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哥哥?!”
艾阿姨看着艾丁湖如在雲裡霧裡,笑着說:“媽剛給你找了個妹妹,剛纔她還和你爸爸下圍棋呢,很久沒人陪他痛快下過棋了,看把你爸給高興得……”
艾平川輕咳一聲,也難得露出了一個笑容。看不出來這個文質彬彬、弱不禁風的女孩竟然會下圍棋,她說她在家都陪自己父親下棋的,看樣子如素認的乾女兒還確實很乖巧和溫婉,連他都有點喜歡了。
“閨女?”艾阿姨又喊了一聲。
“就來了,乾媽……”隨着一個低柔的女聲,臨江端着一盤色彩繽紛、香味四溢的炒菜走了出來。
艾阿姨連忙走上前去接臨江手中的盤子,說:“閨女,別累着了,都說讓我來的。”
臨江微笑着說:“沒事,乾媽,我不累。”
艾阿姨拉着她的手親切地說:“來,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就是你乾哥哥……”臨江順着艾阿姨指的方向看向艾丁湖。
雙目相接,剎那間,時間停止了流動,心臟也停止了跳動。
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又好似電光火石般短暫。
燈火闌珊處,是你嗎?
他,驚喜交加,百感交集。
是緣淺嗎?卻百轉千回,千里一線牽。
……
艾阿姨等了半天,也不見這對幹兄妹互打招呼,便奇怪地問:“怎麼不打招呼呀?”說着嗔怪地看了艾丁湖一眼,說:“湖兒,你怎麼也沒有個哥哥的樣子!”
艾丁湖清清乾澀的喉嚨,半晌困難地從嘴裡擠出兩個字:“妹妹……”
臨江怎麼在這裡?自己還沒去見他麼……
而臨江,也面臨着相同的尷尬,這麼多天,一點音信都沒有,也不打電話給她,讓她以爲他又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心又傷心了一地。
臨江垂下眼簾,低聲叫了聲艾丁湖:“哥哥……”聲音低得就像蚊子叫。
艾阿姨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一手一個拉着他們坐下,說:“今天我們就來吃個團圓飯。”她邊說邊叫艾平川,“老頭子,咱們吃飯吧。”
艾平川點點頭,從沙發上站起來對艾丁湖說:“湖兒,今天來陪你爸喝幾杯吧?”
艾丁湖口裡答應着,眼睛卻沒有離開過臨江,他怕自己一眨眼,她就會從他眼前消失。
臨江卻避開艾丁湖火熱的眼神,她努力讓自己神色淡漠,不去看他,既然你這麼長時間不聯繫她,那她也要無視他一會!
在場的人興致都很高,只有臨江滿懷心事。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的面色顯得有點蒼白,她沉默着,悄悄地用手擋在自己的腹部前,自己還沒有告訴艾丁湖自己有了,他會怎麼想?
艾阿姨拉着臨江的一隻手來,發覺她的手冰涼,不由關心地問她:“閨女,你冷嗎?手很涼呢。”
臨江勉強打起笑容,說:“不冷,乾媽。”說着,視線冷不防便對上了坐在她對面艾丁湖的眼,她將頭轉向一旁,假裝沒看見他眼裡深深的關切。
各人都落座好,艾平川看着圍坐在一起的妻子和孩子,有點感慨地對着艾阿姨說:“來,老伴,今天是你的生日,這杯敬你。”說着他舉着酒杯,隨着一句“我敬你”便仰脖喝乾。
艾阿姨連忙拉着艾平川的胳膊說:“老頭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不過你也不用這樣喝呀。”
艾平川用眼神阻止艾阿姨,斟滿第二杯酒說:“老伴,今天真有點吃團圓飯的樣子,不過吃飯之前首先要感謝你這些年爲這家所做的一切……”
艾阿姨也舉着杯,看着艾平川,眼裡有水光。艾平川對艾阿姨說:“老太婆,這些年,你,你跟着我受苦了,來,趁今天你生日我敬你!”
艾丁湖站起來說:“媽,我敬您,祝你生辰快樂……”
臨江也端起酒杯,說:“乾媽,我,我也敬您。”
艾阿姨含着淚說:“好,好,謝謝,這杯酒,我喝!”她端着酒杯對艾平川說:“謝謝你,老頭子。”她是知道艾平川的性格的,今日能當着兒女的面對她說出這些話,已經是他對她表達心意的最大程度了,儘管他平日裡不苟言笑,但她也知足了。
一家人把酒乾了,臨江輕輕抿了一口酒,便把酒杯放下,她有身孕是不能喝酒的。
艾阿姨接着笑着說:“大家吃菜吧,吃菜。”她爲臨江夾了一大筷子“桃仁雞塊”,又爲她盛了一碗“竹筍紅棗排骨湯”,低聲說:“閨女,多吃點,這是補身子的。”
臨江現在心裡別提多尷尬彆扭了,要是沐卉和林娜她們在就好了,而沐卉,現在肯定還在睡覺,最近看來累壞了。
臨江接過艾阿姨遞過來的湯,感激地朝着艾阿姨笑笑。她羞怯的笑容看得艾丁湖心旌盪漾,他也朝臨江露出一個微笑,但臨江垂下眼睛喝湯,對他討好的笑容視而不見,艾丁湖的笑容在臉上一縱即逝,他一向冷漠的俊臉上有着尷尬和失落。
這一頓飯臨江吃得辛苦而彆扭。艾丁湖熾熱的眼神一直粘在她身上,讓她避也不是逃也不是。他呆呆看着她的樣子都引起了艾阿姨和艾平川的注意。
艾平川咳嗽了好幾聲,想讓艾丁湖將注意力轉移到飯桌上來,他也在心裡奇怪,今天兒子怎麼變了個人似,對這個新認的乾妹妹表現如此大的興趣?不過就算喜歡人家,也不能這麼不禮貌總盯着人家看吧?
而艾阿姨則是暗暗嘆氣,難得看見兒子會對一個女人目不轉睛,本來兒子和乾女兒要是互相有意,絕對是一件美事,只可惜了,臨江卻是個未婚媽媽。一時間,她也不禁有點感觸。
艾阿姨伸過手去,悄悄用手拽拽艾平川,朝他使了個眼色說:“老頭子,你不是說要和兒子喝酒嗎?”
艾平川會意,衝着艾丁湖說:“小子哎,今天陪你爸喝兩杯。”
艾丁湖這纔回過神來,他掩飾着自己的失態,拿起酒杯說:“爸,我陪您喝酒吧。”
艾平川點點頭,心情大好地說:“臭小子,總算還記得你爸爸。你要是想好好孝敬你爸你媽,就趕緊給我找個媳婦回來,早點讓我抱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