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燭九陰的牽制下,幻一時無法脫身,只能眼睜睜看着妖魂殿那些仙尊強者直接從自己面前越過,向着靈舟的方向追了出去。
不過,以靈舟的速度,一旦全速飛行起來,仙尊境界之中,絕對沒有人能夠追得上。
更何況,幻方纔還拖延了一陣,這些人即便追出去,應該也是徒勞無功。
只不過,寧崐本就是接引仙尊的親傳弟子,他豈會不知道接引仙尊的那件神器靈舟。
他既然有把握在這裡冷眼旁觀,只怕還另有後手。
幻死死盯住眼前的燭九陰,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雜念拋到腦後。
他知道,面對完全剋制自己的對手,決不能半點分心,否則,只怕要當場飲恨而亡。
“久聞天執三尊四奇大名,我刀下不斬無名之鬼,汝是何人,報上名來!”
燭九陰揭開銀面具,一雙深淵般無比深邃的眼眸,牢牢鎖定了對面的幻。
“天執四奇,幻!”
幻冷哼一聲,手中軟劍如銀蛇一般抖動起來,劍舞銀蛇,點碎虛空!
“四奇強者,果然非比尋常!只可惜,你遇上的是我!”
燭九陰眯起眼睛笑了笑,而從他開口的一瞬間,無形領域已然釋放開來。
古妖后裔,身負古妖血脈之力,而燭九陰體內,便傳承着屬於上古異獸“燭九陰”的血脈。
他的眼睛,擁有着天賦覺醒的領域,在這個領域之內,黑夜白晝隨意切換,白晝狀態能夠壓制敵方神魂本源,而在黑夜狀態,則能夠大幅度增強他自身的力量。
而在這個領域範圍之內,他的洞悉能力,更是被增強到極點,幻那神秘莫測,詭譎多變的身法,在他面前,完全便形同虛設了。
霎時間,幻壓力倍增,只覺得眼前一黑,竟是一瞬間彷彿被黑夜吞噬。
幻心中一緊,自己的能力已經被對方看穿,而他對於燭九陰的能力,卻一無所知。
在這種情況下,他無疑陷入十分被動的局面之中。
偏偏幻的能力更傾向於進攻,一旦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中,他在防守方面的短板,則會被更加放大。
“幻翎!”
就在那燭九陰的領域轉換道黑夜狀態之時,幻卻選擇放棄了一切防守,無數道劍氣以他爲中心向着四周擴散開來。
既然不擅長防守,那麼,便不防守。
既然看不到對方,那麼,就無差別攻擊整個領域。
不得不說,幻不愧是身經百戰的強者,他在面對危機關頭的抉擇無疑是最爲明智的,但這種方式,也十分消耗法力。
若是不能速戰速決,只怕會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但此刻,他已經別無選擇。
“哼哼,有趣!”
燭九陰冷然一笑,幻的瘋狂,讓他有些驚訝,不過,在他看來,也正是徒勞的抵抗罷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七靈王(只剩其六)和天執三尊之間的戰鬥,則顯得更加恐怖。
天執三尊融合天執神咒的力量,召出一尊巨神法相,神威怒目,氣勢驚天!
此刻,巨神法相已然幻化出三頭六臂,分持刀槍劍三把神兵,正合天執三尊各自的兵刃。
一時間,天執三尊,在兩尊都拖着重傷之軀的情況下,竟是將七靈王生生壓制下來。
只不過,也僅限於此罷了。
七靈王以那血劍王爲首,祭出一柄滔天血劍,劍鋒所指,嗜血殘暴的毀滅之力,連那尊巨神法相都隱隱要被崩滅。
融合七靈王磅礴妖力,雖不能在三尊身上討到太大的便宜,短時間內,卻也不至於會落敗。
轟轟轟轟!
天穹一片昏暗,萬里雷雲密佈!
瞬息間,血劍貫穿蒼穹,巨神湮滅虛空。
激戰的餘波,瘋狂蔓延着。
大地龜裂,火山噴發,綿延千萬裡,狼藉一片!
而凌峰所在的地方,六芒封仙陣卻依舊紋絲不動。
這仙陣不僅從內部難以破壞,從外界,卻也是固若金湯,堅不可摧。
“可惡!”
凌峰死死握緊拳頭,雖然一時半刻,三尊那邊戰況隱隱還佔據一絲小優勢,但是無妄,明神二尊,在帝御門遺蹟之中,被開明獸反撲之時爆發的神魂衝擊所傷,此刻遠遠無法發揮出巔峰狀態的力量。
時間拖得越久,他們的傷勢只會越來越嚴重。
而原本維持那尊巨神法相,乃是三位一體,現隨着無妄,明神二尊愈發虛弱,則只能靠接引仙尊一人獨立支撐。
這對於接引仙尊來說,無疑是一種超出身體極限的負荷。
更何況,那妖魂殿主寧崐,到現在爲止,還沒有出手。
一旦他加入戰局之中,看似均衡的天平,只怕立刻就會發生傾斜。
一念及此,凌峰心中更是焦躁難安起來。
對於一個連師尊的親兒子,昔日同門師兄都可以痛下殺手的叛徒來說,雖然眼下他還顧及一絲舊情,但凌峰並不會天真的以爲,他會對天執三尊手下留情。
否則,他也沒必要傾巢而出,處心積慮的在這裡設下埋伏。
必須儘快脫身出去!
凌峰死死握緊拳頭,必定是自己當初跟隨寧崐前往妖魂殿巢穴之時,他暗中在自己身上做了手腳。
如寧崐所言,六芒封仙陣乃是依附於他自身而成,攫取他體內的生機法力而運轉。
也就是說,如果是自己的話,無論怎麼攻擊,都等於是自己打自己,一旦破陣,就等於用超出自身所能承受的極限力量,先重創自身。
這就等同於是自廢雙手!
而到了那種情況下,就算他破陣而出,又能夠幫到接引仙尊他們麼?
“該死!該死!”
凌峰再度破口大罵起來,寧崐此人,果然陰險狡詐,難怪能夠在燚霆仙帝手中虎口奪食,奪走一枚龍爪碎片。
“給我破!破!破!”
他發狂似的捶打着結界,一雙眼眸之中,佈滿着血絲。
這不是第一次自己在寧崐面前生出這樣的無力感。
哪怕自己現在的實力或許已經超越了他,但是,卻還是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此人能夠以天執叛逆的身份,一手創立出妖魂殿這樣的勢力,果然不是尋常人物。
即便凌峰對寧崐的卑鄙行徑嗤之以鼻,但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心機城府之深,完全不是自己所能相提並論的。
“噗!”
連續幾十拳轟出,凌峰只覺得體內五臟六腑劇顫,一口逆血,狂噴而出。
再這樣打下去,結界還沒打開,自己這條小命怕是先交代了。
“不行,我必須冷靜下來!”
凌峰深吸一口氣,越是到了這種關頭,就越是需要冷靜,才能在絕望之中,找尋到一線生機。
他冷冷看向寧崐所在的位置。
此刻,寧崐一臉平靜地矗立在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包上,而他身邊還立着另一道倩影。
赫然是素琉璃。
她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終於能夠回到寧崐的身邊,自然也就無需再繼續隱藏了。
看着妖魂殿的高手們正在圍攻自己昔日的同門,素琉璃臉上卻並沒有過多複雜的表情。
只是,一雙美眸之中,隱隱閃過一絲不忍。
但她卻始終堅定無比的站在寧崐的身旁。
或許,世人都只會唾罵寧崐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無恥卑鄙到極點的敗類。
但只有她願意相信,身邊的這個男人,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他所做的一切,始終是爲了那個觸不可及的理想而戰。
只是,在通往那個遙遠彼岸的道路上,一些流血,一些犧牲,註定是不可避免的。
或許是感受到了素琉璃眸中那一縷複雜的情緒,寧崐擡手輕輕拍了拍素琉璃的肩膀,溫聲道:“琉璃,你先退下吧。”
“殿主,讓我陪在你身邊,見證這一切。”
素琉璃緊了緊粉拳,目光透着堅定。
“不,我希望在伱的心中,可以保留更多的美好。回去吧,回總壇去,等我凱旋而歸!”
寧崐深情地望着素琉璃,擡手爲她挽起額前有些散亂的髮絲。
或許,只有在她身邊,自己才能夠體會到,在自己的身上,還殘存着那麼一絲屬於人的情感吧。
“嗯。”
素琉璃香腮微紅,微微點了點頭,旋即展開身法,飛馳而去。
而當素琉璃的氣息終於消失之後,寧崐眸中那最後一縷溫情也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冷厲和睿智。
他望着天執三尊以及幻這兩邊的戰場,目光最終望向了幻。
看來,幻和燭九陰的戰鬥,就快要分出勝負了。
事實上,當幻採取用主動進攻的打法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他這邊只能速戰速決。
要麼他死,要麼,燭九陰死。
嗤嗤嗤!
無數道劍氣,驟然從燭九陰的領域之中激射而出。
卻原來,幻看似無差別的攻擊,實則是爲了衝破燭九陰的領域封鎖。
儘管他已經燃燒了本源精血之力,但一切的犧牲並不是徒然的。
下一刻,一道血色劍芒沖天而起。
血光驅散了黑暗,黑夜的封鎖,徹底消失。
幻手握軟劍,身形懸浮在半空之中,劇烈喘息着。
而另一邊,燭九陰神色凝重,左眼似乎被一劍刺穿,正在汩汩流出鮮血。
看起來,方纔劇烈的交鋒之中,似乎是幻佔據了上風。
然而下一刻,幻仰頭噴出一口逆血,接着,身體開始噴出一道道血箭,向着四周飈射而出。
在他渾身上下,居然密佈着不小上萬個細如鍼芒的傷口!
他雖然成功破開燭九陰的領域,卻也因此付出了無比慘烈的代價。
下一刻,幻深深看了一眼天執三尊的方向,把心一橫,直接展開身法,迅速撤離。
他已經完成了自己掩護大部隊逃離的任務,也是時候功成身退了。
至於天執三尊,他實在無力施援。
再打下去,他怕是也必死無疑了。
“想跑?”
燭九陰被刺瞎了一隻眼睛,此刻胸中怒火已經被徹底點燃,暴喝一聲就要追上去,卻聽到寧崐森冷的聲音傳來。
“窮寇莫追,回來!”
燭九陰緊了緊拳頭,眸中閃過一絲不甘,但還是將銀面具重新戴上,深吸一口氣,飛回到了寧崐身旁。
“殿主,那人已經受了重傷,爲何不……”
“殺人並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寧崐面無表情的掃了燭九陰一眼,“我們此行的目的只是奪取龍身碎片,那枚碎片,既不在那人身上,又何必多做糾纏。”
“是……”
燭九陰雖還有不甘,卻也不敢頂撞寧崐,只能扭頭看了一眼天執三尊的方向,恨聲道:“那屬下去幫血劍王他們?”
“去吧。”
寧崐依舊面無表情,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確實,七靈王他們耗費的時間已經太久了,明明天執三尊之中,有兩人都受了重傷,居然還是久攻不下。
“屬下遵命!”
燭九陰目光一寒,旋即飛身而出,胸中壓抑的怒氣,正需要發泄。
“師尊,你的意志力就如此頑強麼?”
寧崐輕嘆一聲,深深看了接引仙尊一眼,下一刻,卻又將目光看向了六芒封仙陣的位置。
此刻,仙陣之內,卻又多出了一頭黑驢,似乎,是凌峰身邊的那頭靈寵。
寧崐目光一凝,倒是有些奇怪,喃喃低語道:“那小子,莫非想要讓那頭黑驢來破陣?”
誠然,六芒封仙陣凌峰自己是絕不可能破開的,所以,只能藉助旁人之手。
但寧崐卻並不認爲,只是一頭仙尊初期的黑驢,就能夠破開六芒封仙陣。
此戰之後,凌峰,註定只能淪爲自己的階下囚,這是他,唯一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