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澄德國字臉,濃眉大眼,看上去挺端正的。只是嘴脣略厚,眼神有些木訥,沒有葉澄衷那股機靈勁兒。一眼看去,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絕對不會和賭場的人聯繫到一起。尤其是葉澄德走出來的時候畏畏縮縮,臉上還帶着恐懼的神情,更加驗證這個人不是賭徒。
“小弟!”
忽然,葉澄德發現了葉澄衷,大喊了聲。
葉澄衷也是激動的喊道:“大哥!”
兩兄弟見面,自是激動無比。旋即,葉澄德神色黯然,激動的心情被愧疚取代。葉澄衷趕忙走了上去,把葉澄德帶回來。葉澄德低着頭,低聲說道:“小弟,大哥真沒用,還讓你來救我。”葉澄德已經知道是葉澄衷救了他,心中更加的不是滋味兒。
葉澄衷說道:“大哥,沒事了!”
葉澄衷小聲的安慰了葉澄德一番,目光看向李振,有些緊張。此時,李振的目光已經落在了仝四爺身上,擺手說道:“仝四爺,坐吧,咱們來過過手。”
仝四大方的坐下,說道:“公子準備怎麼玩呢?”
李振說道:“既然要玩,就要玩大一點。不過我不喜歡麻煩的,就猜大小吧!”
仝四精神一振,乾脆的說道:“好,就猜大小。看公子是乾脆的人,阿拉(上海話,指的是‘我們’)今天就賭儂手中的那摞銀票。公子若是說中了,阿拉賠公子相同一摞的銀票,若是輸了,嘿嘿,公子桌上的錢也就歸阿拉了,如何?”
“好!乾脆!”
李振撫掌一笑,立刻答應了。
仝四麻利的抓住骰盅,一甩手就把擺在桌子上的三顆骰子裝進了骰盅裡面,然後飛快的上下左右搖動晃着。李振並不注意骰盅,也沒有看着仝四,只是側耳傾聽。片刻後,仝四爺一把骰盅扣在桌上,問道:“公子,大還是小?”
李振笑說道:“既不大,也不小,公子我想先看看這骰子。”
仝四眉頭一挑,沉聲道:“公子,儂是來尋開心的嗎?要是怕了不願賭了,那請拿着銀票哪來的回哪去吧。”
李振笑道:“四爺,難道心虛了,莫不是不敢看?”
這時候,李振一臉冷笑。
他剛纔側耳請聽的時候,就已經聽出了骰子不對勁兒。對於李振這樣的狙擊手來說,不管是聽力還是眼力,都是經過了非常人的訓練,任何細微的聲音都能敏銳的發現。還有,李振上世沒事的時候,也沒少玩兒過骰子,這細微的差別很難逃得了他狼一樣的耳朵。
仝四面沉如水,心知遇到麻煩了!
但是,仝四卻不可能承認。
仝四爺在上海灘開賭場,在上海黑白兩道都吃得開,一般的人來賭錢是直接入場的,根本沒有人會問骰子的問題。即使有的,也都當做攪局之人,被仝四爺派打手打了出去。現在又遇到了老問題,仝四爺當然是故技重施,右手摁着骰盅,左手一揮,大喝道:“來人!”
頃刻間,從賭場四面八方出現一個個魁梧大漢,把李振、葉澄衷包圍了起來。
仝四爺目光落在其餘的賭徒身上,沉聲道:“各位,今天這場子裡有點髒,煩請大家出去一下,等阿拉清理乾淨了,再請大家進來玩兒。”
隨着仝四麾下打手趕人,賭場中的賭徒紛紛趕緊跑了出去。
霎時,賭場中就空蕩蕩的了。
仝四目光落在了李振身上,淡淡的說道:“小赤佬(罵人的粗話),儂在老子的賭場裡面挑刺,也不看看馬王爺有幾隻眼。今天阿拉心情好,原諒儂了。留下桌子上的銀票,再讓葉澄衷去拿五萬兩銀子來,儂就帶着葉澄德這個癟三滾蛋,儂看怎麼樣?”
李振淡淡的說道:“好大的口氣!”
仝四爺反脣相譏,說道:“口氣大不大,要看能耐說話。”
李振問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仝四爺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不屑的說道:“周爺說了儂只是葉澄衷的東家,不過是一個商人,阿拉害怕什麼?上海的商人都混了臉熟,儂一個小赤佬阿拉沒有見過,能有什麼能耐?趕緊的,立刻讓葉澄衷回去取銀子,否則阿拉也把你們都剁了一根手指。”
葉澄衷低聲解釋周爺是布萊爾,李振聽了後,神情古怪的說道:“仝四爺,不愧是賭場一霸,真夠囂張的!”
仝四爺反駁道:“不是囂張,是儂觸犯了老子的忌諱。”
“啪!啪!啪!!”
忽然,李振連續拍了拍掌。
掌聲傳出後,賭場門口突然衝進來一羣士兵。這些士兵都是拿着槍,殺氣騰騰的殺了進來。其中,領兵的人赫然是魯少川。
官兵插手,仝四爺立刻傻了眼。
這一刻,仝四爺心中忽然升起不妙的預感,覺得布萊爾騙了他。
眼前的人,恐怕不是商人啊!
魯少川見一個個魁梧的漢子把李振圍住,頓時大怒,大吼道:“都給老子蹲下,他孃的,誰敢對着大帥,老子一槍打爆他的腦袋。”仝四爺麾下的打手在士兵的威懾下,再也沒有了囂張的氣焰,只能乖乖地蹲下,不敢動彈。不僅如此,連仝四爺都是傻了眼,不知道怎麼辦。
李振笑說道:“魯少川,來得真準時。”
魯少川嘿嘿一笑,說道:“大帥,事關您的安危,我早就準備好了!”
“魯少川,儂是海盜魯少川?”
忽然,仝四爺驟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魯少川。並且,仝四爺目光落在李振身上的時候,眼中已經是閃爍着恐懼的神色,因爲他已經猜出了李振的身份。能讓魯少川這麼聽話的人,也只有上海的道臺大人了!
“撲通!”
仝四爺一下跪在了地上,說道:“草民仝四冒犯了大人,請大人責罰。”
仝四額頭上冷汗直冒,心中直打鼓,暗說倒黴惹上了李振。
同時,仝四也暗罵葉澄衷太會裝了,並且又罵布萊爾不是東西,竟然不說清楚葉澄衷的身份。仝四的確是黑白兩道都有關係,但是李振纔是上海真正的土皇帝,仝四充其量就是一條地頭蛇,雙方根本沒有可比性。只要李振一聲令下,仝四就得完蛋。
李振看着仝四,說道:“仝四啊,我不喜歡別人跪在我面前,先起來吧。”
仝四站起身,說道:“大人,阿拉真不知道儂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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