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回 詛咒發誓
“老三……”青霞出聲打斷喬蕎。
既然陸卿給了臺階,你又何必執着呢,夫妻之間,誰家能沒有點事情,互相體諒着一點,人都來到醫院了。
蔣方舟臉上微微有些驚訝,因爲她確實想不到喬蕎會是這個態度,要說離婚並不是他們兩個人之間感情出了問題,就是喬蕎媽媽惹的禍,她和陸卿來到醫院,態度也算是拿了出來,是,蔣方舟想往回接喬蕎,這一頁打算翻過去。
這是因爲剛剛蔣晨的問題嗎?
蔣方舟承認,蔣晨是個很會騙女人的人,說出來的話,十句有九句都是那麼的動聽,別說是喬蕎這個年紀的,哪怕是她聽了都挺動心的,蔣晨會說。但喬蕎會那麼傻嗎?你肚子裡的孩子,不說有沒有孩子,回頭這條路,是個聰明的女人都不應該選的,蔣晨自己也說了,他放不下的。
陸卿微微皺着眉頭。
“你爸爸身體不好,你媽也不方便照顧你,先回家再說……”
喬蕎雖然躺着,儘量挺直自己,看着陸卿微笑着搖頭:“我現在真的覺得挺好的。”
不是怨恨,不是不肯原諒,其實說出來也沒有什麼可原諒的,陸卿做的她能理解,她媽以後會不會在鬧事兒這都是喬蕎不能保證的,喬蕎一直問自己,你說人活一輩子都圖什麼呢?圖的不過就是一場開懷,有錢的時候花花錢,什麼幸福她不求了。
蔣方舟上了車,嘆口氣,看看陸卿:“我就不知道你們年輕人是不是都拿感情來開玩笑,當初做這個決定就應該慎重,好了,我不管了,省得你也不愛聽,喬蕎你準備怎麼辦?”
看着喬蕎好像並不是賭氣的樣子。
陸卿視線挪動到車窗外。
病房內——
“老三啊,你就不能聽大姐一句,能回頭本來你們倆之間也沒問題,好好的想想……”青霞苦口婆心的勸。
你現在還能找個陸卿這樣的,你以後還指望找什麼樣的?蔣晨還不如陸卿呢。
“我自己過,不也挺好的。”喬蕎扯扯脣。
“自己過?”青霞惱了,站起身,她沒有辦法贊同這種理念,就好比女人到了年紀不結婚一樣,青霞認爲是女人到了什麼階段就應該辦什麼樣的事情,就像是喬蕎第一次離婚,她就不支持,應該給個機會,好,你離了她也攔不住,這次還說什麼自己過。
“你就沒想過,自己過後半輩子能有什麼意思?人家有丈夫陪着,你有什麼?自己孤零零的……”
“那大姐覺得自己幸福嗎?你知道我看着你過日子,我多想抽你,被陳元慶給耍到這個地步,他在外面胡來,你用自己的工資養着全家養兒子,嫁人就是爲了這樣過嗎?他進去你就守着……”
青霞的眼角密集的都是皺紋,爲生活奔波她不可能不老,日子過的又不順心,孩子不省心,加上丈夫進去了,青霞面色發黃,嘴脣有些輕微的發紫,眼眶下方青青的,照顧喬蕎來回跑醫院,在醫院她敢睡嗎?稍微有點動靜就醒,喬青霞就是操心的命,整天的擔心這個擔心那個,老三懷孕,她比懷孕的那個人都累,愁老三的未來,愁老三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能生下來,生不下來怎麼辦?生了下來,真的要是有問題怎麼辦?不健康怎麼辦?
“你和大姐不一樣,喬蕎啊……”青霞坐在牀邊:“你命比大姐好,你聽大姐一句勸,陸卿來接你就和他回去,誰遇上媽這樣的,生氣也不算是過分,大姐知道你心裡怨恨我,不是爲了你姐夫也不至於到今天的地步。”
喬蕎嘴裡發苦,她就是想勸青霞離婚,可青霞提都不往上面去提。
他們家就好像被詛咒了一樣,除了喬梅,誰過的都不好,都不好。
老姨來家裡,無非就是爲了要點錢,日子難過,不靠姐姐還能靠誰,結果進門張麗敏就開始哭訴。
“我們家喬蕎……”張嘴閉嘴就他們家喬蕎有多慘,老姨聽的耳朵都要長繭子了,能有多慘?不就是離婚了,那喬蕎現在不是懷着孩子呢,他們家曹笙雨還沒有呢,未來會是個什麼樣子都不好說呢。
臨走,老姨還是從張麗敏的手裡劃拉到錢了,不多,喬蕎現在用錢用的厲害,她生病不能去銀行,張麗敏只能暫時墊付,這還不知道未來要用多少錢呢。
喬梅和阮雷吃過飯,喬梅叫阮雷送自己去醫院轉一圈,妹妹住院了,總是要看的,畢竟喬梅也沒少花喬蕎的錢。
喬蕎今天有點發蔫,不知道怎麼折騰感冒了,她就怕生病,身體折騰不起。
喬梅進屋子裡,就覺得有點熱,喬蕎咳了兩聲,喬梅退了兩步。
“大姐呢?”
“去打飯了。”
青霞穿着一個大背心,自己過去的裙子改的,跟老太太穿的似的,實在是天氣太熱了,她又胖,身上都是肉,一動就出汗,下班就着急往醫院趕,身上都透了,電梯裡擠不進去,不知道怎麼就這麼多人,青霞一看那人就覺得熱,乾脆走樓梯吧。
喬青霞你看着她胖,其實身體也不是像看的那樣子,血壓高,還有輕微的糖尿病,她吃飯就光吃米飯啊,有什麼菜都可着別人吃,還特別能吃大米,一頓不吃菜,吃三碗飯也吃得挺滿足的。
喬家的三個孩子當中,要說吃苦,青霞那是首當其衝,她什麼苦都能吃,畢竟她是老大,小時候受過的苦肯定比下面兩個多。
下去還好說,上樓就累了,走走停停的,還得算計花的錢,老三有錢也得爲老三省着一點花啊,不能大手大腳的。
喬梅看喬蕎臉蛋有點紅,上手摸了一下,這溫度不對啊。
“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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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喬梅進門沒待五分鐘,就找藉口溜了,感冒了可別把自己給傳染上了,這天感冒多難受啊,現在細菌可挺強大的。
“我走了,你等她吧,我明天還得上班呢。”
喬蕎點點頭,知道留不住,她二姐就是這樣。
青霞吃飯,就可着米飯吃,就是有菜自己也捨不得吃,先叫喬蕎吃,小時候就這樣,有什麼好東西可着兩妹妹先吃,她吃不吃的,其實都無所謂,喬蕎呢,就看不慣。
“我吃不了,你要是不吃你就都扔了。”
青霞嘆口氣,還是筷子儘量少去碰喬蕎的菜盒,等喬蕎徹底不吃了,這時候青霞在把最後剩下的自己都吃了,不然就是浪費了,放一夜就變味道了,雖然病房裡有冰箱,可沒有東西可以熱啊,再說喬蕎這個身體,肯定不能叫她吃剩下的東西。
安頓好喬蕎,確定妹妹這邊暫時沒有事情了,得回家去看一眼,還有兒子要管呢。
到家,陳放就開始拽着青霞,不讓青霞走。
“你和奶奶在家裡,你老姨病了。”青霞沒辦法對兒子去解釋,喬蕎不能感冒,可大可小的,她得馬上回去,晚上身邊沒人肯定不行。
喬蕎說要僱保姆,青霞不讓,青霞不是捨不得那兩個錢,可問題是,保姆能不能像你親大姐似的照顧你?照顧不到請她們做什麼?喬蕎這身體一個照顧不到,可能就給弄嚴重了。
陳放躺在地上玩渾的。
“我不管,你是我媽不是她媽,老姨又不喜歡我,她死不死和我沒關係……”
青霞扯陳放起來,陳放就不起來,嘴裡嚷嚷着:“你不管我了,你不要我了,我要殺我姥姥全家……”
孩子的奶奶就躲在一邊聽着呢,覺得很滿意,覺得孩子說的一點都沒錯,有奶奶要什麼姥姥,你姥姥算是個什麼玩意兒。
青霞拉着臉:“你馬上給我起來。”
“不起來……”陳放就是犯渾,說什麼都不頂用,給青霞氣的,到底還是揮巴掌了,什麼叫殺姥姥全家?這麼大點的孩子,就說這樣的話,簡直就是混賬。
“我恨死你了……”陳放哭着喊着。
當奶奶的這時候出來的可快,攔在前面,不讓青霞動手。
“你別自己心裡不痛快回來拿着孩子撒氣,這是我孫子,你不能說打就打……”
“媽,你聽聽陳放說的都是什麼話?我不該打他嘛……”
孩子奶奶可不認爲孩子說的話說錯了,那種姥姥不要也罷。
青霞着急回醫院,等青霞走了,孩子奶奶就又開始教了。
“你老姨就心腸不好,你爸明明可以不坐牢,你老姨想讓你爸媽離婚……”一點一滴的教孩子,你姥姥家一個好人都沒,他們都怎麼欺負你爸的,怎麼不喜歡你的,陳放是聽進去了。
喬蕎晚上就發燒了,青霞端着水盆來回給擦,還特意跑下去去超市買了一瓶白酒,維持住溫度,不讓升高。
喬蕎就喊熱,青霞就按着喬蕎。
“喬蕎啊,你聽大姐的,馬上就好了……”
誰也不能有青霞對喬蕎這樣,張麗敏也不能,守着看着,到早上不燒了,青霞收拾收拾東西,給喬蕎打好飯,然後訂好餐,中午叫人給往上送,安頓好了,她在去上班。
上午十點左右,蔣方舟拎着保溫桶來醫院了。
“您來了。”
蔣方舟看着喬蕎的胳膊上有清晰的青色,還在掛着針。
蔣方舟和喬蕎也相處過了一段,這絕對不是她想要的,不管是不是離婚了,以後要不要一起過,現在喬蕎肚子裡懷的是陸卿的孩子,她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你姐上班了?”蔣方舟拉過來椅子。
喬蕎起身拿着水果要給蔣方舟去洗,蔣方舟攔住喬蕎:“臉色看着沒有昨天好。”
“我感冒了。”
蔣方舟想着,不管喬蕎怎麼說,保姆不用的話,那就她跑吧,盡了心思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她也就不難過了,以後他們兩個人是過還是不過,這都是他們的事情,她盡到責任了。
“我以後每天過來陪陪你,什麼時候出院啊?”
“不用,真的不用,我大姐能陪我……”
蔣方舟打斷喬蕎的話:“你姐也有家吧,天天來回的跑,我這退休了,閒着也沒有什麼事情,跑跑當鍛鍊身體了,你回家了,我就不來了……”
蔣方舟強硬的直接下了決定。
晚上陸天娜拎東西來醫院看的喬蕎,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裝不知道,陸天娜只覺得面對喬蕎她是越來越尷尬了,雖然不關自己的事兒吧,那就覺得尷尬呀。
“身體還行?”
喬蕎看出來天娜尷尬了,努力活躍一下氣氛,其實這是自己和陸卿之間的事情,和天娜無關,天娜挺無辜的。
“挺好的,感冒好了之後,能吃多了。”
陸天娜熬了好幾個晚上,現在的人就閒着捂臉,前一段網上鬧鬼,說是長春路那邊出現女鬼了,鬧的沸沸揚揚的,還有好多人都說看見了,查了一段時間這才查出來,哪裡有那麼多的鬼,人爲的,畫面都是剪輯出來的,至於那些說看見的,無非就是心理作用,當個警察也不好當,她還得負責闢謠,結果說看見的人還不信,覺得他們是辦事不利。
天娜今天才正常時間下班,臉上都是疲憊,她現在就特想找個地方一窩,然後睡一覺。
陸天娜坐了一會兒,喬蕎指着沙發叫她躺會兒。
“你躺會兒吧。”
“不了,馬上就回去了。”天娜推。
“你媽媽一會兒可能要過來,順路一起走吧。”
天娜嘆氣:“你恨我媽嗎?”
連媽都不願意叫了嗎?
你說天娜的立場,她很爲難的,站在自己大哥的立場,張麗敏就跟水蛭似的,纏住就恨不得吸光你的血,站在喬蕎的立場她又是無辜的,人都說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嘛。
“不恨,怎麼會這樣問?”
“我看你連媽都不願意叫了。”
喬蕎笑:“我很喜歡你媽媽,真的很喜歡,可我和你哥離婚了……”
離婚了就不應該那樣叫的。
陸天娜選擇閉嘴,自己好像說什麼都是錯,乾脆不如不說。
陸天娜和蔣方舟走了纔沒有多久,陸卿來了,喬青霞前幾天給喬蕎買的酸奶,陸卿上回來看着喝的差不多了,叫司機去給買的,自己提上來的。
推門進來,她好像在洗什麼東西呢。
“放着我來吧。”
陸卿也算是有紳士風度了,她這個身體,風吹一下可能都吹跑了,還指望她能幹什麼,把自己照顧好了就可以了。
喬蕎快速的兩把三把就給搓出去了,自己的襪子。
把襪子搭在一邊,擦乾淨手從衛生間裡面出來。
“你怎麼來了?”
陸卿盯着喬蕎的臉,火氣壓了壓:“嗯,順路過來看看,你酸奶喝完了吧,我叫司機給你買了一箱,是這個牌子的吧。”
別在買錯了,要是買錯了,現在馬上叫人去換。
“這些我姐做就行了。”完全就是一種把陸卿給謝絕在外的態度。
陸卿原本想等她身體好一好的,穩定穩定在談,沒忍住。
“前幾天和我媽來醫院,碰上蔣晨了,他倒是對你的消息知道的挺靈通的……”陸卿的語氣有些冷冰冰的。
你說叫他怎麼去想吧,張麗敏原話是怎麼說的?陸卿也不想小肚雞腸的還說這些破事兒,沒必要,但是對上喬蕎的態度,他來氣。
陸卿說的是第一次在醫院碰上蔣晨哭的那次。
喬蕎答:“他來看看我。”
關於蔣晨她不想說的太多,都過去了,也都放下了,執着於過去實在沒有必要,偏心的一點來說,確實愛過蔣晨,在自己最好的年級裡,蔣晨給了她最好的東西,雖然最後狼狽的收場了吧,話說開了,希望他以後能有個好的開始,陸卿和她之間不涉及蔣晨的,談蔣晨會讓喬蕎覺得尷尬,一個前前夫在前夫的面前到底是有什麼好談的?
“我以爲你們重修舊好了,你媽好像很喜歡他。”
喬蕎儘量叫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沒有的事兒。”
“你恨我是不是?”陸卿低沉的道。
喬蕎將目光重新投注到陸卿的身上:“沒有什麼恨不恨的,我說這些你也不信,換了是我,我也得要求離婚,挺正常的,不是因爲這孩子,我們倆也不可能在碰面的……”喬蕎覺得造化弄人,她一直處於在聯繫不聯繫陸卿當中。
陸卿不喜歡她這樣的說法,那就還是怨恨了?
“我和你結婚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你爸媽是這樣的人,可能我說這些話會傷害到你,但是喬蕎,你媽帶給了我很大的影響,離婚就是基於在我不能忍受她的情況下,並非是我對你有怎麼樣的一種想法。”這是陸卿心裡一直的想法。
他沒有辦法和張麗敏和平相處,現在是,以後更是,他沒有辦法理解那種腦思路的人,不正常你懂嗎?
大腦構造和別人完全就不同,他是什麼身份啊,叫丈母孃來公司這個鬧騰,他的臉還要不要了?
喬蕎麪無表情,她已經爲母親道歉過很多次了,對他也沒有怨恨,又何必再提起來呢。
“我是抱着真誠的心想和你一起過的,可喬蕎你應該理解,你的家庭……好,搭錢這些都不算是什麼,你用你自己的錢去養你的父母我沒有話說,如果一開始我知道你父母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會和你再婚的,哪怕你再好,我對你再有感覺。”這是實話。
陸卿覺得自己做的最錯的一點,就是當初沒有評估喬蕎家的人性,如果這個女孩子的父母不夠好的,這個女孩兒有多好他都不應該要,那至少就不會是今天這個局面。
張麗敏就站在病房外,給喬蕎送飯來了,聽着陸卿一句一句的自責,張麗敏就想開口爲自己辯解。
她哪裡去鬧了,不過就是說話聲音大了一點嘛,她也很無辜的。
陸卿越說聲音越沉,可以聽得出來他在儘量的壓抑着自己的怒火,張麗敏推門進去了。
“陸卿來了啊……”張麗敏面上笑着。
眼圈裡含着眼淚,叫人給自己說成這樣,可青霞說了,現在陸卿想回頭,有回頭的意思,爲了喬蕎好,就得忍。
蔣晨那邊肯定就是沒的指靠了,張麗敏現在也就不囂張了,不然真的叫喬蕎自己過一輩子。
陸卿看見張麗敏,張麗敏就彷彿是腳下的那個釘子,陸卿一腳踩上去是什麼感覺,那現在就是什麼感覺,他做不到和張麗敏站在同一間屋子裡,拿着自己的西裝。
“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張麗敏一臉的尷尬,她都把火氣壓下去了,好好的和他說話,陸卿還這個態度。
喬蕎開口,張麗敏眼淚瓣子當着喬蕎就掉下來了,自己趕緊背過身,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有點手足無措的,她知道自己不會辦事兒,不會做人,得罪了好多人,連累這個連累那個的,擦把臉。
“你把飯吃了,你爸還在家呢,我先回去了。”
喬蕎一臉的平靜,靜靜的看着陸卿:“你別過來看我了,你媽每天都過來,你也能從她的嘴裡知道我的消息,陸卿我謝謝你。”
陸卿轉身出病房了,張麗敏馬上開口埋怨:“你這孩子,怎麼就死腦筋呢,喬蕎啊,媽真得回去看着你爸去,你爸現在離不開人,你和陸卿好好談談多好。”
“媽,有什麼好談的,你沒發現他不能和你站在同一空間嗎?”
一邊是自己的父母,怎麼取捨?
喬蕎笑了笑:“都做什麼了?”
張麗敏動動嘴,最後沒說話,給喬蕎擺飯,她真怕喬蕎不養她和喬建國,三個女兒,只有老三最有條件,張麗敏剛剛就想對喬蕎說,你就別管爸媽了,可話到了嘴邊,她又咽了回去,張麗敏看過很多的新聞,那些子女把父母送到敬老院之後然後就什麼都不管了,張麗敏這輩子就是死也不願意去敬老院。
“喬蕎啊,媽以後什麼都不管了,真的不管了……”張麗敏垂着頭,以後她真的什麼事兒都不插手管了,她知道自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喬蕎的口氣明顯帶着不信:“媽,這話你也不是說過一兩次了,誰求到你的面前,你還能看着不管,我姐的個性就像你……”喬蕎拿着筷子,喬青霞到了這份兒上都沒想着離婚呢,就可以想象得到張麗敏能改嗎?
反正喬蕎是不信了。
張麗敏又是詛咒又是發誓的。
“媽這次把你害的這麼慘,以後媽肯定好好做人。”
喬蕎也就笑笑,有些話聽聽就好了,只要父母身體能健康點,一家人在一起,這些都是她前輩子欠下的,這輩子來償還了,她和陸卿也分了,她媽還能怎麼鬧騰,鬧騰也沒用了。
張麗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一看喬蕎的表情,就知道老三是不相信自己,其實張麗敏很挫敗,她說的是真的,怎麼沒人信呢?
喬蕎吃完飯,明天準備辦出院了,先回家休養兩天,張麗敏得先回去了,喬建國自己在家呢。
張麗敏幹什麼事情呢,三分鐘的熱度,當着喬蕎的面保證了,回家是馬上就做出來成績了,對着喬建國這叫一個柔情似水的,就跟傭人似的,弄的喬建國以爲她想毒死自己,你說張麗敏是個什麼樣的人?抓住你一點錯,就恨不得喊一輩子的人,但凡你只要得罪她一點,馬上就能拿出來要挾的。
今天換路子了。
“我以前做的太過了,不怨你,我從今天開始洗心革面……”
喬建國平靜的看着張麗敏手裡端着的飯碗,死活不肯吃飯,這是要毒死自己的前奏。
“我不吃了。”
“怎麼不吃了?是不是味道不好,你想吃什麼,我馬上給你做。”張麗敏一臉的急切,她想改了,得給她一個機會啊。
喬建國研究着張麗敏的臉,發火了:“你遇上誰了吧,你想幹什麼你就直說,我現在躺着不能動了,你想打我我也反抗不了……”
張麗敏站在原地,張張嘴,火氣上來了,就把手裡的碗給摔了。
“我對你們好點吧,你們都不信我,我是能殺了你還是能害了你?啊,人就站在病房裡數落我怎麼不對,是,我就是個沒見識的老婦女,我什麼都不懂,我只會拉孩子的後腿,我叫他害怕的馬上就和老三離婚,我就是吸血鬼……”張麗敏又是哭又是喊的。
陸卿說的話,都聽進心裡去了。
其實陸卿說張麗敏的那些話,挺客觀的,可張麗敏認爲自己是有點那個,也不至於就這麼嚴重了。
你看看陸卿說的話,說什麼要是知道喬蕎有這樣的爹媽,就不能要她,這話就和刀子一樣的割着張麗敏的心臟,她聽着覺得很不舒服。
喬建國覺得人家陸卿沒說錯啊,細細想想自己和張麗敏幹過的事兒,他這是躺在牀上的時間多了,也沒有要求了,腿都不能走了,能活着喘口氣就不錯了,還能有什麼追求和要求?看着張麗敏哭成這樣,到底是夫妻這些年了。
喬建國嘆口氣:“不怪你,是我自己沒出息,三女兒沒嫁人之前,家裡也過的挺好的,是我這個當爸爸的沒把女兒往好路子上引導……”你知道人的心的,他窮過,因爲喬蕎一下子就變得咋富了起來,家裡有花不完的錢,他女婿有啊,不用你開口就不停的給錢,一直給一直給,你想買什麼都能買到,還能想着出去打工賺點錢嗎?蔣晨出手就是幾萬幾萬的給,外面打工能賺幾個錢?一開始是蔣晨給,慢慢的就演變成了他們開始要,拿着錢在手裡,叫別人高看一眼的感覺可真好啊。
喬建國現在依然認爲哪種感覺真好,就是有點對不起老三了,你知道的靠着自己這輩子,他不能這麼風光的,在自己老母親和兄弟姐妹面前擡起來頭,誰看見他不得承認他喬建國現在不同了,慢慢的就變得飄飄然,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住着老大的房子,要求一點一點上升,不再滿足有吃有喝的生活,偏離了原本的軌道。
喬建國淌眼淚,這不都是自己的錯嘛,他被富貴迷了眼睛,他控制不住那顆浮躁的心了,虛榮心一直隱隱跳動着,慢慢的就佔據了這顆心臟,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最後就變成那個樣子了,永不滿足,永遠都想張手要錢,因爲女兒有錢,因爲女兒的銀行裡還有錢。
張麗敏一看老頭兒哭,自己心裡也不得勁兒,是他們夫妻做的過了,可可……那當父母的就和子女要點,也說得過去吧,畢竟給養這麼大……
“我這不是賠償了一些錢,以後別和孩子張嘴要錢了,這些錢怎麼都夠了,陸卿要是有那意思接喬蕎,我給陸卿寫個保證書,以後我不上他家門,我老了也不用老三養老……”
喬建國閉着眼睛說着。
這算是想明白了。
張麗敏緊張:“你不能這樣啊,老大條件不好,老二根本不管我們倆死活,要是不讓老三管,我們倆以後怎麼辦啊?”
“不行我們就去敬老院,你要是死在我前面了,我也不拖累孩子們了……”
喬建國惡狠狠地看着張麗敏:“你要是在敢難爲老三,我死之前我也得拖着你一起去死,咱們倆誰都別活了……”
張麗敏知道對不起小的那個,可想想未來的生活,她就一點指望都沒了,她和喬建國哪怕就爛死在家裡面,喬梅能管嗎?就從喬建國癱瘓開始,喬梅出現幾次?
喬建國立遺囑了,讓三個女兒都回家,喬蕎今天是出院,她在房間裡躺着呢,喬建國就說家裡的這點東西。
“房子是老三的,反正也改老三名字了,以後沒爭的,是誰的歸誰,我現在躺在牀上,你們就憑良心吧,願意管就管,不願意管我也不多說,爸媽以前給你們填負擔了,對不起你們……”喬建國掙扎着動身體要給女兒們鞠躬,張麗敏就哭,青霞攔着不讓,青霞心裡難受。
在怎麼樣都是父母,翻過去就完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
喬建國出口長氣看着站在門口的喬蕎:“我和你媽最對不起的就是老三了,這些年我們倆的虛榮心膨脹的過分了,爸知道說什麼也沒有辦法彌補……”
一家人都很難受,喬蕎是眼淚掉的最多的,其實她恨沒恨過,那是真恨過,恨的時候咬牙切齒的,就想,怎麼就可着自己坑呢,她就想狠狠心乾脆就當沒有這爹媽了吧,可她做不到啊,生她養她一場,家裡又沒有兒子,喬蕎知道的就是,這個家大姐指望不上,二姐就更加指望不上,只剩下她了,父母年紀越來越大,能跑能跳不也就這幾年了,忍吧,可忍她也委屈,滿腹的牢騷和委屈,想要找人打一架。喬蕎的底線就是不想叫父母老無所依,那只是四個字,卻代表着怎麼樣的一種無奈的場景啊。
喬梅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指甲呢,昨天才做的,圖案很漂亮,喬梅覺得這樣的話題膩歪的很。
檢討什麼啊,檢討兩天又恢復到過去的德行了,或者說父母這又是以退爲進,想要什麼啊?
就是改不改的,房子是老三的,老大得到不少的利益,自己得到什麼了?
喬梅心裡沒什麼感動的,看着她爸這鼻涕都流出來了,覺得噁心。
喬建國拉了,屋子裡就有點味道,加上他情緒有點激動,張麗敏趕緊打水去,青霞直接就上手了,青霞照顧人肯定是一等一的,喬蕎沒動,喬梅起身立馬就出來了,她聞不了這樣的味道,太噁心了。
喬梅撥弄着指甲就說:“請個保姆照顧多好,什麼事兒都省了。”
爲什麼不給喬建國請保姆,他這是癱瘓在牀上,癱瘓的人很多都起褥瘡,躺久了你不經常給翻動肯定就會這樣的,那躺着的人和正常人也肯定有點分別的,張麗敏雖然這嘴不好,沒什麼大腦,喬建國是她老頭兒,肯定比請的人上心,家裡的牀是喬蕎拿錢給買的,能自動搖起來叫人側躺着,這樣可以開着窗子給喬建國吹吹身上,吹吹風,一天得折騰個十幾次的,誰家護工能做到這個地步?喬建國的褲子髒了,張麗敏上手就給洗,青霞在,青霞也是這麼照顧的,喬蕎前段日子好的時候,在家裡也是一樣的,你看這個家好像要碎了一樣,這種時候反倒是有點齊心,沒人說給喬建國戴個紙尿褲,誰都知道那東西不透氣的。
喬梅所看見的呢,就都是麻煩,換啊換的,加上那種味道,她沒有辦法忍受,你看小孩子拉屎,那是什麼味兒,在怎麼樣小孩兒的屎尿都不髒。
青霞把喬建國的褲子給換了下來,這是自己爸爸,也躺這麼久了,早就習慣了,張麗敏打水給喬建國擦,叫女兒們都出去。
青霞進去給洗,這折騰半天,等喬建國收拾好了,喬梅就不肯進屋子裡了,坐在外面。
“我坐外面一樣,說吧,我聽着呢。”
喬建國就特想哭,這不就是嫌棄他嗎?
“喬梅你給我滾,你就是個混蛋……”張麗敏壓不住火。
你做女兒的有什麼嫌棄的?你小時候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養大,我嫌棄你了嗎?你爸現在還沒死呢。
喬梅是個厲害的,一點氣不能受。
“你們聞不到有什麼味道啊?那就是有味兒啊,我說請保姆,又不是沒錢,非要省那麼兩個錢……”
張麗敏起身拿着手裡的毛巾照着喬梅砸了過去。
“我沒你這樣的女兒,以後我就有兩女兒……”
喬梅好一通蹦躂,這什麼玩意兒就扔自己的頭上了,有沒有搞錯?
“媽你有病吧你,什麼東西就往我頭上扔啊,有人管就行了被,我們家有個聖母,陳元慶進去了,你們叫我姐管啊,這些年你們搭我姐多少錢,她不管誰管?我就活該被坑啊……”
喬梅甩着頭,不願意在聽下去了,徑直拎着包就走了。
都說了以後沒她這個女兒,那以後就別找她。
喬梅帶着火氣到家的,阮雷才接到電話,他媽這不住院了,阮雷前妻趙芳予在醫院侍候呢,阮雷他爸來這通電話還是想撮合兒子和兒媳。
“你媽住院了,沒有人家,誰管我們?阮雷啊,要是喬梅能來侍候你媽也行,不然你以後就打算叫我和你媽都躺在牀上等着餓死?”
喬梅那樣的根本就不是能跟你過長的,你現在還有本事賺錢,等你沒錢的那天,喬梅就有可能跑了。
阮雷原本心裡還有點愧疚呢,可他爸這話一說出來,阮雷火大了。
“趙芳予賤的,誰讓她去醫院了,我讓她去了?”
喬梅推門進來,就正好聽見這句話,喬梅瞄了阮雷一眼,阮雷馬上就掛電話了。
“好了好了,以後再和你說。”
“我媽住院了,咱們去醫院看看?”阮雷試探的問。
喬梅這口氣還不知道往哪裡撒呢,阮雷就送上門了。
“你媽住院我看可以,但是叫我侍候我不能侍候人,我自己爸我都沒管,我不能賤的去照顧你媽,你媽也沒有生我養我……”要說看,勉強說得過去,其他的就別要求了,你有兒子,就讓你兒子照顧,不然生兒子幹什麼的。
這給阮雷高興的,因爲壓根就沒覺得喬梅會去的,結果鬆口了,抱着喬梅又親又啃的。
“我婆娘最懂事了。”
喬梅推阮雷:“你死一邊去。我還沒說你呢,你前妻可真是一個好兒媳婦啊,苦苦等着你回頭呢,你就不打算可憐可憐她……”
阮雷鼻子皺了皺:“你這身上什麼味兒啊?誰可憐誰,我還不知道誰來可憐我呢,你可憐可憐我吧……”
喬梅這心情勉強算是好多了,和阮雷買了一點東西,開車去的醫院。
趙芳予就在病房裡面呢,看見他們兩個人進來,臉上有點緊張。
趙芳予等着阮雷回頭呢,結果看着阮雷帶着喬梅來的,心是涼了又涼。
“媽,喬梅來看你了……”
阮雷她媽叫趙芳予先出去給自己買點東西吃,完了又找藉口把兒子推出去:“你爸買西瓜出去了還沒回來呢,你去迎迎。”老太太說自己想吃西瓜了。
阮雷看了喬梅一眼,喬梅叫阮雷走,她知道這老太太要起幺蛾子,她奉陪。
“你打盆水給我洗洗腳,我這腳有點癢癢。”阮雷他媽開口。
喬梅一聽笑了,打水是吧?
打好水端着盆回來,老太太又說水太涼了,加點熱水,喬梅給加了,阮雷他媽又說自己不方便彎腰。
“得麻煩你了,孩子幫着我搓搓腳。”
喬梅看着自己的手:“那就別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