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聽說王二毛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一天沒出門呢。”呂青說道。
朱有才轉頭看向正在吃菜的丁靖:“丁副縣長,他們說的事情是真的嗎?”
丁靖放下筷子,點點頭:“王二毛確實沒從市裡要來錢。”
“這個王二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剛來東城縣沒兩天,就想修路,要知道修路至少要花費數千萬,這麼一大筆錢,哪是這麼好弄的。”杜天明說道。
“沒錯,這個王二毛真把自己當成神了。”葉峰說道。
“好了,不管怎麼說,王二毛同志也是一心想給東城縣做點實事,雖然資金沒要來,但是勇氣可嘉。”朱有才說道。
“朱書記,我就不明白了,市裡怎麼派一個毛頭小子來當縣長?市領導是怎麼想的呢?”杜天明說道。
“是啊,讓一個毛頭小子當我們的領導,想想就是憋氣。”呂青說道。
丁靖陰沉着臉,沒有說話,本來丁靖以爲自己十拿九穩的能當縣長了,誰知半路殺出一個王二毛來,每次見到王二毛,丁靖心裡都是氣鼓鼓的,但是礙於王二毛縣長的身份,表面上還要客客氣氣的,真是氣悶。
朱有才擺擺手:“好了,大家不要議論了,既然市裡派王二毛來擔任縣長,就一定有含義,我們還是不要妄自猜測了。”
“可是我心裡就是不舒坦。”杜天明說道。
“都已經形成事實了,你再不舒坦又有什麼用?好了,我們喝酒,不談這些掃興的事情了。”朱有才說道。
“對,喝酒。”大傢伙端起酒杯開始喝酒、吃菜。
朱有才一邊慢慢飲着酒,心裡一邊暗暗笑着,大多數常委都敵視王二毛,對於朱有才來說,是一件好事,朱有才擔任十來年縣委書記都沒能把路給修了,王二毛纔來幾天就擺開架勢修路,這明顯在打朱有才的臉,說朱有才無能,好在王二毛沒有籌集到修路的資金,否則朱有才真的要丟進臉面了。
酒席一直進行到晚上8點多才散。
大部分人都喝多了,不過還能站起來走路。
朱有才親自把衆人送到樓下,目送着衆人坐車離去。
東城縣雖然窮,但是還是給每個縣級領導配備了專車,當然車子的檔次要低一些,朱有才乘坐的車子是縣委縣政府最好的車子,是一輛9成新的奧迪,其次就是王二毛乘坐的桑塔納,其他縣領導都是捷達或者雪鐵龍(沒尾巴的那種,也就是兩廂的汽車)。
朱有才喝的也不少,在樓下被風一吹,腦袋就有些發暈,晃了晃腦袋,朱有才慢慢的上樓。
推開門,朱有才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幾口。
朱有才的妻子張玉曼洗完碗筷,從廚房裡走了出來。
朱有才這一輩子沒有生育兒女,不是朱有才不想生,是沒那能力。
張玉曼關好門,走到朱有才身邊坐下,關心的問道:“老朱,你沒事吧?你臉色很難看呢。”
朱有才搖搖頭;“沒事,就是有些頭暈。”
“老朱,你現在年紀大了,不能再像年輕的時候那樣喝酒了,要多注意身體。”張玉曼說道。
“今天不是高興嗎,換做平時,我哪裡會喝這麼多酒。”朱有才說道。
“每隔一段時間,你就邀請杜天明、呂青他們到家裡來喝酒,有這種必要嗎?難道你不請他們喝酒,他們就能跟你疏遠了?”張玉曼說道。
瞥了張玉曼一眼,朱有才說道:“你知道什麼,感情在於聯絡,偶爾聚一聚,能增加互相的感情。”
“那聚會的日子也太勤了吧,兩個月聚一次還不成嗎?”張玉曼說道。
“我的事情,你不用過問。”朱有才臉一沉。
“又拿縣委書記的身份壓人。”張玉曼撅起來嘴。
“好了,好了,我這麼做,還不是爲了這個家嗎?你以爲我想跟那些人在一起喝酒啊。”對於相伴幾十年的老婆張玉曼,朱有才還是很在意、很疼愛的。
張玉曼剝了一個橘子遞給朱有才:“吃這個解解酒吧。”
朱有才接過橘子,掰開一個放進嘴裡:“嗯,真甜。”一口氣,朱有才連吃了十幾瓣橘子。
“哎,老朱,新來的這個縣長咋樣啊?”張玉曼說道。
“一般吧,接觸的時間短,還不是很瞭解。”朱有才說道。
“怎麼,我剛纔在廚房炒菜的時候,聽到你們說新來的縣長要修路?”張玉曼說道。
朱有才點點頭:“是有這麼回事。”
張玉曼眼睛一亮:“好事啊。”
白了張玉曼一眼,朱有才說道:“怎麼叫好事了?”
“要是路修好了,出門辦事多方便啊,哪像現在的破路,一下雨,都沒法走。”張玉曼說道。
“你知道什麼,路是這麼好修的?!”朱有才說道。
“我知道,要花錢嘛。”張玉曼說道。
“豈止是花錢,而是要花一大筆錢,這麼說吧,要想把東城縣所有的破路修好,沒有幾千萬根本就辦不到。”朱有才說道。
“啊!幾千萬?這麼多?”張玉曼伸手掩住了嘴巴。
“你以爲修路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嗎?我也知道東城縣的路難走,我也想把路修好,可是沒錢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朱有才說道。
“那王二毛怎麼敢誇下海口修路呢?難道他有能力弄到錢?”張玉曼問道。
“憑他?下輩子吧,王二毛就是一個毛頭小子,成不了氣候的。”朱有才說道。
“我聽說這個王二毛很年輕?”張玉曼說道。
朱有才點點頭:“的確很年輕,也就是因爲年輕,經驗不足,做事、說話不經過大腦,前兩天嚷嚷着能修路,還專門跑到市裡去要資金,最後還不是一分錢沒要到、灰頭土臉的回來了。”
“那路就修不成了?”張玉曼有些失望。
“至少目前是修不成了。”朱有才說道。
“老朱,我怎麼聽你的口氣,似乎對王二毛有些不滿呢?”張玉曼說道。
朱有才笑了:“你心思還真縝密,不錯,我對王二毛是有些意見。”
“爲什麼?”張玉曼問道。
“怎麼說呢,我當了十來年縣委書記,都沒能把路修好,他王二毛剛來東城縣沒幾天就嚷嚷着要修路,這不明顯在打我的臉嗎?怎麼就他王二毛肯爲老百姓辦事,而我朱有才就是一個不作爲的官員?!”朱有才氣道。
“哦,你怪王二毛落了你的面子。”張玉曼明白了。
“可不是嗎。”朱有才說道。
“王二毛背景如何?”張玉曼說道。
“不太清楚,不過能這麼年輕就當上了縣長,想必背後也是有一定靠山的。”朱有才說道。
“那你以後也要小心一些了。”張玉曼說道。
朱有才笑道:“沒事,在東城縣,王二毛還是蹦躂不起來的。”朱有才很有信心,在東城縣經營了十來年,可以說朱有才儼然就是東城縣的土皇帝,百分之八十的官員都是支持朱有才的,王二毛一個外人別說跟朱有才爭權,就是想在東城縣站穩腳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小心一些,總是好的。”張玉曼說道。
“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的。”朱有才拍了拍張玉曼的手臂。
……
王二毛琢磨了一夜,決定還是先把城區的街道修平整了,至於進出東城縣的主道路,暫時先放一放吧。
第二天,一上班,王二毛就喊來了常務副縣長丁靖。
“王縣長,找我什麼事?”昨晚在朱有才家裡喝多了,今天丁靖腦袋還有些疼呢。
“丁副縣長,請坐,我想跟你談談修路的事情。”王二毛說道。
“哦?修路?你弄到修路資金了?”丁靖一愣。
“沒有,修路資金遠遠比我想象的難弄。”王二毛搖搖頭:“我昨天想了一夜,決定退而求其次,先修城區的街道,等籌集到錢,再去修進出東城縣的主道路。”
丁靖眉頭一皺:“就是光修整城區的街道,也要很多錢的。”
“要多少?”王二毛問道。
“城區的街道你也看過了,破損的已經不成樣子了,只能重新打地基鋪路,花費的人工、材料少不了,怎麼也要數百萬。”丁靖說道。
“幾百萬?”王二毛說道。
“至少300萬。”丁靖說道。
“300萬?東城縣賬戶上還有50萬,這麼說,還差250萬了。”王二毛輕輕說道。
丁靖靜靜的望着王二毛,沒有說話。
“丁副縣長,你有什麼好辦法能籌集到250萬嗎?”王二毛問道。
丁靖搖搖頭:“我要是有辦法籌集到錢,早就把路修好了。”
王二毛想了想:“這樣吧,你去發個通知,把縣政府修路的決心敘述一下,號召全縣人民踊躍捐錢,全縣有將近30萬人口,要捐出250萬,不是什麼難事。”王二毛把主意打到了老百姓身上,王二毛認爲修路是一件利民的喜事,老百姓應該支持纔是。
丁靖看了王二毛一眼,說道:“王縣長,不是我給你潑涼水,讓老百姓捐錢估計是行不通的。”
“不管怎樣,先試試吧,你讓電視臺在晚間新聞的時候重點解釋一下,老百姓捐錢也是爲了修路,把路修好了,老百姓出門不也是方便一些嗎?何況老百姓平均沒人捐的錢也不是很多,應該是負擔得起的。”王二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