
趙良嗣便懷疑的看了王葉一眼,開口道:“和大人既非西人,此事同和大人也無關,何以相告?“
王葉便開口解釋道:“軍情緊急,路途險惡,下官身邊又沒有得力護衛,便不得不向和大人借調。故此順便將宋使被殺之事告知,卻沒有透露此事之意。奈何和大人一再相逼,且和大人對下官有恩,下官這纔不得不開口!”
所謂路途險惡,童貫同趙良嗣心裡都清楚,這是防着种師道派人下手。和詵對此人有恩之事,那更是明明白白的事情,當初這此人慾來相投,卻被种師道所阻止,最後還是被和詵所救,方纔能前來。
种師道若是知道此事,必定仰天咆哮,小賊,你自己算算,這是第幾次在宣帥面前黑老子了!
雖然此人對和詵透露了此事,卻也怪不得這此人。何況和詵是個辦實事的,想必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
趙良嗣再三確認了王葉只同和詵透露過此事之後。童貫便揮手讓王葉退了出來,且在雄州歇息一晚,等待自己給耶律大石的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