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在旅店歇息了一晚,和馬斯討論關於槍械的許多問題。
交談到深夜,馬斯越來越精神。
馬斯雙眼放光,像是發現了一塊新大陸,感覺無比驚訝。他沒有想到一個腐朽的大清國的將領中,竟然還有着李振這般博學的人。不僅對槍械瞭若指掌,更是有着無與倫比的見識。在馬斯眼中,李振已經不僅是親密的朋友,更是一個才華卓越的天才。
可惜,相處的時間太短。
第二天清晨,李振和馬斯告別。
李振帶着黃士海一行人離開南京,朝江北大營行去。馬斯懷揣着三萬多銀票,悄悄地南下返回廣州,準備把槍械彈藥給李振送來。
……
江北大營,營地門口。
琦善微弓着背,身旁有一名士兵撐傘替琦善遮擋陽光。
饒是如此,烈日曝曬下琦善微胖的身軀也輕輕顫動,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吳啓功和何銘等軍中的將領站在琦善身後,靜靜的等待着。大小官員站在營地門口等待,是爲了迎接從南京返回的李振。
此前,李振和楊秀清達成協議的消息已經傳回。
琦善樂不可支,吳啓功得意洋洋。
何銘卻是咬碎了鋼牙,心中恨得牙癢癢。他認爲李振去了南京後,很可能死在南京,但是何銘沒想到李振竟然回來了。
早知如此,他就親自去一趟,然後立下大功。
吳啓功僅僅盯着官道,忽然眼睛一亮,低聲說道:“大人,李振回來了。”琦善聞聲眺望遠方,發現官道上真的是出現了一行人。隨着距離逐漸拉近,琦善已經能清晰的看見李振的面貌,以及隨行的黃士海等人。
“噠!噠!”
馬蹄聲傳來,李振迅速來到營地外。
李振翻身下馬,快步走到琦善身旁,打千行禮,不卑不亢的說道:“仰仗大人威名,末將幸不辱命,說服了楊秀清。”
“好,好,好!”
琦善連說了三個好字,伸出手,拉着李振的手臂朝營內行去。
這樣的榮譽,更讓何銘嫉妒。
不過,黃士海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只能轉身回營。
中軍大帳,琦善高坐在上方,下方是軍中將領。
李振神采飛揚,滔滔不絕的把此行的事情繪聲繪色說出來,不過卻忽略了多餘的十萬兩銀子的事情。提及痛打段正剛,又被舉在大鍋上的時候,吳啓功和琦善都捏了把冷汗,爲李振擔心。何銘也是擦了擦冷汗,又認爲沒去南京是英明的決定。
琦善更多的是歡喜,渾身舒暢,感覺倍兒有面子。
琦善心中高興,又嘉獎了李振一番。
李振眨眨眼,眼神示意。琦善會意後,擺手說道:“李振剛剛回來,本官有些事要囑咐李振,你們都下去吧。”
衆將嫉妒的看着李振,不情願的起身退出。
琦善問道:“李振,有什麼事情?”
李振從懷中摸出一沓銀票,恭敬的遞到琦善身前,說道:“大人,這是一萬五千兩銀票,是楊秀清預先支付的錢。”
琦善問道:“一萬五千兩銀票,什麼意思?”
李振回答道:“大人,楊秀清答應給十萬兩銀子贖回被關押的髮匪,卻堅持對外宣傳是用五萬兩銀子贖回一萬士兵。末將返回的時候,楊秀清已經預先支付了五萬兩銀子。等下一次楊秀清派人贖回俘虜,再給另外的五萬兩。”
琦善皺眉道:“既然是五萬兩,怎麼少了這麼多?”
李振說道:“回稟大人,末將前往南京的時候,遇到一個意大利商人馬斯。此人是專門販賣洋槍的,將覺得大人身邊沒有足夠的護衛,擅自做主從洋商馬斯手中買了一千條槍,十萬發子彈,用了三萬五千兩銀子。馬斯帶着銀子南下,很快就會運送槍械和彈藥回營。到時候。江北大營有了新式武器,更能穩若泰山。”
琦善皺眉說道:“李振啊,你雖然是一片好心,可是這麼多的銀子用來買洋槍,……,唉!也罷,用了就用了,反正還有六萬多銀子。”
李振又說道:“大人,我們買槍用了錢,轉手又能賺回來的。”
琦善聽說可以賺錢,又來了興趣,說道:“仔細說說。”
李振說道:“馬斯是洋商,在廣州販賣武器,是想要賺錢買進絲綢和茶葉等物品。末將就告訴馬斯,說讓大人賣絲綢和茶葉給他。這樣一來,我們就只是用了少許的絲綢和茶葉換取洋槍,三萬多兩銀子又會回到大人手中。”
“妙!妙啊!”
琦善笑說道:“李振啊,你的鬼點子可真是多啊。”
李振說道:“大人誇獎,末將愧不敢當。”
琦善搖了搖頭,笑說道:“對於洋人來說,絲綢和茶葉不好弄,但是對於本官來說,要弄絲綢和茶葉輕而易舉。等洋人把一千條槍運到江北大營,本官用少許錢財買來的絲綢和茶葉把銀子賺回來,實在是太好了。”
李振拱手道:“大人英明!”
頓了頓,李振又從懷中摸出幾張銀票,遞到琦善身旁,說道:“大人,這是六千兩銀票,請大人驗收。”
琦善疑惑的問道:“六千兩銀票是怎麼回事?”
李振回答道:“末將琢磨着去了一趟南京,若是不搜刮楊秀清實在是可惜,就讓楊秀清給了末將六千兩銀子跑路費,也算是給隨行的士兵一點賞錢,所以有了這六千兩銀子。末將不敢隱瞞大人,將銀票交給大人,請大人手下。”
“哈哈哈……”
琦善聞言,心中更是歡喜。
他起身扶起李振,愧疚的說道:“你連續立下大功,又用一萬俘虜換回十萬兩軍費,對江北大營有大功。本官應該重賞你,可惜軍中無錢,實在抽不出銀子。唉,本官心裡面愧疚啊!你的一片忠心本官笑納了,六千兩銀子留着自己用。”
李振感慨道:“大人掌管江北大營,也不容易啊!”
說着話,他不動聲色的收回了六千兩銀子。
琦善聽了李振的感慨,更是視李振爲知己,說道:“若是軍中的將領都能像你這麼懂事,都像你這般忠心耿耿,就萬事大吉了。你長途奔波勞累,去休息吧。”
“多謝大人!”
李振行了一禮,才轉身離開。
琦善看着李振的背影,伸手捋了捋頜下稀疏的鬍鬚,眼中帶着滿意的神色。琦善已經把李振看做心腹,當做是左膀右臂。
這一切,都是李振精心謀劃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