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幾百張弓齊齊指着,說不怕是假的,至少我現在心裡面就是小鼓直敲。但心裡怕歸怕了,表面上還是要充大條,得擺出一副泰山崩於眼前而色不變的模樣來。一邊不動聲色,我心裡面也一邊盤算:
這傢伙說的,可信度到底有幾成?
按照半隻貓往日裡行事的風格,絕對不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得罪了他的人,按他的話說那是“肯定沒有好果子吃”,這人的睚眥必報由此可見一斑。要說他一改先前心狠手辣的作風,打死他我也不信。可現在他幹嘛還婆婆媽媽,直接下令殭屍射手齊射,還怕我不魂歸伊甸園嗎?有人指揮和沒人指揮的大羣亡靈是不同的,那差距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幾百個殭屍射手我還真不怎麼放心上,可若要由玩家指揮,那戰鬥力肯定翻跟斗般竄竄竄上來了。以我現在的兵力,顯然沒有吞下這羣有人指揮的殭屍射手的實力。
要說他忌憚我隱藏在暗處的巨大實力,也是有這個可能。畢竟我手底精英,早就被人拍了放論壇上去了,亡靈空間內哪個玩家最拉風,顯然是個不是問題的問題。當然,好漢不提當年勇,可我的主力兵團遭到致命打擊的消息,顯然也不可能外漏這麼快。他半隻貓當然就得忌憚,莫非他不怕我拼了發展不要,也要拖他下河嗎?
“你敢嗎?”我語氣平淡。
倒也不是說我在挑釁,其實我是在將軍。我倒是想知道,這半隻貓該怎麼應付?他莫非就真有那個膽量?
一個召喚型巫師在亡靈空間中追殺一個無家無底的,那簡直太容易了。麻煩的是他,不是我。我最多是發展受點影響,但不停的追殺也夠他嗆,倒是他要亡靈天涯或找個靠山傍了,還得天天提心吊膽。雖然我這種行爲是公認的霸王行爲,是要被罵的,可說實在的……誰更吃虧?
其實我心裡也沒底。屠龍屠了大半天,現在可是一天晚上了。小弟們藉着這段時間,傷勢倒也恢復不少,但還不是最佳狀態。手底下家當不多,雖然等它們傷勢全復後,再到人間界拉風也有這個可能,畢竟玩家之間的PK,是不可能讓我有時間把所有的小弟都拉出來的。可是放到死靈空間就不行,說白了我就是在打腫臉充胖子,賭的就是這傢伙不知道我和他是半斤八兩,實際上是半桶水不平的那種。
表面上我雖是神情冷漠,可是也在不安地偷偷注意着這傢伙的一舉一動呢。
我從他的目光當中捕捉到一絲遊移。
這就夠了。
“我倒要問問,你敢嗎?……你們黑薔薇的名聲就不要了嗎?”他語氣略微帶了點猶豫,顯然底氣不是很足。
“我怎麼就不敢?”我將薔薇羽劍慢慢出鞘,“莫非你以爲你的名聲就很好嗎?”
“你……”半隻貓被我塞得只說出了半句話。
呵呵,看來我是蒙中了。一是守護者權力並不怎麼大,至少在目前還是如此,不然他也不必這麼忌憚我追殺;二是我在亡靈空間內實力嚴重受損的事還沒人知道,嗯,看來這個是要好好打馬賽克;三是別看這傢伙平時飛揚跋扈的,其實他還真是膽小如貓。
“……王八蛋!就算跟你拼了,我也要把你拉下5%,指不定還有裝備拿!”我正想着問題,半隻貓終於是咬牙切齒地把後面的半截話也說了出來。
我笑了,展開熾天之翼,慢慢浮上天空:“你確信你能夠拉我陪你去伊甸園?”
很顯然,現在是我佔據着場上的主動。
要說他不知道熾天之翼的厲害,顯然是不可能的。看我亮出了招牌,半隻貓更是不甘。眼中不停地閃過憤怒、掙扎,可就是遲遲不動手。我饒有興味的看着他,反正時間拖得是越久越好,最好能拖到明天,讓復活術那又臭又長的凍結時間早點結束。
“射!”
半隻貓突然的一聲大吼,把悠悠然的我嚇了一跳。
可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殭屍射手們紛紛鬆弦,滿天箭雨紛紛向我們射來。
這……究竟怎麼回事?剛纔那傢伙不還是在猶豫的嗎?可當我眼角的餘光掃到這傢伙臉上的笑容時,就一切都明白了。真是不賴!這傢伙居然是使詐,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可是說實話,對這種情況我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雖然半隻貓表面上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他到底是哪路貨色,我還能不清楚?可殭屍射手發箭實在是太過突然,確實讓我應付不暇。雖然已經盡力躲閃,可還是身上連連中箭,活象個大刺蝟一般。好在射手們箭術雖精,可我也不是活靶子,射在致命的地方不多,殭屍射手級別也不夠,一時半會要將我射落,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漫天箭雨之中,我也留神看了看小弟們。
它們也沒讓我失望。雖然實力受損,可也都是三級中階以上的精英,這種程度的射殺,在平日恐怕對它們來說不過是開胃小菜,即便是現在,雖然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可也沒有誰有性命之虞。再拖過片刻,可就是嶄新的一天了,那時我又有五次復活術可用,還用怕眼前這半隻貓不成?
說不準我還要把他剩下那半隻也幹了。
再看看敵對陣營當中的殭屍射手,更是讓我樂得嘴一歪。那幾百個殭屍射手當中,倒是有小半不肯拉弓射箭,個個傻乎乎的愣着,一會看看我,一會看看半隻貓,一會搭搭弓,一會拉拉弦,可就是不發箭。看那樣子,顯然是“不乖”,我就覺得箭雨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密集,敢情是有十之三四的殭屍射手出工不出力啊。
“該死!”半隻貓也是氣得面色鐵青,顯然他沒料到這個。
敵人的痛苦就是我們的快樂。接下來的形勢更是讓我樂開了懷,就差沒高唱“哦咧咧,哦啦啦”了。不停發箭的殭屍射手羣當中,時不時有幾個識時務的,棄暗投明,停弓不幹。任憑半隻貓怎麼叫怎麼喊,就是坐在那裡,翻個眼皮看着他,全當是沒聽到。
這下可好,半隻貓守護者大人也忍不住從牙縫間擠出了句粗口:“畜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半隻貓的守護者權限果然不管用了,這些殭屍射手可和它訂立契約,幹嘛要聽他的?失了民心的半隻貓,還不就是待宰的羔羊嗎?雖然眼下我仍處劣勢,可我已經開始謀劃怎麼反擊了,不過我也留了個心眼,給小弟們打了個招呼,千萬別把這些殭屍射手怎麼樣,最多最多就是打殘,絕對不能夠殺死。小弟們雖然奇怪,可也照着我的吩咐,把殭屍射手們打得鼻青臉腫,就算罷休。
我擔心的是,這守護者還沒搞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其中會不會有啥貓膩?
半隻貓他也忍不住了,手上的法杖黑光明明滅滅,想要出手,可又在猶豫。
就在我小人得志,心中高興之時,忽然耳邊驀然傳來了一個低沉卻有力的聲音: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