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仇人見面
就在姬莜心神不定幾乎失態之際，聖石的特殊反應忽然完全消失，彷彿剛纔的一切不適，都只是她的幻覺。
姬莜並未放心，暗暗握緊了拳頭，皺眉望向水靜雅的方向，想從她的神情探究出她到底打着什麼主意。
按理說，她與水靜雅是血緣親近的表姐妹，可是就這些年水家與姬家的緊張關係，再加上兩人的性格不合，從來互看不順眼，平日偶然相見，也是形同陌路。
行雲飛舟上帶有防護法陣，姬莜方纔心神大亂，沒能搞清楚引起聖石反應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具體在飛舟上的什麼位置。
看着水靜雅指揮行雲飛舟緩緩降落在廣場上，姬莜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殺意。
只有把水靜雅連同她帶來的人統統殺光，找出令她眉心聖石異動的真正原因，她才能徹底放下心頭大石。
她太清楚聖石對於自己乃至整個姬家的重要性，任何人想要打她聖石的主意，她都絕不會留情，包括她那位高高在上喜怒無常的族長父親，連他都沒有資格阻擋她的成聖之路，更不要說區區一個水靜雅。
水家如果再失去一個聖血傳人，想必會痛徹心肺吧？
外傳水家的聖皇老祖有聖殞的跡象，所以水家纔會這麼迫切地上竄下跳，完全沒了聖靈師家族的超然姿態，他們現在是經不得絲毫震動的。
姬莜想到這些，心裡泛起絲絲惡意的快感。
從前她對水靜雅不過是漠視不屑，剛纔的意外讓她十分震怒，原以爲一個這輩子都趕不上她的陪襯角色，忽然有了威脅撼動她地位的手段和力量，她覺得自己被嚴重冒犯了，不由自主對水靜雅萌生了濃濃的殺意。
姬莜目露兇光之際，水靜雅也若有所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低聲驚道：“姬莜想殺我！”
她也是聖血傳人，就算沒有聖石加持，靈術天賦在同輩中也是出類拔萃的，精神力之強大遠勝同階。
這麼近的距離內，她可以清楚感應到姬莜針對她的森寒殺意，哪怕這殺意一閃即沒。
水家好幾個人都聽到了水靜雅的低語，包括離她較近的金震古，所有人不禁心頭大震。
水靜雅是水家的精心培養的核心子弟，若非真有所感，她絕不會無端說出這樣的話。
姬莜想殺她？就因爲她要來爭奪地心之靈？
還是姬家和水家因爲十多年前水冬潔意外身亡的事，真的已經徹底反目？
不止水家的人，就連金震古都隱隱感覺一股寒氣直往上冒。
三大聖靈師家族若是彼此之間反目成仇，不管不顧全面開戰，那種可怕程度常人大概難以想象。
百多年前卯太宗遭逢大劫，聖級強者在天外激烈交手的法力餘波，幾乎將宗門所在的卯聖界徹底毀掉，連周邊幾個小世界都受到了波及，有三個上界、十多個下界，連同依附在其上生存的兆億生靈，在短短數日內被狂暴的空間颶風吞沒，就此消失。
直到百多年後的今日，卯聖界依然是被重重迷霧封禁，再無人能進入其中，卯聖界之上的生靈究竟是生是死，也無從知曉。
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希望發生這種要命的大戰。
而姬莜與水靜雅的冰冷對峙，卻讓人生出風雨欲來的不妙預感。
水靜雅自然不會在氣勢上輸於姬莜，姬莜也很快便恢復鎮靜，彷彿剛纔殺氣外顯的人不是她，向着水家人的方向淡淡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去，走向靈宮大門。
水靜雅覺得很冤，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姬莜，讓她生出如此寒厲的殺意，如果只是爲了地心之靈……她心眼也小得太離譜了吧？
就算他們水家不來跟姬莜爭，莫非她就一定能得手？
地心之靈確實珍貴，可在三大聖靈師家族看來，也沒有珍貴到可以跟他們傾力栽培的聖血傳人比。
姬莜和水靜雅此行看似風險極高，甚至有性命之憂，實際上兩家早就爲她們準備好了救命的底牌，若是事不可爲，與她們同來的人或許會隕落於此，可她們兩人是可以平安逃離的。
若無這份自信，他們也不會讓姬莜和水靜雅親自前來。
夏皎老老實實跟在蕭聰和莫羽紛身後走下行雲飛舟，她完全不知道，因爲她的出現，導致姬莜對水家生出了一個致命的誤會，爲之後兩家的惡鬥埋下了一顆種子。
姬家上下包括姬莜自己，都將聖石視作不可言說的機密，他們不可能主動開口詢問水靜雅，是不是知道姬莜眉心的聖石並非天生，是不是準備了手段專門針對姬莜這個弱點，所以這個致命的誤會，在夏皎亮出身份之前，是無解的。
夏皎當然不會在敵強我弱的時候，傻乎乎地把身份亮明，找死的事她纔不幹！
但這不妨礙她偷偷打量姬莜，她對於姬莜臉上的面具甚感不滿，江爺爺口中那顆本來長在她眉心的聖石，她還沒見過呢！
夏皎三歲之前的記憶早就朦朧不清，她連自己的生身父母長什麼樣子都沒印象，更不要說自己眉心長的小石頭了。
難得遇上姬莜，她正想好好看一看，結果這傢伙竟然還遮了大半截臉，把聖石都擋住了。
夏皎對於姬家人沒有絲毫好感，更爲幼年便遇害慘死的真正的小夏皎而難過不忿。
但要說對於那顆所謂的聖石，以及由聖石帶來的尊崇地位，她並沒有太深的執念。
按照她的猜測，她腦子裡的芯片極有可能是通過她眉心的傷口進入她體內的。夏皎不知道聖石的威能到底有多大，但她堅持認爲芯片的用處應該比聖石大。
除了因爲失去聖石，令她的身體根基受損，導致從小體弱多病，修煉之路走得比旁人艱難之外，夏皎不認爲自己有很大損失。
至於什麼姬家聖女的尊崇地位……她也不屑跟姬家那些人渣當親戚，她的地位與榮光，將來可以靠自己雙手得到。
自私點兒說，若非真正的小夏皎遇害，令芯片得到與她這副軀殼融合的機會，她現在還只是沉睡其中的一大段數據，哪來這麼豐富跌宕的新生？
所以對於奪走聖石的姬莜，她也談不上多恨。
當年出事的時候，姬莜也才三歲上下，不太可能策劃害她全家。
比較可恨的是當年出手害死夏韌夫婦以及小夏皎的人，不過據江爺爺所言，那位罪魁禍首——姬家的族長夫人、姬莜的親媽，很有可能已經跟她爹孃同歸於盡了。
夏皎遠遠看了看姬莜的婀娜動人的背影，暗自吐了吐舌頭：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讓你太得意，我會替枉死的小夏皎給你一個大教訓的！地心之靈你是想都不要想了！
夏皎小心掩飾着自己心底裡的各種念頭，跟着蕭聰夫婦縮頭縮腦站在水家人的隊伍後，絕大多數人的目光掠過他們，沒有停留便轉了開去。
夏皎伸手扯扯蕭聰的衣袖，傳音吩咐了幾句。
蕭聰上了她的賊船，根本不敢違抗，乖乖走過去對水築予行禮道：“多謝諸位前輩一路照顧，晚輩這便去尋我家的長輩，衆位需要的靈符，晚輩稍後送來。”
到了靈宮的地界，水靜雅不會肯繼續帶着他們三個拖油瓶一起行動，自動自覺滾開才能不惹人猜疑，而且也方便夏皎混到人羣裡渾水摸魚。
水築予正爲姬莜的不善態度而心煩，聞言沒好氣地擺擺手，示意他們快滾。
蕭聰夫婦若獲大赦，衝着水家衆人又行了一禮，帶着夏皎飛快退開。
他們從水家的行雲飛舟上下來，可謂是萬衆矚目，蕭家確實有人先一步到了靈宮，遠遠看見蕭聰夫婦，便排開人羣迎了上來。
這時姬莜已經帶着姬家人走到了靈宮正殿的大門前，那裡整整齊齊站了三十多名年紀老邁的修煉者，他們的修爲從後天四層到後天九層都有，大都一臉風霜之色，但面對姬家十個修爲比他們高了無數倍的地級強者，沒有一人露出頹廢怯懦的神情。
姬莜的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冷然道：“華勝界的消亡就在眼前，你們死守在此又有什麼意義？”
爲首的老者擡起頭，一字一字道：“我知道你們想來奪取地心之靈，但是我華勝界的人還未死盡死絕！本界聖皇的聖靈安寢之處，不容外界之人滋擾褻瀆！你們要麼留在廣場上繼續等，要麼就踏着我們這些靈宮之人的屍首進去！”
姬莜皺眉不語，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她大呼小叫，就算是姬家那些天級靈師強者，對她也是和顏悅色，不曾說過一句重話。
這幾十條後天境的老狗真是好膽色！
如果可以，姬莜何嘗不想把這一羣螳臂當車的老東西抹殺乾淨，免得他們擋道礙眼？
可是她偏偏不能動手。
因爲這三十多個老頭子是華勝界靈宮的宮主、長老和護法，是華勝界聖皇意志認可的守護者與代言人。對付他們，跟直接衝撞華勝界的聖皇意志沒什麼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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