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半月之後,流雲設計的五軸聯動數控機牀出爐了……
因爲沒有壓力和運動傳感器,新生的機牀,連對刀都只能靠肉眼來完成;編程的時候,操作員還需要將刀具的磨損考慮進去……
雖然機牀上有一鍵退刀功能,可退了刀,再次加工,就需要用千分尺來測量數據,然後手動選擇加工起始點……
儘管如此,廠長吳大雷見到機牀時,仍舊被機牀華麗的加工能力給鎮住了:在這個時代,能夠加工曲面的機械或者大師傅,在全國都是鳳毛麟角……
改裝完機牀之後,流雲也沒能閒下來:編寫設計說明和使用說明是必須要做的工作……
時間轉眼就到了八月份,市井謠言變成事實:中央召開科學和教育工作座談會,決定恢復高考制度……
沒過幾天,帝都又召開了高校招生工作會議……
得到確切消息的劉曉慧急眼了:在上班時間趕到了大修廠,將陳寧和劉雲拉回了家……
“老二,你是怎麼想的?”
見老孃臉色有點難看,陳寧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媽,我已經沒希望了,而且我現在的工資也挺高的!”
劉曉慧沒好氣地瞪了陳寧一眼:“以後可別後悔!”
“哪能!”陳寧趕緊打包票。
“老幺,你呢?”
感情火力全集中到我身上來了……
流雲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可以參軍嗎?”
“老幺,你可是64年的,雖然個子高,可現在連十五歲都不到,”劉曉慧笑呵呵地看着流雲,“要是你實在是想參軍,大學畢業之後,還可以嘛,那時候你也爲滿十八週歲。”
“好吧!”
寫介紹信的權利在劉曉慧手裡攥着,流雲也沒轍,只能先高考再說了……
“那你什麼時候去廠裡辭職?”
流雲直接無語了,諂笑着看了看劉曉慧:“媽,您看着辦就可以了!”
“那就明天吧!”劉曉慧嘆了口氣,“多留一點時間,複習也能夠充分一點!”
流雲點了點頭……
第二天,流雲直接向廠裡遞交了辭職報告。廠長吳大雷只是象徵性的挽留了一下,就簽字了,然後笑着祝流雲“金榜題名”。
流雲道了謝之後,再跟熟人告了個別,就回家了……
徹底閒下來的流雲,因爲實在是無聊,就將家裡的三餐都承包了,一承包就是兩個月……
十月下旬,恢復高考的消息正式公佈,然後報名開始……
工rén liú雲和應屆生陳揚符合條件,大姐陳正和三姐陳靜經過流雲的操作,變成了回鄉知青,混了過去。
11月28日,高考正式開始……
高考的題目遠比平時複習的要簡單,儘管如此,爲了不捱打,流雲沒有一場考試提前交卷,都是熬到考試結束才交卷……
高考結束,估完分數之後,劉曉慧就哼着小曲回去上班了。
等到報名,全家四個學生,選了不同的學校……
大姐選了北大,三姐填的是復旦,在姐姐們的陰影下戰戰兢兢生存了十好幾年的老四陳揚,選了魔都交大。
而流雲,爲了離家遠一點,選了五道口……
一直在胡建外海負責警戒的陳景峰,年底終於有了休假的機會。見到陳景峰臉上那若有若無的笑容,流雲就知道:老陳同志回家,不只是休假那麼簡單……
陳景峰迴到家之後,沒過幾天,四個孩子的錄取通知書陸陸續續地送到了家裡……
見到四個孩子兩個城市四個學校的錄取情況,想要體驗一下大學生活的陳景峰直接懵了:雖然自己一直都很注意培養孩子的個性,可這個性的多樣性,也實在是有點太強了……
沒過幾天,陳家四個孩子包攬了本省高考冠亞季殿前四名的消息,就在島上傳開了……
然後,整個臘月和正月裡,陳家都是人滿爲患;而狀元公流雲同學,每天都跟着陳寧去廠里加班……
終於等到快開學了,流雲鬆了口氣,其他三個“高材生”也跟着鬆了口氣。
可四個人的麻煩很快又來了……
臨行之前,劉曉慧又開始鬧情緒了。
平時天天見,還覺得有些煩;可一想到半年才能見到幾個孩子,劉曉慧又覺得有些失落……
見到這種情況,陳景峰也沒轍了,好說歹說,纔將妻子哄住。
後來,陳景峰乾脆讓陳寧請了幾天假,就在家裡陪着,自己則帶着四個孩子踏上了前往魔都的火車。
到了魔都,陳景峰將陳正和流雲送上了火車之後,就領着陳靜和陳揚出了火車站……
看着自家老爹離開,還是第一次離家這麼遠的陳正,心裡有點酸酸的……
見陳正有些悶悶不樂,流雲從包裡掏出一把糖果:“大姐,給……”
陳正接過糖果,剝開糖紙,放進嘴裡,扭頭看了一眼正在看風景的流雲:“老幺,你第一次離家也覺得有些失落嗎?”
“沒有!”流雲嘆了口氣,“那時候,我已經沒有家了,如果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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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看了一眼跟了自己十多年的帆布書包:“這就是家吧!”
一想起流雲的悲慘身世,陳正就感覺不有點難受:“哦!”
“對了,大姐……”流雲臉色一變,笑眯眯地看着陳正,“光是離家你就這樣了,那將來要是出嫁了……”
陳正瞪了流雲一眼:“你淨想些不着四六的事!”
“是……是……是……”
流雲趕緊點頭承認。
“對了,老幺,你見過雪嗎?”
流雲點了點頭。
“怎麼可能,南方哪來的雪?”
流雲看了一眼周圍看熱鬧的乘客,笑着節解釋道:“彩雲那邊,靠近西康的地方,高山上的雪,經年不化。”
“那帝都呢?”
“沒去過,”流雲笑着搖了搖頭:“那年都到齊地了,讓老段給拉回來了。”
“怪不得老陳讓你照顧我呢,你竟然去過那麼多地方!”
流雲笑而不語……
七十年代末的綠皮客車,車上沒有暖氣,在加上元宵節剛過,車上的乘客也很少,過了淮河之後,車裡的氣溫開始逐漸地下降……
見陳正的臉有點青,流雲從包裡取出一件呢絨大衣,遞過去;然後又從包裡取一個不鏽鋼保溫杯,去車廂頭上接了熱水,放上提前準備好的薑糖粉……
“同志,薑糖粉能給我一點嗎?”
然後,流雲從家裡做好的一大袋薑糖粉就沒了;而陳正的跟前,則多出來一堆各種各樣的特色小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