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狐辭官了你知不知道?”玉守道再次氣急敗壞走進夫人苑子,卻見她衣衫單薄坐在窗口修剪一支花。
玉守道一愣,聲音不由緩了緩,“夫人病好了?”
霍錦繡沒理會他,自顧自剪着花枝,口裡喃喃低語着什麼。
玉守道皺眉,湊近方纔聽清她在唱一首童謠。
玉守道有幾分氣急敗壞,“夫人,你知道玉狐辭官了麼?說是去江南,連帶蘇家和宣平侯府女眷都一併帶走了。”
“你說她這什麼意思?走之前哪哪兒都打過招呼,連那交情一般的大理寺卿樑府,她都能跟人說道幾句。唯獨對親生父母視而不見。”
“夫人你不着急的麼?”玉守道在老婆面前轉來轉去,“誒呀你別剪了。”
她拿開她的手,丟了剪刀,語氣焦急,“你還是回霍府問問怎麼回事吧。我聽說她前日去過一趟霍府,關着書房門跟老太太說了半天話。”
“這其中,定有什麼你我不知的大事即將發生,夫人啊,你趕快上點心吧。”玉守道苦口婆心勸說道,“別再如此任性,母女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呢?你趕緊回霍府給老太太誠心道個歉,岳母大人定會原諒你。”
道歉是假,主要還是得從霍老太太口中打聽到一些消息,才能更好防患於未然。
霍錦繡聽到霍府幾個字,眸光陡然凌厲起來,驀地抽回自己的手,想也不想就扇玉守道一耳光。
“趙嬤嬤死了!”她聲音尖銳,刺人耳膜。
玉守道被這一巴掌都拍懵了。
就見霍錦繡跟看仇人似的瞪自己,厲聲喝道,“嬤嬤跟了我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這麼大年紀你卻照準她心窩子踹,她人沒了,你現在高興了?我什麼都沒了!女兒沒了,相公也沒了,夫人的位置也沒了,現在連守在身邊多年的嬤嬤也沒了。”
玉守道也惱了,“一個老刁婦沒就沒了!你這什麼態度?”
霍錦繡卻跟瘋了似的撲上前,用力捶打玉守道,又哭又喊厲聲叫道,“嬤嬤死了,是被你這狼心狗肺之徒害死的。玉守道你不是人!我跟了你這麼多年,爲你生兒育女操持家務,結果得到什麼?我到頭來就是這下場麼?”
玉守道氣極之下一耳光也甩過去,將霍錦繡的臉重重揮到一旁,“你還有臉說!蠢婦!若不是你無理取鬧,玉狐一出生你就瞎了眼把她送走,現在能是這樣的局面?”
玉狐能耐這麼大,隨便拉拔一兩下,說不定他玉守道如今就已位極人臣了好吧!
怪誰?怪她沒眼光,錯把魚目當珍珠!此時說一千道一萬的後悔又有何用?
“這全怪我嗎?”霍錦繡瘋了似的對他又踢又打,“你不也暗中嘀咕,說她使你官運受阻,送走之後運氣立刻就來了?明明是你默認的玉守道,現在又想將一口黑鍋完全扣到我頭上!你不是人,你根本不是人。”
“你以爲我不痛心麼?我自己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的女兒啊!可她偏偏那麼醜,半張臉都被青胎給遮住。”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完全變了?一個人怎可能變化這麼大!她根本不是人。”霍錦繡瘋瘋癲癲笑了起來。
“是了,她說她不是那孩子,那孩子早死了哈哈哈。她不是她,她不是她她是魔鬼!是怪物!是從地獄走出來的厲鬼!哈哈哈哈,難怪變了,完全變了,整個兒都變了,翻天覆地改變。”
玉守道完全聽不懂這瘋女人在說什麼,只是目露嫌棄盯着她,“你去不去霍府探聽消息?”
“不去,不去不去不去!”霍錦繡昂着下巴,激動萬分尖叫,突然操起桌上剪子就朝玉守道身上扎去。
“她不是她,老爺你懂我心裡的痛麼?她說那孩子早死了哈哈哈哈。老爺,你自食惡果了,她根本不是你姑娘了,你姑娘早死了哈哈哈。”
“瘋子!!你瘋了。”玉守道措不及防被剪刀紮了下,怒聲喊叫“來人,快來人,都死了麼”。
老太太帶着人衝進來,看到這一幕天都要塌了,“快把她弄開,死瘋婆子啊!別讓她再傷害老爺!”
“老夫人,這瘋子若還留在老爺身邊可不得了啊。”崔姨娘一手捂着腹部滿眼擔憂,“您看老爺肩膀都流血了。”
“可惡。”玉老夫人大怒,“可惡至極!將瘋女人關進後院小佛堂,派兩個人看守住她,以後沒我的允許,不得再放她出來。”
“死老太婆,你敢關押我!”霍氏張嘴就罵,蹬腿亂踢。
崔姨娘肚子差點被踢,嚇得連忙後退驚聲尖叫。
老太太臉也跟着嚇白了,“快扶姨娘先回房,可不能踢壞了我的寶貝金孫!”
“死老太婆你不得好死!你還能有孫子麼?死賤人肚子裡的根本不是你兒的種!”
崔姨娘臉色嚇得煞白,抹着眼淚柔聲哭道,“老夫人,你可不能聽夫人亂說啊!”
“死瘋子說的話誰會信!”老太太鐵青着一張臉怒罵,“快來人,堵上瘋女人的嘴,拖下去!”
“哈哈哈死老太婆你還別不信!你以爲這麼多年來爲何老爺一無所出!哈哈哈哈。”
老太太眼神厲了起來,連玉守道都一時忘記肩上的疼痛,滿臉難以置信瞪着自家婆娘,“你什麼意思?”
“老爺,早在你那好表妹蘇姨娘生下玉芷嫿後,我就給你斷了妄念。都是賠錢貨,生的都是賠錢貨。玉府以後是我兒博彥的,除了博彥,你這輩子不會有其他兒子。”
霍錦繡瘋瘋癲癲哈哈大笑,“老爺你忘了麼?有陣子你身體不好,斷斷續續服了一個多月的藥。”
“我還特意從外面請了位神醫爲你治療。”
玉守道怒吼一聲,“毒婦!你這毒婦!!!”
難怪這麼多年來,他所有愛妾個個都沒爲他開枝散葉,原來是這麼回事,原來是毒婦從中搞鬼。
霍錦繡“嘿嘿嘿”笑着,模樣癡癡呆呆,“老爺,我是霍家嫡女,當年是一心喜歡你,才嫁入你這破爛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