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藍若琳來到醫院時,藍若溪已經醒了,正躺在牀上看電視,臉色仍舊不是很好,看着還是很虛弱的樣子。
藍若琳給她帶了飯,一進門就對上藍若溪的雙眼,只是她看了看藍若琳的身後,有些失望:“姐,怎麼就你一個人,我老公呢?”
藍若琳淡淡的笑道:“景軒公司有事,來不了,我給你帶了早飯,餓了吧?”
藍若溪靠在牀頭,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看她小心的將帶來的早飯一樣樣的擺在桌上,將雞湯倒在碗裡涼着。
她靜靜的看着藍若琳爲她做的一切,心裡卻像是吞了一塊石頭一樣的難受。
她看着也還是那個從小就對她疼愛有加的姐姐,如果不是親耳聽到那些話,打死她,她都想不到姐姐竟然會這樣對她。
安琳秀說要把她的孩子交給她,她竟沒有拒絕,如今卻有種這樣坦然的面對自己,藍若溪看着藍若琳臉上恬淡的笑容,開始懷疑,她是否真的瞭解自己的姐姐。
即便她從小就知道藍若琳跟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她從未把她當成外人,爸爸也是,他們都將她當成自己的家人。
只是她總是規規矩矩,恪守本分的樣子,與他們保持着適當的距離,她以前覺得這也許只是性格使然,姐姐雖然有能力,但對人總還是內向的,可能是不懂得如何去表達自己內心的感覺,可現在她知道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在她的心裡,從來沒將他們真正當成過親人。
她也沒想到,原來自己的存在竟然只是個替代品,賀景軒從頭至尾想要娶的都是藍若琳,沒想到他們小時候還有過那樣一段經歷。
其實這件事她氣但她並不恨,她氣賀景軒玩弄她的感情,明明是他自己弄錯了,卻能將自己狠心的拋棄,但在他對她爸爸做出那種事情之後,她對他剩下的唯一的情感,就只有恨!
如今,她不知道還能信任誰,她不知道原來一直就沒有把他們當成親人的姐姐在她跟賀景軒之間會選擇誰。
大概會選擇賀景軒吧,哪怕是她知道爸爸的死,恐怕也不會站在自己這邊。
“你怎麼了,若溪?”藍若琳看着她面無表情的樣子,突然覺得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竟讓她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我怎麼了?”藍若溪瞬間收回心神,有些懊惱的樣子:“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總是笨手笨腳的,昨天莫名其妙就摔了一跤……我老公是不是生我氣了?所以纔不來看我的?他總是罵我太笨了,還不老實,他前天才說過我,結果我昨天就又犯錯了。”
看她一副自責的樣子,藍若琳頓時鬆了口氣,原來她是在擔心被賀景軒罵,頓時有些失笑,剛纔那一瞬間,她甚至有種藍若溪可能是知道了什麼的錯覺,不由得嘲笑自己胡思亂想。
“沒有的事,我不是都說了,景軒是早上有個會議必須參加,等他忙完了就會來看你的。”
藍若琳給馮嫂也帶了早餐,藍若溪招呼馮嫂過去跟她一起吃,一邊吃還一邊催促藍若琳離開:“姐,我沒事了,這裡有馮嫂,你也去忙吧。”
藍若琳原本就沒有想要多留,點了點頭,先行離開了。
她去醫生那瞭解了下情況,醫生說,幸好發現的及時,不然孩子真有可能沒有了。
聽到醫生這麼說,藍若琳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是失望吧。
如果這個孩子昨晚當真流掉了,或許也不錯。
雖然像安琳秀說的,等這個孩子生下來交給她這個辦法必須能夠打擊藍若溪,但……
如果她真的跟賀景軒在一起了,日後年年歲歲都要面對着這個藍若溪生下的孩子,她想想就覺得嘔的慌!倒不如現在就流掉了,一了百了。
藍若琳撇了撇嘴,轉身出了醫院。
吃完了早飯,藍若溪靜靜的躺在牀上,一手輕輕的在小腹上撫着,她現在不能隨意下牀,除了上廁所都要在牀上躺着靜養。
一直等到中午,也沒有等到賀景軒,她心裡冷哼,卻還是問馮嫂借了手機。
賀景軒接到電話時,會議還沒有結束,他看着手機顯示的號碼,蹙了蹙眉,起身走出了會議室,原本擔心醫生出了什麼事,結果電話一接通裡面就傳來了藍若溪的聲音。
“老公,你怎麼還不來看我?”她聲音軟軟濡濡,像是撒嬌又像是在控訴,委委屈屈的聲音通過電話裡傳進他的耳朵裡,好像也沿着血液傳輸到了心裡,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冷硬的心不由自主的柔軟了起來:“我在開會,醒了?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早就醒了,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醒了,結果一睜眼竟然都沒有看到你……老公,我想你了。”委屈幽怨的聲音,果然是在控訴他這個老公做的不稱職啊。
賀景軒沒有意識到自己嘴角竟然微微上揚,一貫冷硬堅毅的眼角也跟着軟化。
“你聽話,我一會開完會就去看你。”
“真的?那我等你。”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又加了一句:“不過別耽誤你工作啊。”
賀景軒掛了電話,再進入會議室精神卻不怎麼能夠集中,幾個主管對公司下個季度的發展提出了想法,他卻沒有聽進去幾句話。
他突然起身,讓正在發言的主管頓時噤了聲,他只是交代付言繼續主持會議便離開了會議室,回辦公室拿了車鑰匙就去了公司。
直到上了車,車子已經開出去好一會,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那麼急迫,聽她軟軟濡濡的聲音說“想他”“等他”,他就不受控制的走了出來。
不過,他沒有糾結這個問題,他告訴自己,她畢竟是他孩子的母親,他這麼做都是爲了他的孩子,她這次險些流產,他必須穩住她,哄着她,讓她好好安胎。
藍若溪也沒想到剛掛了電話過了不到二十分鐘,他就到了。
“老公,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不是在開會嗎?”
“開完了。”賀景軒將車鑰匙扔在桌上,在她牀邊坐下:“馮嫂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
“哦,馮嫂回家給我做飯去了,她說外面的飯沒有營養,我現在必須好好補身子才行。”
賀景軒點了點頭,兩個人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老公,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的。”藍若溪說着,突然哽咽了起來,眼淚也嘩啦啦的掉,一點預兆都沒有。
賀景軒一怔,看她突然這樣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擡手去拭她眼角的淚:“爲什麼這麼說,我爲什麼要生氣?”
“我又笨手笨腳的了,差點害的寶寶沒了,你肯定是在生我的氣,所以昨晚你纔沒有在醫院裡陪着我。”
賀景軒用指腹給她擦着眼淚,發現怎麼擦都擦不完,她眼淚有決堤的預兆,輕嘆一聲,翻身上牀將她攬在懷裡,輕聲的哄着:“別哭了,我沒有生氣。”
“你肯定有!”她抓着他胸前的襯衫,哭的委屈極了,可在他看來,這委屈裡怎麼更多的是對他的控訴?
他低頭去問她淚溼的眼角,妥協的哄到:“我今晚留下來陪你好嗎?”
“不好,我纔不要勉強你。”藍若溪甕聲甕氣的說道,分明現在生氣的是她。
賀景軒失笑,也不說話,就低頭吻她的眼睛,她睫毛很長,又黑又細,被淚水打溼,連在一起,原本沒有血色的臉上,因爲哭過而泛起了紅暈,白皙乾淨的小臉因爲懷孕而沒有化妝,卻清麗分明的過分,再冷硬的心也跟着柔軟下來。
正巧這時護士敲門進來給她掛吊瓶,一進門看着兩人的姿勢,抿着脣偷笑了一下。
藍若溪臉上都是眼淚,有些不好意思的將臉埋在他的懷裡,把眼淚鼻涕都抹在他的襯衫上。
賀景軒原本想要起身,看她這動作,忍了忍,還是示意護士去另外一邊給她扎。
針頭刺進皮肉之中,感覺她顫了一下,他將她攬的更緊,指腹摩擦着她細膩的側臉,像是安撫一般。
護士離開之後,房間裡又恢復了安靜,只剩下藍若溪不是的抽噎聲。
“好了,別哭了,你現在不能激動,你想要孩子再有個什麼事嗎?”他溫聲的哄着,拿紙巾給她擦了擦臉,聽他這麼一說,藍若溪果然不敢再哭了,只是小手還是攥着他胸前的衣服,襯衫上一片褶皺。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是我的孩子,他要是有個什麼萬一,我比誰都要更加難過的,昨晚我聽到電話好像響了,我走路可能就急了,不小心才滑到的,以後我肯定會更加小心的。”
“恩。”
“老公,其實我昨晚嚇壞了,我想要叫人,可是肚子疼的我都喊不出話來,我好怕寶寶會有事,我當時真的嚇壞了,想着你要是在我身邊就好了,我肯定不會摔倒,就算摔倒了,有你在,我也不會怕的,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從我身體裡流出來,我嚇得大哭,可是我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後來可能是太疼了我就昏過去了,老公,你昨晚去哪了,是又有應酬了嗎?”
她驚魂未定的跟他訴說着昨晚發生的事情,委屈又驚慌的聲音將他彷彿帶到了昨晚那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