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大的功夫,醜就帶着夜來了。
孩子還是和中午反抗的時候一樣,眸子裡帶着一絲不馴。
當他走上廳來,看到了自己母親的時候,楞了楞,掙扎着就要擺開醜的鉗制,往自己母親衝去,一邊衝,還一邊喊:“母親大人!您怎麼來了!母親大人!”
醜皺眉,按住夜的肩膀:“別動,老實點。”
夜掙扎了幾下不得脫,回頭恨恨的瞪着醜,同時,還轉頭向姬賊,目光中不馴立刻變成了恭歉敬畏:“大王,我,我頂撞了您都是我的錯,我願意接受懲罰,只求您不要爲難我的母親。”
聞言姬賊點點頭,心說這孩子還挺孝順。
狩一旁邊:“夜,別胡說,大王沒有爲難你母親的意思。”
狩這一說話,夜方纔注意到了狩也在,哎呀一聲:“狩大人!您也來了!”
狩點點頭,然後把目光投向姬賊。
但瞧見,姬賊捏着下巴沉吟了片刻,然後揮了揮手,示意醜鬆開夜。
脫了困,夜疾步衝向山花,到跟前撲通跪下,抱着母親哭泣。
山花一邊安撫兒子,一邊衝着姬賊點頭道謝。
然而,當夜聽到了母親的道歉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就連忙轉過頭來,衝着姬賊道:“大王,白天那事和我母親沒有關係,您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姬賊轉頭問狩:“我看起來就像是那麼的兇惡麼?”
狩呃了一聲,不知道怎麼接這個話了。
山花見兒子失言,連忙捂住了兒子的嘴巴:“別亂說。別惹大王生氣。”
夜口中嗚嗚不斷,姬賊見狀,便揮手示意山花放開他。
而後,姬賊向前走,到跟前蹲下來,雙手抱着膝蓋,道:“本來你母親來替你受過,我是想答應來着。”
夜的眼睛瞬間就瞪了起來。
山花則緊張的看姬賊,那表情就好像是再說大王您怎麼這樣呢,剛纔您可沒這麼說。
正着急呢,就看到姬賊笑了笑:“不過呢,看在你一片孝心,懲罰就免了吧,你跟母親回去吧。”
原本夜都想好了,要真是讓母親代替自己受過,那自己就是把腦袋磕破了,也要求着姬賊收回命令。
這不,姬賊說話的時候,他都做好了以頭搶地的準備,萬萬沒想到,話到了嘴邊姬賊哪兒又虛晃一槍,來了個大反轉。
這下子,夜都懵了,眨眨眼睛,只是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山花抱着兒子不斷的對姬賊道謝。
姬賊笑了笑,揮揮手衝山花道:“好了大姐,你帶着夜去吧,對了,別忘了回去之後把孩子關幾天,不然對外我沒法交代。”
山花一邊鞠躬一邊衝姬賊說着謝,拉着兒子就走。
到門口的時候這小子才反應過來,推開了母親,跪下衝姬賊磕了幾下,也沒說話,磕完了,這纔跟着母親去了。
比及二人走了,姬賊還衝狩笑:“這孩子挺有意思的,看起來,比同齡人早熟不少,就跟那會兒的子,醜他們似的。都是小小年紀就知道了肩上擔當。”
狩嘆了口氣:“這孩子也不容易啊,一個人撐着家庭。”
聽狩說這句話,姬賊就納悶了:“狩,剛纔我就想問了,怎麼你認識他們母子麼?”
狩呃了一聲,點了點頭:“認識。”
姬賊轉身找了凳子坐下,一揚下巴,示意狩也別站着了,然後拍打兒子腦袋,讓他去端進來一壺酒過來,衝狩道:“你給我說說咋回事,我看她們母子挺信任,挺尊重你的。”
狩呃了一聲,撓着頭:“可能是因爲他父親之前是軍御部的小隊長吧。”
“嗯?小隊長?”
狩點頭:“是的。”
頓了頓,狩便給姬賊解釋。
夜的父親的確是軍御部小隊長這是沒錯的。
在軍御部剛剛成立,藉着軍武部一部分成員擴編軍御部時,夜的父親,就是這個時候加入的。
夜的父親名叫做阿共,本身是個流浪者,機緣巧合之下,加入了姬賊當時剛剛成立還沒有多久的漓火部落。
因爲漓火部落剛剛成立的時候族人非常少,男性族人,也多的是加入戰鬥部門。
那時候,身材瘦弱,體力不足的阿共就進了軍御部。
硬要說的話,狩是不願意阿共進軍御部的。
因爲剛開始,軍御部就四十人的名額,軍武部一分爲二,有二十人補充來軍御部做底,可以供狩自由支配的名額,也就剩下二十。
狩想得是,這二十個名額,他要好好挑選才行。
不求多好的,至少你底子不能差了不是。
就這樣,阿共開始是不被狩所看好的。
可是有一兩個月,狩不這麼想了。
雖說阿共底子不好,但是訓練的時候,阿共卻是最賣力的。
當時軍御部四十人,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阿共這般毅力。
狩本來也就是努力型的人,他的實力,全都是用汗水以及無數次搏命之中換回來的。正因爲此,狩對於阿共這樣與自己差不多都是有大毅力的人,非常欣賞。
一來二去的,狩就越發看重阿共,並經常將阿共留在身邊。
後來青峰部落大舉南下,軍武軍御奉命進入大片山脈協防。
這一戰中,阿共表現的非常出色。
雖說他天生條件差着其餘戰友許多,但是,他在戰鬥的時候,卻從不退縮,經常頂在前線。
後來獠穿過沙漠襲擾了姬賊後方,以至於,姬賊被迫撤退並救援被獠擒拿的族人時,阿共跟隨着狩,跟隨着姬賊,又賣命拼殺,九死一生之下,終於完成任務撤回了東部平原。
在後來姬賊安排阿劫設離間計,大破青峰部落時,阿共帶傷作戰,一個人,創下來了連擒九名俘虜的輝煌戰績。
與青峰部落的戰爭結束,論功行賞,狩就把阿共提拔爲了小隊長。
後來阿劫叛亂,阿共跟着狩與之戰鬥,又因爲立下許多功勞,被狩所高看。
之後北征軍御部要留下守護漓火部落的時候,阿共作爲狩的親隨,有幸加入北征隊伍之中,跟着狩一塊北上參戰。
一路來,阿共披荊斬棘,作戰英勇。
只是可惜的是,後續在打阿志所領導的青峰部落時,阿共撞上了川,力量相差懸殊之下,阿共不幸戰死。
因爲阿共的死,狩一度發狂,在阿志和川走投無路之際,與川單挑,並未阿共報了仇。
當北征回來,狩將阿共屍體帶回來,阿共妻兒,也就是山花和夜母女兩個,悲傷過度。
因爲和阿共一樣,山花同樣也是流浪者出身。
身份上,在漓火部落中來說並不是太過於出衆。
本來家庭就是靠在戰鬥部門工作的阿共養着,阿共戰死,母子失去的並不只是丈夫和父親,缺少的,更是之後的生活來源。
山花沒有什麼技能來撫養家庭,她不會紡織醫術,也不會種地養殖,更加不會工程建造。
以至於,山花基本上都是去幫着各個部門打零工來貼補家庭。
前面說了,阿共和山花都是出身流浪者,雖說有姬賊政策在,族人之間不會相互鄙夷什麼的,但山花卻是很自卑,因爲她什麼都不會。
這樣的自己,放在其他部落,那就是被驅趕餓死的命,是姬賊心好,還留着部落中,不知道有多少和自己一樣的人,管吃管喝的。
這樣堅持了有一年左右,饒是每個月狩都會主動的爲山花送來錢糧補給,但山花還是有些撐不住了。
畢竟漓火越來越壯大,族人越來越多,沒有一技之長,遲早會活不下去的。
這時候,有七八歲大的夜見母親操勞,心中不忍。
懂事的夜就偷偷的跑出來,到各個地方打零工,來供養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