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條蛇纏住的感覺實在太恐怖了。那冰冷的觸感,那詭異的凝視,那刺鼻的腥氣以及那超強的防禦力,彷彿一道不散的陰魂,寸步不離地跟着江若蘭,讓她覺得自己都快瘋了。甩又甩不掉,打又打不過,卻又擺明不是來吃她的。我勒個去啊,這都什麼世道啊?本小姐居然跟一條蛇耗上了!
被折磨得氣喘吁吁的江若蘭狠狠心停下腳步,轉身面對那條巨蚺,銀牙一咬,怒道:“喂,你總跟着我幹什麼?再不走,本小姐可就不客氣了!”
那巨蚺巨尾一擺,在地上扭成一道起伏的波浪,碩大的三角腦袋竟低低地伏了下來,一雙妖異的閃爍着詭異猩紅的小眼睛直直地盯着江若蘭,唰一下吐出長長的信子,往江若蘭臉上湊去。
“你你你,你幹什麼?”江若蘭大驚失色,疾步扭身後退:“不要過來!你走開!快走開!”
“唰”。那青玄巨蚺巨大的蛇頭一伸,只一個波浪形起伏,那扭曲蜿蜒看不清長度的蛇身便再度攔在她面前。長尾一甩,巨盆大口發出嘶嘶的聲音,輕輕捲住了江若蘭,看樣子,是不打算放過她了。
江若蘭花容失色,毛骨悚然地大叫:“伯父,快出來!”一邊叫一邊恨恨地罵:“你這條破蛇,不知道你這樣會嚇死人麼?幹嘛總纏着我?”
“嘶嘶。”那青玄巨蚺口中發出一連串意味不明的嘶鳴,碩大的三角腦袋急急地晃動着,綠瑩瑩的小眼睛中微微眯起,不住地用腦袋拱着江若蘭。那樣子,竟似一隻賣乖的小寵。只不過,這寵物,個頭大了點,樣子醜了點,個性強了點,種類太特別了點。根本不是江若蘭喜歡的類型。
“走開,快走開!”江若蘭甩不掉巨蚺的糾纏,幾乎都要崩潰了。她隱隱覺得這條蛇貌似對她沒有惡意,當然,也沒有那麼簡單。她可不相信一條能與她充沛的靈力相抗衡的,只是條普通的大蛇。她奇怪的是,爲什麼這條蛇既不吃她,也不傷她,竟好像,還想與她交好?
呃,我一定是瘋了,被這條蛇弄得神經錯亂了,要不然,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雖然現代世界裡,也有人將巨蚺當做保姆或寵物,但他們是他們,畢竟不是江若蘭。打死她,這一輩子,不,下輩子,下下輩子子也絕不會讓一條蛇做她的小寵!
“放開我!”江若蘭又驚又怕,但不敢太過掙扎,生恐觸怒那條大蛇。那巨蚺長尾將自己捲住,只需稍稍用力,便會將自己勒得氣絕身亡的。她還沒傻到去觸它逆鱗,讓自己香消玉殞。
只是,這種感覺,真的真的超級難受,超級恐怖!真不知道那些好萊塢大片中的主角們,是怎樣拍《狂蟒之災》的。一條就夠她受的了,更何況,是那麼大一羣?而且,還是在空中,避無可避?
“你究竟想怎樣嘛?”江若蘭把心一橫,強迫自己正面對着巨蚺,緊盯着那雙藍幽幽的三角眼,鼓足勇氣問。那青玄色的鱗片在夜色下,閃着詭異的寒芒,讓人不寒而慄。太恐怖了,太醜陋了!江若蘭覺得自己所有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好不容易豎起的勇氣,很快就會煙消雲散。
見江若蘭始終那麼警惕和害怕,那巨蚺似是有些泄氣,輕輕放開江若蘭,軟軟的垂下腦袋,趴伏在地上,不停地搖頭擺尾。
“呼。”江若蘭如釋負重,長出一口氣,提聚靈力,拔腿就往山下飛奔。一旦脫困,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快跑,不要再跟這條蛇有任何糾葛。要不然,晚上做夢,都會被嚇醒的。
一百米,兩百米,三百米……眼看一條灰白的官道出現在眼前,下面應該就有行人了。江若蘭暗自慶幸,那惱人的沙沙聲沒有跟來。
終於解脫了!江若蘭幾乎要歡呼出聲。這時候,她才幸災樂禍地回頭看了一眼。只一眼,幾乎又被後面的景象嚇呆。好嘛,一個碩大的三角腦袋,不偏不倚地與她成一條平行線,波瀾壯闊的身形一眼看不到尾。而那雙綠瑩瑩的小眼睛裡隱射出的,竟有着小小的人性化的討好和得意。
江若蘭瞬間石化。飛,它居然會飛!怪不得身後沒有那可怖的沙沙聲!還以爲自己已經擺脫了它的糾纏,誰料想人家竟一直神不知鬼不覺地跟在身後,自由在中地飛行。天,這,這還是條蛇麼?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江若蘭使勁揉着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要知道,伯父江鳳鳴高空來去,用的都是御風術,或者是御物而行。可這條巨蚺,竟能夠自如飛行,可見,它的道行,也許比江鳳鳴還深。這也就難怪之前江若蘭發出的風刃啊,靈刺啊什麼,對它造不成任何傷害了。敢情人家的修爲,比江若蘭高了不知幾籌。再看它那人性化的眼神,說不定,都快要化形了。只是不知道這條青色的巨蚺,究竟是女,還是男?要是整條小青出來,那就妙了。
看着這條青玄巨蚺,江若蘭的心念轉了數轉。狐妖已經見着了,這蛇妖,也就不足爲奇了。淺影跟墨弦修了數千年,不知道這條巨蚺,又修了多少年?
“嘶嘶嘶。”巨蚺猩紅的長信一吞一吐,搖晃着扁平的三角腦袋,繞着江若蘭飛旋起來。還別說,那蜿蜒盤旋波浪形的身子,在濛濛的夜色裡,愈發顯得神秘而詭異。江若蘭有些弄不懂的是,這條蛇修爲這麼高,卻爲什麼要跟着她?難道,這又是她的造化和機緣?雖然,這青玄看上去,醜陋恐怖了一點,但拿出來嚇人,那是綽綽有餘的。
“你跟着我,是不是我身上有你需要的東西?或者是你熟悉的東西?”江若蘭秀眉微蹙,索性大着膽子停下來。反正這條蛇看上去並沒有惡意,況且跑也跑不掉,打又打不過,除了坦然面對,還能怎麼辦?
“嘶嘶嘶。”巨蚺青玄腦袋猛晃,似乎是在點頭贊同的樣子。原來這廝聽得懂自己說話,不怪得總喜歡露出人性化的表情。江若蘭苦笑搖頭,怪事年年有,巨蚺會修煉,而且會點頭。這個時代,實在太瘋狂。
“究竟是什麼,會讓它一直跟着我?”江若蘭一一自省。雲魂丹?血玉?牡丹仙子的靈魂?還是伯父江鳳鳴的分身?抑或是空間戒指裡的某個東西,引起了這條巨蚺的共鳴?
見江若蘭陷入沉思,巨蚺竟趁勢把頭伸過來,冰冷幽涼的蛇皮瞬間貼着江若蘭的身子,一圈又一圈,把她緊緊地包裹起來。
“走開!你,你這是幹什麼?”江若蘭大驚,靈力陡灌,下意識地伸手去推。被一條蛇緊緊纏住身體,搞不好會被勒得窒息,那可不是鬧着玩的。更何況,那冷颼颼的感覺,實在太恐怖,太詭異。江若蘭承認自己膽小,也自認自己無福消受這巨蚺的另類呵護。
啪地一聲,江若蘭的掌風結結實實地打在巨蚺頭上。巨蚺青玄一怔,綠瑩瑩的小眼睛中露出錯愕和受傷的表情。雖然江若蘭對它造不成任何傷害,但她的厭惡和拒絕,卻非常明顯。而這條已通人性的巨蚺,能夠清楚感覺到江若蘭的負面情緒。所以,它的神情一暗,碩大的身軀緩緩鬆開,慢慢趴伏在地。
不知道爲什麼,面對它近乎挫敗的眼神,江若蘭心中竟升起一絲小小的自責和不忍。明明對這條蛇不感冒,明明自己很討厭很害怕這樣的東西,爲何竟會對它產生這樣的情緒?今天晚上的事情,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一人一蛇,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沉默着。那情形,詭異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