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謝謝你及時非禮我
席揚才乃是上界鬥符宗掌教的嫡傳弟子,修爲不算多高,可身份在一衆賓客中是數一數二的,由城主府的大公子親自相陪,與兩個靈心谷的長老同坐一席。
他正覺得無趣,忽然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十分熟悉的聲音,不禁轉過頭去一看,正好看見了夏皎。
夏皎察覺他帶着懷疑探究的目光,不禁寒毛倒豎。
她剛纔與周娘子對答,仗着周遭沒有熟人,也不曾刻意變聲,沒想到原來席揚才就在前面,只因他一直背對她,又被站在桌旁伺候的丫鬟遮住了大半邊身子,以至於她竟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死了死了!但願席揚才念着先前在仙島地宮裡並肩作戰的一點情誼,可千萬不要揭穿她纔好。
席揚才略帶疑惑地上下打量夏皎幾眼,對她招手道:“你過來。”
好幾道充滿羨慕妒忌恨的目光,衝着夏皎而去,她在衆目睽睽之下,當然不能拒絕城主貴賓的召喚,只好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一步一步挪過去。
本來站在席揚才身後伺候的丫鬟,盯着夏皎目露兇光,如果不是怕惹惱席揚纔等貴人,只怕她馬上就要伸出爪子,把這個來跟她搶男人的小狐狸精生撕了!
夏皎心裡大叫冤枉:我根本不想來的!你有本事儘管幫我拒絕他,我真的不會介意的。
與席揚才同席的大公子和兩個靈心谷長老,見他突然召了個看上去頂多不過十二三歲的小丫鬟過來,神情都變得意味深長起來——看不出來,原來你喜歡這種沒發育的黃毛丫頭啊。
席揚才自然沒什麼好解釋的,只是又看了夏皎兩眼,指指跟前的酒杯道:“倒酒。”
“是。”這個時候再掩飾變聲,反而更惹人懷疑,夏皎乾脆破罐子破摔。
靈心谷的一名長老皺了皺眉頭道:“剛纔接連那麼大的動靜,也不知道是不是鴛鴦宮的人動手了。嘿!最好是那柳斂親自前來,好讓六承真君他老人家殺殺他的威風,替我們何業凡何長老出一口惡氣。”
當初在水晶城,柳斂藉助附在薛梅娘身上的法力投影,當衆毀了靈心穀人級頂峰靈師何業凡的一條右臂,而且這傷幾乎沒什麼可能恢復,何業凡的修行之路算是就此止步了,此仇不共戴天。
大公子與另一名長老連聲稱是,席揚才只淡笑不語。
靈心谷損失一個可能晉升至地級的靈師,確實非常令人扼腕,不過如果這個前途無量的靈師,早已懷了二心,那就沒什麼可惜的了,更不值得爲他大費周章地找鴛鴦宮報仇。
席揚才也是回到宗門,才從師父那裡知道,原來何業凡早就藉着琅寰秘境,跟武隆宗勾搭上,他原本打算在水晶城殺死夏皎等三人泄恨之後,就叛出鬥符宗、靈心谷,逃到上界去加入武隆宗的。
至於鴛鴦宮因爲夏皎她們的死,與靈心谷結怨,他是一點兒不在乎的,反正到時倒黴的是靈心谷,不是他何業凡。
夏皎聽了靈心谷長老的話,不禁在心裡暗罵:就憑六承真君那個死老鬼想跟我大師父鬥?本姑娘一個就將他耍得找不着北了,哼!
這大廳上的客人,多是來自律鬥界各個秘地的長老級人物,原本的主賓乃是涯陣宗的一衆先天境弟子,因爲剛纔兩處陣眼先後遭受攻擊,所以他們都被六承真君召到外頭去負責戒備了。
六承真君並不完全信任律鬥界的這些秘地長老,所以他們都被告誡暫時留在廳上,不要擅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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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長老們隨便一個在下界都是說一不二的強者,不過在六承真君這個地級靈師面前,也只能忍氣吞聲聽命行事。
他們看不見外間的情形,也不敢貿然動用神識窺探,議論紛紛都在猜測着事態的發展。
眼見城主府的管事們紛紛出動排查人員,也知道必定有人潛了進來搗亂。六承真君的四靈鎮仙陣有多厲害,他們都是聽說過的,真想不出來鴛鴦宮到底有何手段,可以繞過法陣潛入城主府內搗亂。
夏皎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提及鴛鴦宮就沒有半句好話,對竇雅才、薛梅娘甚至鄭徘古更是多有詛咒。全因其他秘地的弟子在登天擂臺上,只要遇到他們三個,就全數敗北,無一例外地把積分全部送上。
夏皎心裡既自豪又得意:就你們這樣的廢物師長,弟子敗了只知道詛咒勝者,難怪弟子都這麼渣。
夏皎一邊腹誹着在場的秘地門人,一邊小心提防席揚纔看出她的破綻,忽然聽到周娘子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們一個個的,各自找自己認識的人,同一個人介紹進來的都站到一起,互相作證,說清楚剛纔都在什麼地方。”
夏皎暗叫一聲糟糕,城主府這裡並不都是笨蛋,至少這些管事看來比六承真君那起子人,還要精明仔細得多,聽說有奸細,竟這麼快就想出法子來,排查他們這些不起眼的普通下人。
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古人誠不欺我。
六承真君認定動手的是柳斂,靈師高傲的慣性思維裡,根本不會想到,一個跟他同級的靈師竟肯“自甘墮落”地,裝成個低三下四的傭僕歌姬。
但城主府的人以爲只是一般奸細混進來搗亂,那這個奸細無論僞裝成什麼身份,都很正常。
這可真真要了夏皎的老命了,她根本找不到人爲她作證,萬一大廚房那個韓大娘還介紹了其他人進來,又或者大廚房其他管事介紹來的人知道韓大娘的事,馬上就能揭穿她的謊言。
城主府大廳也在四靈鎮仙陣的覆蓋範圍內,她一旦身份暴露,就處於絕對的劣勢,廳上隨便一個人都能對她出手,而她若是動用法力又或者靈術反抗逃跑,馬上就要被鎮壓住動彈不得。
夏皎回頭看一眼周娘子那邊,心裡不住盤算着解決的法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今日的好運已經用光,周娘子正好扭頭與她的目光對上,再看看她身後那一席上的城主府大公子和其餘三個客人,眼裡不禁閃過一絲厲色。
大概看不慣她這短短一點時間就“成功上位”,周娘子手臂一擡,指住她的鼻尖沒好氣道:“你!就是你這賤蹄子!過來找個人給你作證,剛纔都浪到什麼地方去了?哼!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不安分的。”
怎麼辦?!
夏皎甚至無心計較周娘子的刻薄言辭,只想要怎麼熬過這一關。
冰涼的小手忽然被一隻溫暖的手掌握住,席揚才的聲音自掌心傳入她的腦中,說出兩個讓她差點兒跳起的字:“夏皎?!”
只看她眼裡一掠而過的震驚和警惕,席揚才就知道他猜中了。
“叫你過來伺候,怎麼跟個木頭似的?”席揚才低笑一聲,在同席其他人曖昧的目光中,一把將夏皎拉到自己腿上。
夏皎驚魂未定又遭非禮,不過還好她反應夠快,馬上想明白席揚才這是想幫她,臉上配合地露出羞怯的神情,儘量放軟身子靠進席揚才懷中,同時藉着兩人交握的雙手傳音道:“明明被你非禮了,還要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覺得很糾結啊。”
簡簡單單一句帶着抱怨的話,卻是倆人之間最親近的一次對話,不是因爲彼此抱在一起,而是因爲夏皎第一次把席揚才當成可以結交、可以開玩笑的朋友。
夏皎的身份隨時有暴露的危險,到時席揚才也會沾上嫌疑,他要面對的是暴跳如雷的地級強者六承真君,他能夠在這個時候伸出援手,就非常不易了。
那邊周娘子見夏皎被貴客抱住,自然不好擾了貴客的“雅興”。
“小狐狸精!”周娘子悻悻然回過頭啐了一口,吆喝驅趕其他丫鬟歌姬去了。
“鴛鴦宮其他人呢?怎麼會是你來?”席揚才笑了笑傳音問道。
夏皎見危機暫時解除,鬆了口氣回答道:“他們在忙別的事,來不及趕過來,就讓我先來看看情況。”
雖然她很感激席揚才伸出援手,可現在師兄師姐的安危也繫於她身,她不可能對他透露太多。
“剛纔後面是怎麼回事?”席揚才察覺夏皎說話不盡不實,不禁有些着惱。他自問除了當初那個糟糕的納妾提議,再沒有其他得罪冒犯她的地方,她卻一直把他當敵人提防,這又何必?!
夏皎心裡快速琢磨出一套說辭,半真半假道:“我進來探消息,不小心被他們發現了,只好用師父給我準備的東西製造點兒事端,引開他們的注意,好脫身逃跑了。”
真的就這麼簡單嗎?席揚才心裡懷疑,不過夏皎不想說,他再三追問也沒意思,她依然不會說的。
兩人暗中交談,看在同席其餘三人眼中,卻是你儂我儂眉來眼去。
正好這時一個涯陣宗的弟子走進大廳,城主府大公子作爲主人,連忙起身迎了上去,想好生關心一下,後面到底發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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