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的時候.一切還是黑的.這是夜裡.還是已經直接跳到了第二個夜晚.昏沉的腦袋早已讓她拿捏不準時間.她心裡疑惑起來.可是稍微一動.便暈暈呼呼的.
努力撐着身體坐起來.深深吸了兩口氣.大腦開始努力對昏睡之前的事情回放.回想了之前在宴會上所有能想起來的片段.她都弄不清楚自己什麼時候被人下了藥.只能記起她是被燕雲飛帶回來的.
她想起來.燕雲飛是帶着莫梓晴一起來的.這很好.可是細想之下似乎又有點不妥……
手掌扶到牀頭櫃上.摸到手機.這纔看到燕雲飛的未接電話.還有短信.果果和朵朵.他們心一提.也顧不得許多.跌跌撞撞就下了地.
客廳還亮着一盞落地燈.橘黃的燈光看上去暖暖的.映着燕雲飛修長儒雅的身體.目光掠過牆上的大鐘.一點四十了.沒有去書房看書.而是坐在客廳.他是在守着她.怕她醒來有問題.看到燕雲飛如此安靜地守着她.她的心終於有點慢慢回落下來.
觸到地上斜長的影子.燕雲飛也擡起頭來.“醒了.”
“果果和朵朵呢.”她心裡雖然依然想着兩個孩子.語氣卻平淡了許多.只是隨口一問.
燕雲飛的神色卻猶疑了一下.他的變化沒有逃開她細緻的眼神.儘管努力平住氣息.她的聲音還是微微發顫.“果果和朵朵呢.”
看見她迫切的雙眸.他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在莫梓恆那.”
原本就昏沉的腦袋此刻更暈眩了.身體一軟.就坐了下來.還好她是站在沙發邊的.否則就要坐到地上了.
他早已料到她聽到答案後大致的反應了.丟開手裡的手.他身體往前微傾.溫言寬慰.“他不會對孩子怎麼樣的.那是他自己的孩子.畢竟骨肉親情……”
沒等他說完.她就叫了起來.“可是他不知道!”
她尖叫着.眸子中閃爍的不安擔憂.燕雲飛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是啊.莫梓恆不知道.可是她寧願他不知道.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即使他自己沒有什麼想法.那個抱孫心切的魏維也一定會出手的.那個女人她見識過.做事情更果斷.
白筱希.你就根本不應該回來.狂妄的決定總得付出代價.而她的代價也許就是失去自己辛苦撫養的一雙兒女.
燕雲飛坐到她的身旁.想要安慰她一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只好伸出手拍拍她瘦削的肩頭.
本來還在可以壓抑的情緒.在他一拍之下立馬像開了閘的水一樣.靠着燕雲飛的肩膀.她嗚嗚咽咽哭了起來.哭出來.心裡總會好受些.她寧願眼睛痛.也不願意心痛.
莫梓恆匆匆走下樓.看了一眼候在門廳處的陳媽.“昨晚那小鬼沒擾着你吧.”
“沒有.”陳媽遞過外套.“乖巧的很.”
“給他們做點早餐.等他們醒了吃.”
陳媽連連點頭.見莫梓恆急着往外走.猶豫了一會還是叫住了他：“少爺.”
匆匆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努力忍耐住性子.“什麼事.”
“你不覺得這兩個孩子很有可能是你的麼.”
他一愣.“不可能.”
“可是.從孩子的年歲上算時間.孩子應該就是你的.尤其那個朵朵長得和你好像啊.都說女兒通常長得像父親……”
“……”
“難道你沒發現果果倔強的脾氣和你很像麼.”
“胡說.”那小子倔強到死的脾氣明明就像是白筱希的分身.他冷漠地打斷了陳媽一廂情願的猜測.匆匆上了車.把這個老僕人善意的推斷和煩人的話語統統關在了外面.
臉上冰冷依舊.甚至多了一份厭煩.可是心卻明明被蠱惑了.他們是他莫梓恆的孩子他的腦袋裡不斷地蹦達着這一個判斷.一涌出來.他就立刻否決.可是還沒淹沒.立馬又跳了出來.就像海邊永遠止不住的潮水一般.越想壓抑.越是洶涌.
細細推敲起來.這兩個小鬼確實也不像是鍾一鳴的孩子.從容貌上.確實像陳媽說的那樣.比起鍾一鳴.他更覺得孩子像自己.如果真是鍾一鳴的孩子.鍾一鳴也不可能在自作主張接走孩子以後.又讓白筱希接回去.而且.明顯兩個小鬼寧願跟着他莫梓恆也不願意跟鍾一鳴.
好吧.姑且這兩個小崽子真的是他的孩子.那又怎麼樣.他心裡不屑的嘟囔着.所有的神經卻因爲這個答案而莫名興奮起來.
如果這兩個小崽子是他的.那她……可真是一個貞潔烈婦了.他的眉頭又鎖了起來.這樣一想.似乎一切又都說通了.那麼她之前所有不正常的惱人行爲都是正常的……
車身輕微顫了一顫.“shit.”
追尾這種事情在他還從沒有發生過.可是現在就是因爲他的分神導致這樣的結局.後面的車主一臉苦相的鎖在後面.看都不敢看他.彷彿已經開始爲鉅額的賠償擔憂起來.畢竟是這麼貴的豪車……
“不好意思了.讓交警來處理吧.”
後面的車主原本誠惶誠恐的神經因爲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頓時就徹底解放了.
初秋的早晨.雖然陽光晴朗.空氣卻被薄薄的霧水浸得發涼.而他.卻燥熱難擋.脫下了外套.隨意披在了肩上.
看來他只能打車去公司了.打車也好.可以有時間坐在車上理清這些真真假假的一切.可是站在街頭.他攔了好幾輛車.都攔不到.
拿出手機.翻到那個早已存着.卻沒撥過的號碼.按了下去：“我在南京路.過來接我.”
很快.他就看到那輛白色的凱迪拉克.輕輕一招手.車子便穩穩地在他的身旁停了下來.
他極爲隨意地鑽上了車.身體靠在後背上.舒了一口氣.他假意眯着眼睛小憩.卻從後視鏡裡觀察着她的表情.
她糾結而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於讓他看不下去了.“我出門的時候孩子還沒醒.陳媽會照顧好的.”
她的心落下了.卻也沒了話題.如果不是孩子.她也不會來接他的.
很快就到了公司的地下停車場.眼看車就要停下了.他卻猛然坐直了身子.盯着她.“白筱希.孩子是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