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來？”
“那我替你們說！”
費志遠怨氣極大。
“你們去邀請模特，卻跟人家模特鬧矛盾打人，最後搞得我們公司被拉黑！”
“你們以爲只是一家龍騰時尚嗎？我們在整個模特經紀行業的名聲都臭掉了！”
“你們去招聘畫師，結果招過來一個猥褻犯都不知道！”
“直到連續有6個女畫師辭職，HR覺得不對勁兒私下調查，才發現他在出雲蹲過3年監獄！”
“搞得現在HR都跟我抱怨，收到的女性簡歷越來越少！”
“還有，把這個垃圾攆走，居然還要我們賠錢給他！？”
“這就是你們對我的‘回報’！”
“這就是你們，對我的，回報！！”
費志遠胸膛劇烈起伏，越說越生氣。
助理怕老闆氣出個好歹來，不得不放下會議記錄上前勸阻：“老闆，消消氣，彆氣壞了身體。”
整個辦公室死一般的寂靜。
《project X》項目總負責人鞏豐不得不硬着頭皮出來解釋。
模特的事兒沒法洗，挑起矛盾的還是他親自提拔的副手，也不好落井下石。
於是只能解釋猥褻犯的事兒：
“老闆，這確實是個意外。”
“我們打聽到，有位出雲留學歸來的本子畫師加入築夢，對築夢畫師團隊幫助很大。”
“所以我們才特意飛去出雲，拜訪那邊廣受歡迎的本子畫師。”
“但那些畫師都不願意出國，只有這個橋本誠吾願意來夏國工作。”
“我們這纔不小心……”
鞏豐的理由還算充分。
但費志遠根本不想聽——
“廢話！”他怒喝道，“他一個猥褻犯，在出雲混不下去，當然願意來夏國！！”
“你就沒想過爲什麼別人都不願意，就他一個人願意嗎？！”
這話簡直太對了。
對得讓鞏豐無言以對。
確實是他大意了，背景調查這一步，不應該因爲心急而略過的。
“抱歉老闆，是我們的工作失誤，明天我們就去出雲，一定找一位身份清白的厲害畫師回來。”鞏豐連忙向老闆保證。
費志遠怒氣沖天，把手一擺道：“不用了。”
“還去什麼出雲。”
“築夢就有現成的，直接去挖！”
鞏豐面露難色，“老闆，我們已經試過去挖了，但不論是畫出和音的丁念，還是新加入的湯雅，都挖不動。”
“已經有十一家獵頭公司挖人失敗，已經放棄這個委託了。”
費志遠不以爲意：“別盯着一兩個人挖。”
“看看預告片裡有多少個角色？那是一兩個人能做完的？”
“只要是築夢的畫師，給我無差別的挖！”
“開一倍的薪水去挖，能挖多少挖多少。”
“可是……”鞏豐有些猶豫，“要是挖來的水平不行呢？”
“那就過兩個月再裁掉。”費志遠滿不在乎，“以築夢的產能來逆推，他們所有員工加班意願都很強，一兩個月虧不了什麼。”
鞏豐不再說什麼，點頭接下這個任務。
不僅接下了，還更進一步問道：“那他們建模和動畫的人，要不要一起挖？”
要是能拆掉築夢的團隊，那最大的敵人就消失了，他後續的工作也會好做很多。
但費志遠略一思索，拒絕了。
“築夢的建模和動畫師，無非是更能加班而已，我們的團隊，總不至於在努力上也比不過一家新公司吧？”
老闆問你努不努力，還有別的回答嗎？
“當然不會！”鞏豐果斷搖頭。
費志遠點點頭。
儘管還是餘怒未消，嘴巴卻比心更快地進入了二階段——
“5月你們的工作確實有很多問題，新項目也遇到了更多挑戰。”
“但事情都具有兩面性，我們也要看到重大的機遇。”
“築夢的預告片在玩家中引起巨大反響，恰恰證明了我們新項目的大方向沒有問題，確實具有廣闊的市場空間。”
“築夢只是暫時領先我們一點。”
“先跑不是贏，笑到最後的纔是贏家。”
……
長長的一大段鋪墊後，費志遠話音一轉道：“你們必須要意識到，築夢存在一個巨大的弱點——”
“資金短缺。”
“他們現在都快倒閉了，就算這次能活過來，資金也不會太充裕。”
“這不僅會更難留住優秀的員工，在開啓宣傳戰的時候，也會處於絕對不利地位！”
“《霜雪計劃》公測至今四個月，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們在宣傳上的無能和無力。”
“看看現在的預告片，他們的宣傳主陣地居然在微光？”
“哪怕路人都知道，二遊用戶集中在P站！”
“結果他們幹了什麼？視頻從頭到尾全是馬賽克，甚至發佈幾分鐘就被屏蔽！”
“這是不僅能力有限，人脈也完全沒有。”
說到這裡，他還拿出手機打開P站的熱門榜單，展示給所有人看——
“他們甚至連24小時熱榜都衝不上去！”
費志遠與所有人對視一遍，斬釘截鐵地總結道：
“只是宣傳自己，尚且力不從心、昏招迭出！如果真的和我們開啓宣傳戰，那毫無疑問就是土雞瓦狗，一觸即潰！”
“所以，不要有心理壓力，放手去做就行了。”
“最後的贏家一定會是我們。”
“到了時候升職加薪發獎金，一個都少不了！”
批評——鼓勵——打雞血——畫餅。
一氣呵成。
在座諸位都恍然大悟，恰到好處地露出激動與期待的神色。
但等到老闆宣佈散會，起身離開會議室後，他們臉上的表情又很快收起，耷拉着一張臉返回辦公室。
倒不是不相信老闆的話，而是——
如果最後是靠燒錢贏了築夢，那意味着他們在其他方面完全乾不過築夢。
宣傳的錢都是老闆出的，那功勞自然歸老闆。
到時候還想要升職加薪發獎金？
少做夢了！
滾去邊緣項目坐冷板凳吧。
真以爲老闆畫的餅都能兌現啊？
……
……
會議室裡衆人散去，只剩下費志遠一個人。
他刷着《霜雪計劃》預告片的評論區，看着玩家們期待的留言陷入思考。
他對手底下員工說的那些話，絕大部分都是真心的。
——他確實有充足的把握，在宣傳上擊潰築夢。
只是營銷大戰一旦開啓，需要燒掉的資金着實不少，就算魔芋遊戲是業內第一梯隊的二遊公司，拿出這筆錢來也還是會讓他肉痛。
所以之前他一直沒動過這個想法。
但現在，《霜雪計劃》預告片在二遊圈引起的反響確實超乎預期，玩家們的反應也足夠正面。
在費志遠眼中，這意味新項目風險大大降低，是時候追加投入了。
築夢第一個吃了螃蟹，固然搶佔先機，卻也幫魔芋排了雷。
而築夢搶佔的這點先機，又完全無法彌補營銷上的短板。
只要魔芋遊戲新項目走上前臺，靠着數十倍於築夢的資金，輕而易舉就能從營銷和團隊兩個維度擊潰築夢，獨霸市場！
“還是太年輕，不懂得營銷對二遊的重要性。”
費志遠搖搖頭，退出這支預告片的評論區，打算起身離開。
但當app跳回主頁的時候，一支視頻突然被推到他眼前——
[我七花花實名拒絕《霜雪計劃》推廣商單！]
費志遠停下手上的動作，饒有興致地揚起了眉毛。
“築夢的營銷團隊，這麼差勁嗎？不僅沒談成合作，還得罪了人家？”
“這都開始發視頻聲討了，得罪的不輕啊……”
他樂呵呵地點開視頻，想看看築夢的營銷團隊又幹了什麼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