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薛兩家的言論,早有人及時稟告給了唐懷淳。他略微一沉思,對周天齊道:“恐怕事情還會更麻煩些。雲知衡那個老狐狸,更加不會擅自罷休。無論是你的噬魂體質,還是地乳玉心,甚至是那位前輩高人,恐怕他都想弄個明明白白。”
周天齊聽後顯得極其平靜。儘管危機四伏,可那又如何?有着靈魂空間在手,我便再也不用怕了你們。他甚至在想,先前的危機中,靈魂空間沒有嘗試啓用。但一旦突破到了神境,他相信,這片國度應該沒有人能束縛住自己。
他這一淡定的表情,落在唐懷淳的眼中卻微微動容。小小少年,光是這副臨危不亂的氣度,已遠遠超過了同代之人。
而唐依默聞言,卻是撅着嘴道:“父親,那你呢?如若不是你和他們一同算計,又哪裡來的後來這些事情?都說了天齊的體質不宜借用,你們偏偏不聽,哼……”
“你這孩子,哪有你這樣說自己父親的?”唐懷淳嗔怪道,隨即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天齊,這孩子被我嬌慣壞了,你不要在意。”
“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天齊有着這些神奇的手段,恐怕你早把他拱手送給了楊家。”唐依默不依不饒。
“依默,這事你就不要再提了吧。”周天齊看到唐家主一臉的黑線,遂趕緊打圓場,“要真論根源,豈不還要怪罪到我的頭上?”
“你看看,人家天齊還要小你一歲,都要比你通情達理。”唐懷淳陡然間,竟有些喜歡上了這個一度很是厭惡的小子,“天齊,你繼續說要如何修復默兒的神識?”
“因爲,在我的印象中,神識可不比內外傷勢,於武者而言恐怕是最難修復的。”還沒等他回答,唐家主又補充了一句。
周天齊點點頭:“前輩所說的沒錯,但是我那位前輩高人或許有辦法。所以我說需要三天時間,只是老人家行蹤不定,也許時間會更長些。”
唐懷淳沉思着。隨即朗聲道:“好!別說三天,就是三個月甚至三年,只要能徹底讓默兒恢復,我唐懷淳等得起!”
“另外,請你放心,自有人在暗中保護默兒。除了極少數頂級強者,她的安全不會有任何問題。”
周天齊再次點頭,他故意微笑道:“依默身邊的兩位強者,幾能抗衡楊家的第二號和第三號人物,這一點我自然放心。”
唐懷淳又一次地目瞪口呆,他盯着周天齊,就好像看着一個怪物一般。而一邊的唐依默卻是暗自竊笑,早就告訴過你,天齊神奇的事多着呢!
周天齊裝作沒有看見。他看了看唐依默,突然開口問道:“前輩,有一事不知能否相告?因爲我也是憋在心裡很久了,所以……”
唐依默一聽,不知怎麼粉臉驟然間變紅,還微微低下了頭。唐懷淳心中也有些忐忑,還以爲這事肯定與愛女有關。不過張口卻道:“沒關係,你儘管問吧。”
“哦好,是這樣的。早在風軒宗,我就發現薛家似乎總是看着楊家的臉色行事。當
時就有些納悶,明明薛家的實力比楊家要強,爲何卻會如此呢?到了河洛城之後,尤其是今日之事,才讓我明白,好像是楊家手中有一件奇怪的東西在作怪。是這樣吧?”
“原來你問的是這個。”唐懷淳鬆了一口氣,而唐依默似乎還有些失望。天齊問這事,爲何先要看我一眼呢?
“本來這事是絕對的機密,即使默兒都不知曉。但今日你恢復了她的傷勢,還能進一步地恢復她的修爲,所以我就不再隱瞞。但你知道後不要告訴任何人,明白嗎?”
周天齊堅定地道:“前輩請放心,肯定不會讓第二個人知曉。”
“好。是這樣的,河洛城又名河洛古城,更是因龍河與洛水而得名。這兩條神奇的河流,可以說養育了這裡的人們。楊家與薛家,就是隨着年代的更替,在這兩條河流邊發展起來的。傳說在數萬年以前,龍河與洛水就常有異象發生。”
“但直到三千年前,這種異象才被人重視起來。於是楊家與薛家憑藉先天優勢,一直在打探異象產生的根源。最終,楊家率先有了收穫。因爲他們在龍河中取得了一件神奇的物事,被稱爲開啓龍河的密鑰。”
“此後,楊家顯得極其低調,並沒有告訴任何人。相反,他們暗自行動,又到洛水去打探。結果,百年之內,他們果然又找到了開啓洛水的密鑰。”
“兩把密鑰在手,楊家這纔開始逐漸高調起來。特別是一有異象發生時,密鑰就會有相應的徵兆,反之亦然。但知道這一秘密的,也基本就是大門派和大家族的首腦級人物。”
說到這裡,唐懷淳突然停了下來。周天齊和唐依默卻聽得津津有味,特別是後者,眨着大眼睛忍不住問道:“他們如此高調,難道就沒有人去楊家搶奪或行竊嗎?”
“問得好。當然有人這麼做了,但是楊家不怕,因爲密鑰已經滴血認主。所以,除了楊家那幾人,別人即使得到密鑰也沒有任何作用。”
“也正因如此,這些年下來,楊家的底氣越來越足。而知曉這一秘密的高層,都會主動與楊家示好,爲的就是將來一旦秘密揭曉,能分得一杯羹。”
“越是如此,楊家就越是硬氣。甚至,他們開始以此爲條件進行要挾,從而獲取相應的利益。而先前楊皓銘所言,一個月前的異象的確相當明顯。而出現異象之前,密鑰更是信號強烈,楊家便在小範圍內放出了消息。”
“正好又趕上河洛相會的舉辦,所以大家既緊張又期待。緊張的是,萬一秘密揭曉,可面對天下來的這麼多強者,難免他們都會前來掠奪。期待的是,等了這麼多年,兩條河流的千古秘密竟然真的就要昭然天下。”
“可惜,這一次又讓大家失望了。隨着河洛相會的進行,異象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看着大賽即將結束,這一月中再也沒有了一絲異動。以往,一個月裡至少會有兩三次異動。”
“情況大致就是這樣。今日因爲默兒之事,我已跟楊家言語不和。將來真有秘密揭曉的那
一天,也跟我們唐家無緣了。”
唐懷淳說完,在心中悠悠一嘆。罷了罷了,還是讓愛女恢復修爲要緊。至於那些,可能真的是水月鏡花。
原來如此。唐依默似乎還沉浸在父親的故事之中,是的,聽着就好像在聽一個神奇的故事。而周天齊的內心卻是掀起了波瀾,開始他也是非常好奇,但到後來越聽越覺得這事跟自己彷彿有一絲關聯。
因爲那異象發生的時間與自己來河洛城極其吻合,而自己入得水底接受兩本古書之後,自然也就不會再出現異象。如果真是這樣,倒也不是不可能。
古神龜與古龍馬,均告訴自己一直等候於此,所以其造成異象也是爲了尋找到目標。在別人看來是異象,而對於他,就是那種莫名的吸引力。周天齊暗暗沉思着,越想越覺得就是這個可能。楊家自鳴得意的密鑰,到頭來只是一場夢境。
“我倒覺得前輩的決定是對的。這麼多年的異象,就如夢境一般不可觸及。而楊家偏要據此自封爲老大,讓大家都要顧忌他們的臉色,絕對是自以爲是。如果再過十年直至百年,依然只是異象而已,甚至就像這一個月那般,連異象都沒有了呢?”
唐懷淳一聽,先是微微蹙眉,但轉念一想,遂點頭道:“天齊分析得有幾分道理。這事,我們都不要再提及,還是先讓默兒恢復要緊。”
隨後,周天齊隨着唐依默回到了她的那處院落。到了晚上,周天齊突然問道:“依默,你還打算回去參賽嗎?”
唐依默瞬間愣住。她仔細看着他的眼睛,還有他的表情,發現他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於是便道:“河洛相會只有五天就要全部結束,你說可能需要三天我才能恢復。即便如此,我已錯過了前面的十強賽。回去,已沒有了意義。”
“我再問你,這場比賽對你重要嗎?或者說,你在意那個最終的名次嗎?”周天齊繼續問她,仍然是認真的語氣。
唐依默再次呆凝,冥冥地,她似乎預感到了什麼。猶豫了片刻,她才道:“我們來到河洛城,就是專門爲了這場比賽。因爲再過五年,我就沒有了機會。但是,認識你之後,我發現比賽似乎沒有那麼重要了。”
可不是,十六歲的她,五年後就過了二十歲這一硬性條件,也就無緣下一屆的河洛相會。
“包括今天我動用家族秘法,爲的只是不讓他們傷及於你。哪知,我還是低估了楊家主的水準。或者說,是自己高估了秘法所帶來的效應,結果成了這樣,唉……”
唐依默忍不住輕輕一嘆。
“你爲何那樣傻呢?明明知道秘法有着如此程度的傷害,更是有着生命危險。我這個無門無派的人,真的值得你這樣嗎?”周天齊心中有些亂,不知怎麼,他突然想到了子如姐。
“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那些。”唐依默眼睛裡噙着淚花,哽咽着道,“在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真正在乎的,只有你,天齊……”
一時間,周天齊呆滯在了那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