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和解
雖然教導這樣的弟子,十分的勞心勞力,但柳斂卻明白,有這麼一個天天刺激他、卻也給他啓發靈感的弟子,他也許可以更快觸摸到,那無比艱難飄渺的登天之路。
柳斂怕夏皎少年得志好高騖遠、目空一切輕忽修行,所以很少誇讚她,可內心卻早已認定,這個弟子將來成就必然遠高於他,就是登天成聖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對夏皎寄予厚望,對她的要求,自然要比對武畫葇更加苛刻。
幸好武畫葇與夏皎鑽研方向不同,而且對靈術都是發自內心的真愛,所以對於柳斂的高標準嚴要求,從來不以爲苦。
最讓柳斂心塞的是,每次他以爲自己對夏皎過度苛求,想通過不斷壓迫知道她的承受底線在哪裡,結果總是以夏皎輕鬆完成任務告終。
那些千難萬難、甚至在柳斂從前看來不可能做到的要求,到了夏皎手上,彷彿立馬變得易如反掌,是做成了也不值得誇耀的微末小事。
爲此,柳斂甚至一度質疑自己從小到大建立起來的、屬於靈術天才的自信。
他的三觀標準一次次被粉碎刷新,可直到目前爲止,依然沒能真正跟上夏皎這個小妖怪的變態程度。
“你可從這三十六種後天靈紋中,看出些什麼?”柳斂問道。
正常來說,後天境的靈師,能夠掌握兩三種靈紋,繪製靈符時能夠有五成以上的成功率,就算很不錯了。
那些聖界頂尖宗門世家裡,千挑萬選的天才弟子,在後天境時,與普通靈師的差別,也只是掌握的靈紋達到十多種甚至二十多種,繪製靈符的成功率更高一些,偶然能夠繪製出中等級別的靈符罷了。
說要他們自個兒從靈紋中看出點什麼,那壓根不可能!
就算先天境人級靈師,也極少有能夠將三十六種基本靈紋,掌握到像夏皎這般純熟的,能全部通曉的都不多。
夏皎跟柳斂從前見過的靈師,像是完全不同的生物……除了真氣修爲,柳斂完全想不出,她跟先天境的靈師還有什麼區別!
按照她這個發展勢頭,等她的修爲達到後天七層,大概就可以繪製先天級別的靈符了,而且很有可能一出手又是高等!
柳斂想到這裡,既覺得欣慰自豪,又無法抑制一陣陣的心塞。
夏皎聽了他的問題,沒有絲毫遲疑地點頭道:“我分析過這三十六種靈紋的相似與不同之處,看到一點點端倪,不過還沒有時間嘗試驗證。我大概只知道,改變靈紋中的某個部分,可以讓靈符的法力爆發得更快更猛,或變得更慢……”
柳斂臉色變得十分古怪:“你自己看出來的?”
“對啊!”夏皎又是一臉“這麼簡單我一看就懂”的理所當然,一邊說一邊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三張靈符,分別是她最早繪製的、由烈焰符改成的保暖符,以及驚雷符的加強版和終極版。
她把三張靈符一字排開放到柳斂跟前,把她修改靈紋的經過和心得仔細講了一遍。
柳斂面無表情地聽着,內心卻似有萬馬奔騰,而且一隻只全都是草泥馬!
就算是他,想要爲某件靈器修改調整一套靈紋,都要花上一年半載,甚至更長時間去仔細琢磨,可是夏皎……她第一次修改靈紋,竟然是在她十二三歲,修爲只得後天三層的時候,花的時間甚至不到十天。
忽然森森地覺得,自己一把年紀都活在狗身上了!
雖然夏皎暫時只是發現了這些基礎靈紋中,關於操控時間的部分,但這也足夠讓人吃驚了。尤其最後那張終極版驚雷符,改到這個程度,已經隱隱有幾分接近先天境靈符。
還好柳斂修爲精深,只片刻就驅除了心中所有負面的念頭,平復了心境,轉而考慮起接下來,該如何教導這個過份天才的學生了。
“後院藏書庫裡的典籍,凡是關於後天境靈術的書籍,你統統看完,到時候再來找爲師,學習煉器之術。”
經過這十多天的教學相長,柳斂對自家弟子充滿信心。
後天境靈術的基礎知識,以夏皎的聰穎悟性,自己看書就能解決,柳斂沒興趣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頭,反而對她看完書後,會提出什麼奇葩問題,有些期待。
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夏皎在煉器之術上,是否能夠再給他驚喜,又或者驚嚇。
他之所以拉下臉去問師妹要弟子,就是想讓自己煉器之道後繼有人。目前夏皎的修爲太低,武畫葇的靈術天賦優勢在煉丹之上,暫時都未到可以開始修習煉器之術的時候,只能先將她們的基礎打紮實了再說。
武畫葇那邊也許還得等上一兩年,夏皎大概明年就可以接觸煉器之道。
這麼一想,柳斂的眼裡,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於是,夏皎變得更忙,看書、跟師兄師姐們對戰、還有繪製靈符修煉,每天晚上倒在牀上,都累得閉眼就睡。
不過只要想到,沉睡在黑森林地穴靈泉邊的夏江,夏皎便又再咬咬牙堅持下去。
她連先天境都沒到,如果還拖拖拉拉三日打魚兩日曬網,什麼時候才能成爲天級靈師,把江爺爺救活?
毛毛把她的努力看在眼裡,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滋味。
小丫頭這是明擺着不打算靠他了,就算清楚知道他是大有來歷的天級強者,想要求助同級靈師比其他人容易得多,也寧可花更多力氣,靠自己日夜不斷的修煉來達到目標。
不過也是,在夏皎看來,阿故對她立心不良,又已經跟她鬧翻,怎麼還會想去依賴他?
想到這些,毛毛更鬱悶了,它壓根沒想跟夏皎鬧,是夏皎發脾氣不理他而已。
要不它今晚再入她夢中,哄哄她跟她和解?
都有十多天沒見了,她有什麼火氣,也該消了吧?他又沒有做很對不起她的事……
毛毛猶豫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當晚就“故態復萌”,趁着夏皎沉睡,摸進她夢中,打算跟她好好談一談。
“喂,小丫頭,起來!我有話跟你說。”
再次聽到久違的熟悉聲音,夏皎幾乎一下子便清醒了過來。
她對阿故的所作所爲很氣憤,但無數次夢中相會積攢下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除了毛毛昏迷那次,阿故從來沒有連續十多天不出現,夏皎其實經常會想起他,只不過不肯表露出來罷了。
她嘴上不承認,但心裡早就將他當成自己最放心依靠的人,所以發現他的“小動作”時,纔會那麼生氣。
因爲她覺得,阿故辜負了她的信任,而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可以繼續相信他。
阿故嘴巴壞又傲嬌自大,但着實幫過她太多,在她最無助最難過的時刻,幾乎都是他爲她出謀劃策,給她安慰依靠。
她做不到因爲一件事,就抹殺他從前對她的好。
再次看到阿故出現,夏皎心裡是十分歡喜雀躍的,可是上次兩個人才不歡而散,還是她大發脾氣將他趕走的,她有些拉不下臉跟他說話,所以只是含含糊糊“嗯”了一聲,表示自己醒着,也聽到他的招呼了。
阿故作爲毛毛的時候,連賣萌邀寵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現在決定跟夏皎和解,自然更不會死要面子活受罪,而且夏皎既然沒有馬上開口要他滾蛋,證明她也是想聽聽他的解釋,不想跟他翻臉的。
算她還有點兒良心!
阿故乾咳一聲,豁出去似的一口氣道:“擅自在你身上下禁制,是我不對。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害你的,我有我的理由,只是現在……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你別生我的氣了,行不行?”
他本身極聰明,只是從前他的地位崇高又少年得志,從來只有別人揣摩他的心意,看他的臉色行事,他不曾在意過別人怎麼想。
他第一次這麼在意一個小姑娘,認認真真琢磨了這麼多天,加上聯繫夏皎脾氣性情,還有她偶然對毛毛說的話,終於大致確定,夏皎最氣的是他沒跟她商量過,就擅自下手這件事,對於禁制本身的擔憂與抗拒,反而並不算嚴重。
所以他果斷決定避重就輕,臉皮一扔直接道歉,至於對夏皎下禁制的原因……現在他說不出口,將來等他真身駕臨了再說。
反正他是天級強者,故弄玄虛什麼的,也是應該的,只要夏皎還肯信他,還願意跟他親近,估計不至於抓住這個不放。
不得不說,阿故跟夏皎朝夕相處,確實遠比旁人更瞭解她,將她的心思猜了個**不離十。
夏皎沒想到阿故一上來就“放大招”,她太清楚這傢伙有多高傲,他也確實有高傲的資本——堂堂天級強者,而且年紀絕對不大,她的師父、師伯都好幾百歲了,也不過是地級強者,遠遠無法與他相比。
她原以爲這傢伙會自恃身份死不認錯,沒想到……夏皎心裡剩餘的那點怒氣幾乎瞬間蒸發得差不多,她咬了咬嘴脣抑制住上翹的嘴角,勉勉強強道:“看在毛毛的份上……算啦!不過你以後再幹這種事,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
還有一更,不過會很晚,建議明天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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