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斬天涯!”彷彿那一劍,真的斬斷了天涯。
出奇得快,似來自遙遠的天際,卻瞬間斬過茫茫天涯,只一剎那,就來到眼前……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只有極少數人才看清了真相,比如二長老。
更多的人,卻只是覺得如在夢中一般。明明還在羨慕劍涯高足那不俗的寶劍,以及那天涯無邊的劍術,哪知呼呼的風聲憑空而至,更伴隨着陣陣悶雷攪醒了夢境……
擡眼一看,兩道白衣人影相距數丈。一道,身形筆直,手持長劍,只是劍尖似乎正在往下滴着什麼。另一道,卻是以手拄劍,身形微彎。
等人羣把目光移向微彎白衣人的身上,眸子先是一縮,繼而迅速放大。因爲那身白衣,卻是從中間分開,正散作兩半分立一邊。一道醒目的腥紅,正位於兩半白衣之間。
劍涯高足呂明河,氣境七層的尊者,竟然不是一位只有氣境二層的無名小卒的一劍之敵?而且還被對方一劍劃開衣襟,並刺破了身體?
沒有人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呂明河敗了,而且是一敗塗地。
無邊的天涯劍術,竟被人用一把普通的長劍斬得七零八落。
此時,人們猛然回憶起來之前看到的天地異象,那陰沉的天,還有那莫名的風聲和雷聲。那一幕,和剛纔的夢境何其相似。難道說,竟是這位實力實在是弱小的少年所爲?
但是,這可能嗎?
“原來是你!”兀自震驚了片刻的二長老突然道,“你竟然修習了‘風雷劍訣’。”
周天齊拿餘光看了看二長老,並沒作答。他在盯向對面的呂明河,想聽聽這個此前無比狂妄的傢伙想說些什麼。
呂明河又能說什麼呢?如果有個洞,他肯定會施展極速鑽進去。此刻的他,根本沒感覺到身上的衣襟已破,甚至晚冬的風吹在那已凝固的血痕上面,也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
因爲,似乎所有的痛,都集中在了臉上。就好比被無數人打了無數的耳光,麻木,卻痛。
他的眸子,竟然有些失神。
等突然間聽到二長老說的那句“風雷劍訣”,呂明河才如夢初醒。
“原來他們說的你所取回的黃級功法,卻是風軒宗的最強劍法,風雷劍訣。”呂明河終於開口,卻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氣勢,“由你這個僅修煉不到二十天的人使出,我竟然阻擋不住。所以,先向各位道歉。”
他口出狂言,眼中根本就沒有風軒宗的位置。此時此刻,卻只好低頭致歉。
奇怪的是,似乎並沒有人買他的賬,四周竟是一片漠然的眼神。這一幕落在呂明河的眼中,那顆本已受傷的心,就幾近破碎的邊緣。
“周天齊,我也終於明白了你問涯與崖的真正目的。劍術無涯,我卻自以爲是,歷練到此就遇阻潰敗。或許,我真的如你所言,應該在回去後,自絕於懸崖……”
呂明河說完,彷彿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似乎都老上了幾歲。他緩緩轉身,拖着那柄寶劍,向着遠處走去。
沒走多少步,他猛地回身,看着周天齊道:“呂家選擇與你做對,或許是我們犯的最大的錯誤。”說完,頭也不回地漸漸遠去……
周天齊明白,這傢伙雖不像呂西月那樣被廢,但也相差無幾。因爲他的武道之心,被徹底地擊潰!今日之陰影,會讓他終生揹負,永世不得翻身。
我就是要用你的臉面與潰敗,來向世人證明。
欺人者,終被人欺!
人羣依然沒有散開的意思,似乎還在回味着先前難忘的一幕。
尤其是想到白衣少年的那些言行,從天涯到懸崖,可謂步步陷阱。再到後面特意選的加長之劍,更是運籌帷幄,不傷及你性命,只是折辱於你。
一場在衆人看來毫無懸念的對決,到頭來也似乎真的沒有了懸念。只是完全不被看好的少年周天齊,最終給了各位一個大大的意外罷了。
但楊力並不這麼認爲。如果說在宗門被他一拳轟飛,是自己輕敵算一場意外的話,那這一次就絕對不是意外。無論如何,呂明河這位氣尊者,一人一劍走江湖,無論是實力還是意志都不是他楊力所能比擬的。
呂明河都不是周天齊的一招之敵,楊力自知更無法面對曾百般羞辱的少年。到底,誰纔是井底之蛙?誰只能配叫癩蛤蟆?
甚至,這一刻,連薛師兄在他眼裡都不算什麼。因爲,此前薛凡與呂明河曾切磋較技,師兄堅持到十招之後敗北。
楊力有了懼意。遽然間他想到這傢伙是楊正口中的兄弟,不管有幾分真假,至少自己是絕對做不了人家的兄弟。自己是咎由自取,但願他不要跟楊正走得太近……
二長老目光閃爍,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宗門的“風雷劍訣”,竟讓這小子給拿去了修煉。一念至此,他擡頭看向某處。那裡,恰巧有一道人影正向這邊遙望。
隨即腳步一踏,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二長老一離開,薛凡看了一眼周天齊,接着也轉身而去。楊力一行,開始叫得最兇,此刻卻是低着頭,似乎走得比誰都要急。
圍觀的人羣也逐漸散去,但此刻遠處的幾座峰頂,卻依然有人站立。
七長老馮宇,內心的震撼依在。周天齊初入宗門那天,雖沒有看到一拳轟飛楊力的經過,他卻發現那少年並不簡單。風起雷鳴之時,他也出來觀望。
等弄明白就是周天齊修煉所致,馮宇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無疑,這小子開創了風軒宗的先河。一是不到氣尊者就修習黃級功法,二是修習黃級功法的時間才短短二十天。
“這樣的天才,別說風軒宗沒有,放眼整個十大門派恐怕也沒有吧?”馮宇喃喃道。
“豈止是十大門派,在我看來整個雲翔國也絕不會超過三個。”一道聲音突兀地響起,隨即一個青衣秀士模樣的中年人出現在在七長老身邊。
馮宇彷彿也不驚訝,他對着來人微微一笑,低聲道:“見過宗主。”
來人居然是風軒宗的掌門,蕭青風。只見他目光平靜,微作點頭後隨口問道。
“這少年是隨蕭木回來的吧?”
“是的,還有楊正。他倆在妖荒山脈歷練相遇,好像是少年出手相救,轟飛了焰荒犀。他手中的‘風雷劍訣’,恐怕就是用犀角交換的吧。”馮宇平靜地答道。
“恩,是個好苗子,也不知能否爲我宗所用。”蕭青風凝視着蕭木那處院落,外面已經空無一人。
“那日他初到,我曾暗示可隨時來找我。看的出來,三長老也挺關照於他。”馮宇微微蹙眉,繼續道,“只是……有些人卻不這樣想。”
“我知道。所以,如果直接升他爲內門或核心弟子,恐怕會有更多的非議。所幸考覈已爲時不遠,希望他有更突出的表現。”蕭青風依然看向那裡,淡淡地道。
“明白。只是劍涯弟子回去,會不會給我們帶來什麼麻煩?”馮宇自然也目睹了那斬斷天涯的一劍。呂明河離去時無比落寞的背影,似乎還在眼前晃盪。
“應該不會。即便他們質問,就說是雙方的私人恩怨。”蕭青風很是篤定,頓了會兒又道,“對他你再留心一些。另外,蕭木的事情,你也多關照關照。”
“好的。蕭木他很努力,考覈前試圖再突破一些。”馮宇應道。說完卻不見迴音,擡眼看時,宗主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不僅宗主和長老們關注着那一劍,此時此刻,幾乎整個風軒宗都在熱議着創造奇蹟的少年。甚至有些人因爲沒有親眼看到那斬斷天涯的一劍,心中還懊悔不已。當然,驚訝者有之,羨慕者亦有之,而不服者更有之。
不管怎樣,周天齊這名字,一時間成了宗門中的焦點話題。
“媽的,這下那臭小子出名了。他一出名,以後行事會更加不易得手。”楊正又坐不住了,正在跟大伯師徒抱怨。
“原以爲楊力他們過去能起點作用,這倒好,反而爲他打下了一個好基礎。”楊正喋喋不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楊業山眉頭一挑,暗自想,你這小子不踏實修煉,整日介地惦記着人家身上的寶物。跟那楊力相比,又能強過幾分?
沉默了片刻,楊正再道:“我敢肯定,他能修煉黃級功法,絕對是身上的神秘東西所致。”
“那又如何?如今連宗主都注意到他了,你讓我們如何下手?”楊業山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而且,長老中也有一些人明顯在支持他。”
“師傅說的是,除了討厭的七長老外,三長老好像也挺關照的。”何一歸突然插話。
“所以啊,以後只能見機行事。距考覈已不到一月,如果你再不努力,我也無法再幫下去。”楊業山正色道,“難道,你還想重蹈你父親之路嗎?”
周天齊還不太清楚自己那一劍,已斬出了他在風軒宗的名聲。甚至,隨着呂明河的黯然離開,這一劍的威名也很快會傳到劍涯。可以想象,周天齊的名字會逐漸傳開。
可週天齊在衆人離去之後,隨即就回到內室。考覈不足一月,他必須試一試那本《風魂經》,哪怕只是一部殘經。
在他看來,這部經書的價值至少在黃級初等,而不只是宗門所歸類的三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