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雅芙看到烏珊珊的反應,愣了一下,痛經至於這麼嚴重嗎?自己也有過經歷,但沒有達到她這種程度啊。現在可怎麼辦呢?
秦雅芙搓着手,有些無措的說:“烏姐,那,那我找人幫忙吧?”
“不,不要,”烏珊珊慌忙搖手。
“那怎麼行啊?你現在連路都走不了了,你還顧慮什麼嘛?我知道那種滋味,我也像你這樣難受過呢。”秦雅芙自以爲是的安撫着她,就要往外走。
“雅芙!”烏珊珊很兇的語氣喊了一聲。
秦雅芙站住,回頭看着烏珊珊。
烏珊珊顫抖着身體,可憐兮兮的說:“雅芙,你回來,我有話說。”
秦雅芙無奈,重新回來,蹲在她面前。
烏珊珊有些氣喘吁吁的說:“可惜我一直要強,終還是要有求於你。”
秦雅芙莫名其妙。
她喘了口氣,接着說:“我現在,應該不是來例假。我......我是……我是……我是……”她眼神閃爍,神情緊張,連說了三個“我是”,竟然說不下去了。
秦雅芙很着急,又不敢催她,看她着實爲難,只好說:“烏姐,你不願意說就不要說了。現在,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烏珊珊一臉的哀傷,皺着眉頭,虛弱的閉了會兒眼睛,猛地睜開,說:“雅芙,你找個你的熟人把我送到醫院去,可以嗎?我的包裡有錢,還有存摺,現金不夠的話,就麻煩你去取,密碼是我的生日,你應該知道的。
把我送到就行,要是叫了救護車到咱們門口,那就太丟人了。雅芙,拜託你了。”
一向驕傲的烏珊珊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大口地喘着粗氣,似乎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卻還滿眼懇求的盯住秦雅芙,讓人如何能夠狠下心來不做理會。
秦雅芙其實很不理解生病了,叫救護車有什麼丟人的,但是既然她態度如此堅決,也不能違背了她的意願。
秦雅芙快速的想了想:這是需要有力氣的男孩子才幹得了的活兒,似乎,唯一可求的就是那個溫文爾雅的辛然了吧,他肯定不會是個大嘴巴的人。
於是她點點頭,說:“好,烏姐,你等我,我去打電話。”
烏珊珊問:“現在外面的人都走了吧?”
秦雅芙答:“應該差不多了。”
“好,那你去桑主任的辦公室打電話。”烏珊珊說完又特意補充道:“少用點時間吧,我受不了了。”
秦雅芙好像感應到她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但不確定,這個時候也沒空去想,就不再多說,點頭走出去了。
還好,外面真的沒有人。
秦雅芙打通電話,簡短說了烏珊珊的生病情況,請辛然儘快趕過來幫忙背一下人。
辛然二話沒說,答應十分鐘後準到。雅芙知道每次他騎自行車來這裡都需要二十分鐘,忙說:“不要太着急了,安全第一。”
那邊輕輕笑了一聲:“你放心等着吧!”
秦雅芙放下電話,走回來, 倒了杯熱水拿進去。
烏珊珊又躺回椅子上,閉着眼睛有氣無力的說:“雅芙,你幫我去樓下商店買兩卷衛生紙吧。”
秦雅芙答應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偏偏離得最近的那家商店關門,又多走了一段路纔買回來。
當秦雅芙趕回大門口的時候,看見一輛摩托車飛快的奔過來。
後座坐着辛然不奇怪,前面開車的人居然是——林子航。
秦雅芙心裡嘆息,忘記了他倆是好朋友,真是越不想見一個人,越是逃不開啊!
她不情願的走過去,和辛然打了聲招呼,假裝沒看見那個人,直接對辛然說:“快點上樓,烏姐好像挺不對勁兒的。”
林子航看着不理自己的人,想開句玩笑,又聽她提起烏珊珊的事情,就硬是噎回了正要出口的話,跟着她急忙的上了樓。
烏珊珊無意識地看了他們一眼,就垂下了眼簾,好像暈厥過去的樣子。
林子航二話沒說,背起烏珊珊就走,秦雅芙去拿烏珊珊的包。
她在一瞥間,卻發現烏珊珊剛剛躺過的,中間那把椅子的墊子上面灘着好多的血,她慌忙回頭,看見烏珊珊的米色短褲後面也都是通紅一片了。
她連忙叫住林子航,又找出一件以前烏珊珊放在這兒的工作服,系在她的腰上,結巴着說:“林,林子航,你的衣服上有可能也弄上血了,你,你……”
辛然已經大概看明白了些情況,擺着手說:“沒事,我學校裡有衣服,你們打車去醫院,我去給子航取衣服。”
林子航並不在意,說了聲:“走吧!”,一馬當先的揹着烏珊珊快步下樓。
秦雅芙跟在後面,跑到路邊攔車。
一路無話,終於趕到了醫院,醫生看到這種情形,不敢耽誤,快速做了檢查。
結果一出來,醫生有些難過的說,她是宮外孕,需要馬上做手術,但是,必須得有家屬簽字。
林子航和秦雅芙聽了醫生的話,加上後趕回來的辛然,三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還是林子航反應快:“我給你們桑主任打電話吧,他是你們的頭兒,咱們又不知道他的家人在哪兒,不如就讓他找找吧。”
秦雅芙點點頭。
這時,病牀上的烏珊珊剛好清醒過來,搖着頭,決然的說:“不用,”聲音不大,帶着不可妥協的力度,“不用,雅芙,你就替我簽字吧,我沒有家人,找誰都一樣。別耽誤時間了,我,我太難受了。”
秦雅芙皺着眉頭,感覺有些怪異,可是又不是追究根源的時候,就猶豫起來。
一旁的醫生着急起來:“哎呀!快點做決定,她的情況耽誤不起。醫院必須有你們的簽字才能給她做手術,你們再磨蹭下去,出了事故,我們可是不負責任的。”
林子航一聽急了,搶過手術通知書,大筆一揮,簽了名字。
回頭對秦雅芙說:“我認識烏姐很久了,我代簽沒問題的。”
秦雅芙想不到他這麼仗義,再次被他感動了,鼻子一酸,竟有些想哭的衝動。
醫生對還清醒着的烏珊珊說:“最後跟你說一下,本來胎兒應該生存在人體的**裡,所謂宮外孕就是胎兒錯誤的植牀在母體一側的輸卵管裡面了。
所以做這個手術就意味着要切除掉這側的輸卵管,你以後再要小孩兒可就很困難了。你,確定不用你丈夫來嗎?”
秦雅芙瞪大了眼睛,剛剛說宮外孕的時候已經明白烏珊珊是懷孕了,現在又說起她的丈夫,那麼……
作爲女孩子,再單純也明白這話意味着烏珊珊中午被常秘書說的跟她有染的那個人,就是導致她現在這麼痛苦的罪魁禍首了。
只是——
烏珊珊使勁的搖着頭,嘴脣都被牙齒咬出了血印,一點妥協餘地都沒有的說:“麻煩你,推我去手術室吧。”
秦雅芙呆呆的站在那裡,心裡有些替烏珊珊不值,看起來那個人還真是見不得光的,烏珊珊都到這個時候了,還維護着他,他該是怎麼樣一個人呢?
林子航伸手在秦雅芙的眼前揮了揮,努力笑了笑,說:“發什麼呆呢?去走廊裡的椅子上坐會兒吧。”
辛然也說:“是啊,秦雅芙,你不是說你今天有事需要去辦嗎?這裡有我和子航沒問題的。”
他真是善解人意,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秦雅芙感激的搖搖頭:“沒事了。就是不好意思,勞動了你們的大駕。”
“你太客氣了,”辛然大度的說,“正好今天子航在我那裡,他騎着摩托車帶我來,快了許多,少耽誤了些時間。”
秦雅芙斜着眼睛瞟了林子航一眼,沒吭聲。
林子航不幹了:“喂!秦雅芙,你什麼意思?當我是透明人啊!”
秦雅芙不情願的瞪了他一眼,頭揚到一邊:“你這麼吵,想透明都難。”
看見她肯同自己說話,不論說的是什麼,態度如何,他還是心花怒放,他最擔心的倒是因爲中午的事,她會再也不理自己了。
秦雅芙靜靜的坐着,也沒心情再搭理他,眼睛緊緊的盯着手術室,想着烏珊珊以後都再難生小孩兒了,這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啊!
她以前聽媽媽說過,舅姥爺家的兩個舅舅都沒有孩子,他們兩家的經濟條件都很好,想盡各種辦法,花了無數的錢都沒有用。後來,就四處託人要小孩兒,說起來都很心酸。
現在,年輕的烏珊珊還沒有正式的男朋友呢,卻要遭受這種痛苦。
秦雅芙難過的搖着頭。
林子航看着她搖頭的樣子,很是心疼,可是她那正襟危坐的氣場,卻又讓他不敢再靠近,有些抓耳撓腮的焦慮。
幸好這時,手術室的燈滅了,護士推出了昏迷中的烏珊珊,告訴他們,大約二十分鐘左右,麻藥的藥效就會消失,她就能醒過來了。
秦雅芙看着臉色蒼白的烏珊珊,摸了摸她還是冰涼的手,更加難過,難免淚盈於睫。
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去的辛然回來了,手裡拿着些麪包和飲料,說:“咱們先吃些吧,我剛剛問過醫生了,他說烏姐得先排氣,才能喝水吃飯呢,到時候,再給她弄點粥之類的東西吃吧。”
雅芙感激的接過來,順便又瞪了林子航一眼,暗想:看人家想得多周到,你就只會傻看着。
林子航無辜的皺眉,望着這個善變的小丫頭,一時摸不着頭腦。
三個人狼吞虎嚥的吃完後,烏珊珊也已經醒過來了。
她看着他們,想到自己出了事,卻還要依靠外人來幫忙,眼淚先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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