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恩怨糾纏

不知道過了多久……

喧囂的嘈雜聲、喝罵聲、哭喊聲充斥耳膜,彷彿一百隻蒼蠅在耳邊嗡嗡響,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在哪裡?

血色,眼前一片血色……

我還活着……受傷了嗎?

傷到了哪裡?

王耀城頭頂一陣劇痛傳來,主動脈一跳一跳的將粘稠溫熱的鮮血壓上頭頂,然後自傷口汩汩而下,肆無忌憚的流滿面龐……

“操,見紅了。”

“敢堵着我家的路,打的你丫挺的生活不能自理,今天就是一個小小的教訓,幫你增強點兒記憶,兄弟們……撤。”

“以後給我放明白一點,看見哥幾個溜着邊走,否則,見你一次打一次。”

“便宜這小子了……走。”

……

“天吶!我的兒啊……真正痛煞孃親了……”

女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高亢而又嘹亮,瞬間,勾動了王耀城心底最深處的波瀾情感。

墮入無底黑暗深淵的神智,在女人淒厲的呼喊聲中,立馬從混沌中驚醒。

伸手一抹滿臉的鮮血,迷茫的睜開眼四處搜尋……

這是~

媽媽陳秀蓮的聲音。

王耀城入目之下是圍在身前的十餘名少年,面孔扭曲的叫喊着,個個都像好鬥的公雞似的。

此時,一支有力的臂膀扶住他。

王耀城轉過頭來看,見是滿臉鐵青的父親王國棟,他49歲的年齡,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清瘦的臉龐上雙目噴射着怒火,激動的情緒即將爆發。

向來端莊嫺雅的母親陳秀蓮一頭烏黑的波浪捲髮,現在……驚嚇過度的臉龐煞白煞白的,雙腿發軟斜靠在牆壁上,似乎已經無力支撐身體的重量。

她老人家受了巨大驚嚇,哦……不對,母親爲什麼這麼年輕?

早已退休的母親陳秀蓮不是滿臉皺紋,一頭染上歲月滄桑的白髮嗎?

她老人家的腰已經被沉重的生活壓得佝僂,只有目光依然堅定,始終相信自己兒子是最優秀的,此心永不改變。

樓道口

七零八落的紅磚和沙石,上面灑落着殷紅的血跡,旁邊還有諾諾不敢言的兩個鄉下瓦匠,圍攏在大門口的鄰居,砌到一半的竈臺,這熟悉的老房子,一切的一切。

這樣的場景,自己怎麼會忘懷?

王耀城從記憶的深處迅速翻找到了這一幕,那是28年前……

1991年的夏天,曾經發生過的大事件,深刻影響了一家人今後幾十年,一切的苦難和不幸都源於今天這件事兒。

起因是單位分了房子後,一家人剛剛搬過來,因爲砌竈臺和衛生間,與隔壁鄰居,同單位後勤科長馬光遠一家發生了激烈的衝突,導致後來一系列嚴重的後果。

衝突事件發生之後,王耀城一家的生活軌跡從此改變,走上了一條艱辛的曲折之路。

這裡是一棟四層的舊辦公樓,單位爲了改善幹部的住房條件特意騰出來,分給了有需要的中層幹部家庭居住。

王國棟一家因爲部隊轉業幹部,在部隊裡面原來有房子,所以搬進來的最遲。

記憶中;

王耀城在這裡度過了十幾年青春歲月,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渾渾噩噩,一無是處。

心中隱隱刺痛,王耀城清醒的知道自己穿越了,重新回到了1991年的夏天,老天給了自己再來一次的機會,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後,他激動得渾身發顫;

媽蛋!我要緊緊扼住命運的咽喉,將它捏到爆漿。

原來的辦公樓裡,水、煤氣、衛生間都沒有,王國棟一家搬過來以後,與鄰居打個招呼之後,着手開始砌廚房竈臺和衛生間。

運來的磚塊,水泥,沙石這些建築主材料就堆在門口的馬路上,佔了約有一半兒的路牙。

按照計劃,樓下房間需要隔一個衛生間出來,再順着牆邊用磚石砌一排櫃子,搭建洗手池,煤氣竈臺,儲物櫃啥的,最後貼上漂亮的瓷磚。

這點工程量不大,也就幾天的功夫,簡單拾掇一下就好了。

大家都是這樣做的,沒人覺得有什麼不妥。

門口的道路是可以通行汽車的,堆放建築材料佔了一小半的路面,剩下的道路依然很寬敞。

未曾想,建築材料進場之後,後勤科長馬光遠一家反應非常激烈,指責王國棟佔用了公用路面,沒有一點公德心,影響他家人來回出行了。

真是欺人太甚!

搬到這裡來的每一家都砌小廚房和衛生間,從來也沒有人說什麼,偏偏到我們家不行。

爲了這事兒,馬光遠夫婦和王國棟大吵了一架,雙方鬧得很不愉快。

在鄰居的極力勸說下雙方各退了一步;

王家負則將建築材料全都歸到自家院子裡,不再佔用路面,馬家也息事寧人,不要就此糾纏不休,原本以爲事情到此爲止了。

未想到,這僅僅是災難的開始……

馬光遠的兒子馬鵬是個不學好的社會哥,一天後,糾集十多個年輕人上門來鬧事,蠻橫的不允許王家繼續施工。

說穿了,就是無事生非。

馬鵬一夥街混子仗着人多,將星期天放假在家休息的王耀城圍在樓道口,嘴裡面罵罵咧咧的,說着不乾不淨的髒話,氣焰十分囂張。

話不投機半句多,雙方的情緒火星撞地球,話沒說多少又吵起來了。

此時,站在人圈外的一個青皮混子抄起沙石堆上的鐵鍬,隔着一圈人冷不丁砍下來,立馬將王耀城的頭開了瓢……

殷紅的鮮血突突地向外冒,汩溼王耀城了胸前的白色短袖衫,看起來觸目驚心。

陡遭鉅變,將母親陳秀蓮嚇得手軟腳軟,就是現在的情景。

如果一切按照原來的脈絡演繹……

看到自己這方出手傷到了人,這羣街混子也害怕了,包括馬鵬在內,嘴裡面不乾不淨的嚷嚷着,拔腿準備跑路。

一向話不多的父親王國棟真正爆走了,衝上去揪住打人的兇手不鬆手,誓要將其繩之以法。

雙方拉扯中,這羣街混子拳頭雨點般飛舞,將王國棟打倒在地,母親陳秀蓮和王耀城也被殃及,混亂中捱了不少拳腳,正好被聞聲下樓的大哥王耀陽看見,見狀一下子就爆發了……

王耀陽隨手操起一邊的斧頭衝了上去,其勢猶如虎入狼羣般,然後就是一陣混亂的羣毆,鮮血四濺。

待到一切塵埃落定,現場的街混子兩重傷三輕傷,大錯終己釀成。

最可惡的始作俑者馬鵬跑得快,竟然一點都沒有事。

此人以後夜總會、酒吧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最後轉型做了房地產,竟然成爲一方財勢薰天的大亨。

而大哥王耀陽卻鋃鐺入獄,因爲流氓鬥毆罪,重傷害罪共被判處15年,再出來時已經格格不容於社會,荒廢了大半生,差不多成爲一個廢人。

此後不久,王耀城才反應過來,自己一家中了別人的圈套,此時悔之晚矣!

這一切,都是狡詐的後勤科長馬光遠挑頭策劃的。

從始至終,後勤科長馬光遠都待在自己家裡面,從窗戶裡觀察事態的發展,始終沒有露頭。

鬥毆事件發生幾天後,大哥王耀陽已經被執行逮捕,一分匿名舉報信寄到省裡,對王國棟同志大加詆譭,引起了上級單位的震怒……

都是一個單位的同事,爲何要做得如此決絕?

原因很簡單;

因爲單位裡年紀到線的劉副主任退休了,空出來一個副主任的職位,通信科長王國棟與後勤科長馬光遠都有能力爭奪這個晉升機會。

王國棟在競爭中牢牢佔據着上風,二選一的局面,這令馬光遠夜不能寐。

怎麼樣才能扳到王國棟呢?

值此關鍵時刻,只要王國棟處置失措,一封信貼上八分錢的郵票寄到紀檢委,足以斷送晉升的光明大道。

事實上,在原來的時空中,馬光遠做到了,最後晉升爲單位副主任,成爲笑到最後的人。

此後,作爲單位領導,馬光遠利用手中的權力大肆打壓王國棟,各種小鞋和明刀暗槍紛至沓來,誓必除之而後快。

單位競爭對手馬光遠成爲領導,王國棟仕途到此爲止,再也看不見希望,大兒子王耀陽因爲傷人重罪鋃鐺入獄,人生前景灰暗。

家庭和事業的雙層沉重打擊,令王國棟愈發的內向和沉默,逐漸失意頹廢,成爲一個邊緣人物,早早的病退了。

王耀城自己在則商海幾番搏殺,總會遇到馬家直接或者間接的針對,最後大敗虧輸,家庭破裂,人生失意……

自己穿越重生,還能讓這一切悲劇繼續發生嗎?

理順了一切,王耀城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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