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再見(1)
機場巴士的速度很快,我在八點半到達天京國際機場,心中不斷禱告,希望他還沒有入閘,希望我還能再看到他。
隔着機場貴賓候機廳的玻璃門,我終於看到了他。他也許正準備登機,站着跟伊諾說話,身邊不時有人跟他握手道別,他都一一含笑應承。
他的深色西裝外穿着長款風衣,將他的身形襯得筆直修長,一頭短髮在燈光下微微泛着栗色,黑色的雷朋墨鏡將他的表情掩蓋起來。
下午時心中太紛亂,沒有來得及仔細看他,現在才發現,墨鏡下他的臉越發瘦削,鼻樑挺直,是薩爾瓦的國事讓他太操勞嗎?他也瘦了很多。
我隱在柱子後面,偷偷看着他。也許是時間到了,伊諾在提醒他入閘,他略有不甘地看着四周,突然直直地向我這個方向看來。我立刻閃到柱子後面,心跳得飛快。
我安慰自己,隔了那麼遠,他不可能看到我,況且他又戴着墨鏡,根本不會注意到隱在柱子後的我。
這麼想着,我緩緩探出頭去,卻發現貴賓候機廳內空蕩蕩的,雅樂已經走了。
我頹喪地垂下肩,雙腿再也支持不住,靠着柱子蹲下。
雅樂走了,我本該高興纔是,可是爲什麼,我的心卻那麼痛?
抱着肩膀,我將臉埋在手臂中,淚水肆意流淌,我就這麼在人來人往的候機大廳默默流淚。
“喬喻,果然是你。”
戲謔的嗓音在我頭頂響起,這聲音有點熟悉,可是處在心痛莫名中的我,一時想不起是誰,便擡頭看向來人。
“雅吉?你怎麼在這裡?”我吸吸鼻子,仰起頭看他。
他也蹲在我面前,將一方淡藍色的手帕遞給我,“我來送雅樂,他說你可能會在,讓我來看看,竟然真的遇到你了。”
我用手帕吸去臉上的淚水,看他一眼,他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我剛剛怎麼沒看到你?”
他脣邊泛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自嘲似的說道:“你的眼裡只有雅樂,哪裡還有其他人的影子。”
我瞪他一眼,將手帕還給他說:“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吧。”他站起身,將手帕收好,看看錶,“機場回市區還有很遠一段路,你是怎麼來的?”
見我沒有理他,他低頭疑惑地看着我。我向他苦笑,“腿麻了,站不起來,能扶我一把嗎?”
他哈哈大笑起來,“還好我決定留在天京等比賽,能重新遇見你真好。”
雅吉俯身一把將我拉起,架着我的肩膀向停車場走去。
他的步伐很快,跨步又大,可憐我的腿如針刺般又痛又麻,每走一步都彷彿踏在刀尖上,吊在他肩上像個沙包似的,一路拖到停車場。
很意外的是,我沒有看到奢華的房車,他徑直走向一輛紅色的法拉利F430,用遙控打開車門。
“你自己開車?”我驚訝萬分,天京的道路擁擠不堪,路況複雜,就是本地人開車上路都提心吊膽,更別提他這個從遙遠國度來的外地人了。
況且,他的駕駛證天京能用嗎?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他大笑着示意我上車,發動汽車,“我有國際駕照,到哪裡都能開車,天京我比你熟。”
發動機的轟鳴聲在停車場聽來格外刺耳,他說了一聲:“坐好了。”便一加油門,車子飛快地駛出停車場。
雅吉的車技很好,在擁擠的路上開得飛快,好幾次我都以爲要撞上前面的車子,又被他堪堪避過,將我嚇得冷汗直流。
他的車上沒有導航,可他就像天生認得路一樣,在車流中左右穿梭,他甚至還能分心來跟我聊天。
“你在韋斯特酒店上班?”他看我一眼,嘴角噙着笑意。
我打了個哈欠,點點頭,“是啊,知道還問我。”
他見我神情疲憊,說道:“你睡一會兒吧,還得一會兒纔到市區。”
我擡頭望着窗外黑色的夜幕,窩在座椅裡打起了瞌睡。
等雅吉將我叫醒,我才發現車子已經停在韋斯特酒店門口,看看車上的時鐘,已經十一點了,我居然就這麼睡了近兩個小時。
“看你睡得香,不想打擾你,我又不知道你住哪裡,只好先把車子開這兒來。”
雅吉遞給我一杯熱乎乎的牛奶,一手指了指酒店,“我還進去讓人給我弄了點吃的,你要嗎?”
他的手中還拿着一隻牛皮紙袋,他從中拿出一份用麪餅包着的類似三明治的東西,對我說:“這是薩爾瓦的特色食物,跟月懷香一樣的大衆,我叫它‘超級漢堡’,要嚐嚐嗎?”
說罷,他就在我面前大快朵頤起來,看着他吃得噴香的樣子,我才發覺,我已經連着兩頓沒有吃東西了,此刻正飢腸轆轆。
喝了口牛奶,我也拿過一份“超級漢堡”吃起來。七星級酒店的食物果然美味,香軟的麪餅,包着鮮嫩多汁的小牛排、爽口的生菜和西紅柿,配上獨特的醬汁,美味得我幾乎要把自己的舌頭都吞下去。
“慢點吃!”雅吉已經將手中的食物吃完,正慢悠悠地喝着咖啡,看我吃得狼吞虎嚥,連忙出聲提醒。
我瞪他一眼,將手中最後一口麪餅吞下,開口道:“這麼好吃的東西,在薩爾瓦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你要喜歡,以後就來韋斯特酒店找我,我做給你吃。”雅吉一聳肩,將手中的空紙杯放進紙袋。
“你做的?”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看着面前金髮碧眼的雅吉,實在不能相信,作爲一名薩爾瓦的皇室成員,居然還會親自下廚做點心。
“不信?我會做的東西可多了,在國外讀書這麼多年,我的一手廚藝也越來越精進。”他得意揚揚地看着我,湛藍的眼珠神采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