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安太公的座駕是勞斯萊斯,不像家裡賈雲秀等人用的都是奔馳。在國內,奔馳早被人噴爲有一股暴發戶味道。勞斯萊斯是香港許多名人擁有的車型,安家可以說是從香港起家,再發展到大陸。

由劉生駕車來到第二實驗小學門口。安太公命人將車停在離小學門口偏左的地方,降下車窗。

曾家的車早停在了小學門口,等着雙胞胎兄弟走出校門。接送曾家小朋友的是司機,並不認識安太公的車。

學前班班主任姚老師親自帶着曾家兄弟和小丫頭彎彎,來到校門。

曾家的司機打開後座的車門,曾月煌抱着書包坐進去,等弟弟。曾恩濤轉過頭,對小丫頭說:“你姥姥還沒來,我們有車,送你回家吧。”

小丫頭搖搖頭:“爸爸說了,不能跟男人走,男孩子也不行。”

姚老師忍不住將手捂在嘴巴上,笑了笑。

曾恩濤扒了扒後腦勺,豎起了大拇指:“你爸爸強!”接着無奈地踏進了車內。兩兄弟朝老師和小丫頭揮揮手,曾家的車離開了校門。

安太公在車內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問:“雯雯呢?”

“因爲學校下午的課是無聊的手工和體育,雯雯請了假惡補鋼琴課,準備下個月的考級。”劉生答。

“嗯——”安太公若有所思的,“要是雯雯在,曾家的小朋友送的會是我們雯雯,而不是這個小野丫頭了。”

“是的。”劉生虛應時想拿條帕子擦擦額頭的汗。他偶爾會代替家裡的司機來接安文雯,所以知道曾家兄弟壓根不喜歡雯雯,更別提會用自己家的車送雯雯回家了。

“你說這野丫頭長得怎麼樣?”可安太公開了口,無論如何是要拿兩個小女孩進行比較了。

“雯雯繼承父母的丹鳳眼。那孩子像她媽媽是雙眼皮。”恭維的話不能直接說,劉生絞盡腦汁獻殷勤。

“人家說王熙鳳是丹鳳眼。雯雯的丹鳳眼肯定比野丫頭強。”安太公首肯了對方的馬屁,他現在就想聽自己認下的雯雯比放逐掉的野丫頭強百倍的證據,好消他這心頭大火。

“董事長。我們是在這裡等嗎?”劉生是拿條帕子擦汗了,眼見小丫頭那雙活靈活現的眼珠子咕嚕嚕轉到他們這邊來。話說這孩子的眼睛比安文雯富有靈氣多了,一眼能拆穿大人的心思。

看着小丫頭歪了歪小腦袋瓜,那張小尖臉顯得瘦了些,卻有一層光彩在眼裡眉裡流轉,讓人移不開眼睛。安太公臉皮抽了抽,捨去了小丫頭的優點,盡帶着挑剔一一評點小丫頭身上不起眼的衣服鞋子和小書包:“這孩子的家長不知怎麼當的。明知道孩子上的不是一般的學校,還讓孩子穿了一身破爛過來。”

劉生順從地瞎應着,只覺得安太公的話聽起來益發不是那麼回事。

順着孩子的目光,姚老師發現了安太公的車,馬上恭順地鞠了個躬。

“老師,你認識那個爺爺嗎?”小丫頭彎彎問。

姚老師當然認得安太公這個資助過本小學的大富翁,說:“是雯雯的太爺爺。”

原來是3485的祖宗,怪不得擺着和3485一樣的臭臉。小丫頭彎彎很記得爸爸教的那句“上樑不正下樑歪”,於是對於安太公一甩臉:沒興趣。

你說安太公這麼老了,人生經歷裡什麼人沒有見過,就從沒有被人這樣不屑地撇過臉。現在當場被一個自己不要的孩子撇臉,安太公這把老臉羞怒交加,又紅又紫像個茄子,手裡的柺杖打在車內。嘭的一聲巨響,劉生差點兒跳了起來。

“董事長?”

“把車開走。”安太公氣呼呼地說。

劉生吃疑地打了火,慢慢地踩下油門。他原先想,老太公來到這裡,是爲了見孩子的姥姥徐桂花,結果只是見小丫頭彎彎嗎?爲什麼突然想見這個一早註定被拋棄了的孩子?

勞斯萊斯沿着路邊慢吞吞開,是給安太公反悔的時間。安太公真是人坐在車內,頭往回轉,滿心希望那孩子能給他回頭,再給他一副很仰慕他的神態,這樣他糟糕的心情纔能有轉機。可是,小丫頭彎彎始終不再往他這邊看了,可以和老師、其他出校門的小朋友打招呼,就是不往他這邊瞧一眼。

“停車!”忍無可忍了,一聲大喝之後,車未停穩,安太公一柺杖打到了車門。

劉生是急剎車,慌慌張張走下來給他開門。

安太公走出車門,剛好徐桂花從公車站奔跑過來,和姚老師進行孩子的交接。

“姥姥!”小丫頭抓着姥姥的手,笑着兩顆小兔牙,甜甜的笑刺紅了安太公的雙目。

徐桂花看着時間緊,拉着孩子趕去坐公車,走到半路。前面忽然出現個老頭子橫在路中間,擺明擋路的姿態。她看着這老頭子老半天,硬是沒有能看出個門道來。不怪她,想當年,她丈夫是入門女婿,她一直在大彎村等丈夫過門,沒和公公婆婆見過面。

“姥姥,是3485的太爺爺。”小丫頭見姥姥一頭霧水,幫姥姥解答迷津。

3485?徐桂花一時腦袋沒能繞過彎。幸好陪伴安太公的劉生走了過來,提醒她:“徐女士,還記得我嗎?我是安太公的秘書劉生。”

徐桂花如蚱蜢一般跳起,一驚一乍後,是抓牢了外孫女的小手:“你,你們想幹什麼?”

“徐女士,董事長沒有其它意思,只是想來看看你們。”劉生唯恐徐桂花當街叫警察過來,這事兒鬧大的話,回到家裡被賈雲秀一幫人知道,肯定不得了。

徐桂花驚恐不定。小丫頭的手被姥姥攥得生疼,擠了擠小眉頭,說:“姥姥,你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徐桂花想起了上次那張老人家要打發掉她們的一百萬支票,心裡明朗了,抱起外孫女要繞開對方,各走各的路。

劉生急急忙忙伸開雙手擋在她們面前:“董事長想和你們說幾句話。”

“沒有話好說!”徐桂花本是該怕公公的,但是不知道突然哪裡來的勇氣,或許是抱在手裡的孩子,給了她不能服輸的念頭。

“你就不怕,我讓你女兒被公司趕出來嗎?”安太公在徐桂花擦過自己身邊時,輕描淡寫地道了一句。

聽到這話,徐桂花剎住了腳,又驚又怒的眼神看着公公。

知道怕了。安太公提起了嘴角眉角,正要不屑地哼兩聲。

啪!突然一個紙團砸到了他老臉上。

“董事長!”劉生大驚失色。

安太公感覺是瞬間被砸得滿頭冒星星。雖然只是孩子扔過來的一個紙巾揉成的小紙團。

“你壞!不要以爲你有錢就可以威脅我媽媽!”小丫頭奮力地掄着小拳頭,努力地在口袋裡再掏出什麼東西砸過去,砸死這個敢威脅她媽媽的大壞蛋。

劉生被小丫頭作勢的手嚇唬到了,趕緊拿自己身體當鐵板護在安太公面前,又是對徐桂花使眼色的:“徐女士,怎麼說都好,董事長是這孩子的——”

“是什麼!”徐桂花慌忙截斷對方的話,“你們那張支票我沒有收下,而且我和我女兒也決定好了,不會認你們一家。彎彎她永遠姓徐!”

安家的後代永遠姓徐?這話是當庭對抗。雖然是自己不要的孩子,但也容不得對方先說自己不要。安太公橫眉:“你以爲你這孩子我想要嗎?!”

“不要最好!”徐桂花挺直腰背,“反正,我家彎彎不是你們家的孩子能比的!”

安太公擡起眼角,看到小丫頭那張生氣勃勃的小臉,尤其是那對漂亮的雙眼皮,安氏一直都是雙眼皮,他自己是,他兒子也是。不知爲什麼,突然一個遲來的認知讓他心裡一個咯噔。雯雯的丹鳳眼是漂亮,可不是他們安氏的,是賈氏的。

“姥姥,我們走吧。”小丫頭聽不懂兩個老人說什麼話,但是不想姥姥因3485的祖宗氣壞身體,扯着姥姥是衣襟說,“姥姥不用抱我,我自己能走。”

瞧她家的孩子彎彎就是貼心。徐桂花被孩子兩句話心裡像裝了蜜一樣甜,“嗯嗯嗯”滿口應着孫女答好,繼續趕路。

“董事長?”劉生看到安太公一直站着沒動,而徐桂花祖孫已經走遠了,小聲請示。

安太公那雙有點呆滯的目光才收了回來,一步三遲疑地往勞斯萊斯走回去。

劉生完全不知道安太公這是怎麼了,扶老人家上車後問:“董事長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讓家庭醫生先到家裡等候?”

安太公搖搖頭,只讓他快點開車回家。於是勞斯萊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安宅。這時候,安文雯已經上完鋼琴課回到家,在客廳裡坐着。安太公一進家門,朝小孫女招招手。

看着電視正入迷的雯雯不大高興地嘟起小嘴巴,走到太爺爺面前:“太爺爺。”

“雯雯啊。”安太公彎下腰問孫女,“如果有人出口罵太爺爺,你會怎麼做?”

“誰敢罵太爺爺?”安文雯迷惑地眨着眼睛,她只見過安太公罵人從沒見過人家罵安太公,沒法子想。

“我是說,如果真有人罵太爺爺——”安太公着急起來,拉了身邊的劉生指着道,“就比如他,罵了你太爺爺,你會怎麼辦,雯雯?”

“太爺爺罵回他。”安文雯理所當然地說。

“你——”安太公有絲氣急了,心想平常他那個無比聰穎的孫女雯雯到哪裡去了,今天在關頭上這孩子怎麼就不懂他的意思呢,“如果太爺爺沒法罵他呢?”

“太爺爺都不敢罵的人,沒人敢罵。”安文雯絞盡小腦汁,也沒辦法幫安太公解決這個難題。

安太公懵了:你說雯雯說的話有錯,但不見得全錯,那究竟是什麼人的錯。只因爲那個小丫頭彎彎家裡窮,被人罵慣了,纔會這麼維護自己的媽媽嗎?怎麼想,也不是這個理。

“太爺爺,我要繼續去看喜羊羊。”安文雯纔不管安太公怎麼想,一蹦一跳回到了電視機前面。

“董事長,這孩子還小。”劉生見太公臉色不好,維和兩句。

安太公抿緊脣,不發一言,是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書房。

等老人家的書房關上了。賈雲秀從二樓的樓梯走下來,深沉的眸光看了看書房,又看了看坐沙發上的孫女。

——婚後強愛——

第二天,她送孫女到學校,遇到姚老師。姚老師帶絲歉意地說:“昨天,董事長來過學校接孩子,可能不知道雯雯下午請了假。”

賈雲秀再到門口保安處一問,馬上了解到昨天下午的事情始末。回到家,一通電話撥向兒子安雲蘇。

“媽?”安雲蘇見是母親的號碼,擔心母親抓住自己在外頭鬼混,緊張。

“雲蘇,你在外頭怎麼鬼混我也不想管太多,只要你不被你老婆抓住到我這哭訴就行。但是,現在,你必須回家一趟。”賈雲秀對兒子下了即刻回家令。

“是我老婆說了什麼嗎?”安雲蘇多少是有點怕老婆的,誰讓老婆掌控着他公司裡的大權。

“除了這事,還要更重要的大事。”賈雲秀道。

“什麼大事?”除了被老婆抓到會凍結掉他的銀行卡,安雲蘇想不到會有什麼能威脅到自己生家性命。

“你以爲你爺爺給了你在公司裡掛個職,就是把財產都給了你嗎?你現在花銷的,只不過是你爺爺財產裡面很小的一部分,不值一提。”賈雲秀提點兒子。

安雲蘇鬼混是鬼混,但不是個糊塗的花花公子,一聽母親這話馬上明白到:“媽,你是說誰會和我搶家產嗎?我老婆,還是我妹妹?”

“如果是自家人,你們要自相殘殺,我也管不着,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賈雲秀嘆口氣,“再說了,你老婆終歸是你老婆,是我侄女,不是安家人。你妹妹自己那麼大家事務所,看重的是事業,懶得和你爭這塊肉。”

“那我們安家也就我和我妹妹,除了我們兄妹,能有誰會和我們搶?”安雲蘇問。

這兒子真是天天在外逍遙,太過安逸,自己寵過了頭,連居安思危都不懂。賈雲秀道:“我現在實話和你說。你爸爸當年有另外一個老婆,所以呢,不止你們兄妹,安家還有第三個繼承人,叫做安知雅。”

“另一個妹妹?長得漂亮嗎?”安雲蘇吹了聲口哨。

賈雲秀終是恨鐵不成鋼了:“她現在是來搶你家產的,你明白不明白?!”

一個女人,畢竟是一個女人,終究是要依靠男人,不能成大器,不具有威脅。安雲蘇以自己遊歷多年溫柔鄉得出了這條至理名言,但聽得出母親在氣頭上不好明着說,只好低着頭請示:“媽是想我怎麼做?”

“現在你爺爺既然對她們家感興趣了,你要打起警鐘。”

安雲蘇略沉吟:“媽是要我讓人對她們威嚇一下嗎?”

賈雲秀沉默等於認同。

安雲蘇煩躁:“這種小事,讓我老婆還是夏穎找人去做不就完了。”

“你老婆沒有這個膽量,你妹妹的脾氣你知道的,不屑於做這樣的事。”

安雲蘇冷笑。母親真是瞭解自己手心裡的幾個孩子。知道家裡最後像條老鼠能耍出這種心狠手辣行徑的人,唯有他。

“這事快點做。趁你爺爺沒有改變主意之前。”賈雲秀囑咐。

安雲蘇掛了母親的電話。這回正正經經是找了人去打聽消息的真實性,掃着桌上這幾張照片顯示的安知雅一家,兩個女人和一個孩子,找哪個下手。想來想去,真正要消除母親心頭大恨的,當然是得從母親當年的情敵下手最好。因此,他撥出了徐桂花的那張相片,歪着頭看了會兒,益發認定自己的決定沒有錯:這麼一個土裡土氣的鄉巴佬,弄死了,也不過是幫社會上摘掉一條寄生蟲。

——婚後強愛——

和安太公在校門口不期而遇的事,徐桂花沒有說給女兒女婿聽,也命外孫女彎彎保守口風。

到了那天,盧雪訂好了酒席,打算履行約定請安知雅一家吃飯。安知雅讓丈夫先回家接孩子和孩子姥姥直接到酒店匯合。

徐桂花將孩子早點接回家後,看時間寬裕,對小丫頭彎彎說:“彎彎在家裡等爸爸,不可以給陌生人開門。奶奶下樓去買點東西,做明天的早餐。”

“嗯,嗯。”小丫頭不是第一次在家裡看門了,點着小腦袋瓜要姥姥安心去。

徐桂花出外時,不忘把煤氣關掉,該拔的插頭拔掉,做好安全措施。一路下了大樓樓梯,踏上從小區向菜市場的那條路。當時不到四五點鐘,小區里路上安靜,不見人走動。徐桂花只顧埋頭走路,沒有注意到早有輛麪包車,在她樓下等了她許久,見她出現後一直跟在她後面。

十分鐘後,和公司請了假早點下班的奉書恬,坐車快到小區門口時,發現一輛從沒見過的麪包車從小區裡拐出來,差點迎面和他坐的出租車撞上。

出租車司機罵一聲:“什麼人?不長眼睛的!”

奉書恬兩眼鎖住那麪包車後窗上乍現的一個熟悉影子,拍了下司機的前座:“幫我跟上它,但不要被它發現。”

“哎?”出租車司機疑問,仍照他的話轉了方向盤。

出租車跟着麪包車,轉到了江邊。

那麪包車終於發現有人跟蹤,想加速,可來不及了,前頭忽然殺來一輛越野吉普,擋住了去路。奉書恬沒有馬上打開車門出去,而是在車上等。出租車上的司機已經嚇得臉色發白,後悔跟了這趟車,嚷嚷:“這怎麼回事?”

“放心,他們身上沒有槍。”奉書恬將手搭在司機肩上,沉着穩定的聲線讓對方安靜了下來。

吉普車上的人也沒有下來。於是僵持不到幾分鐘,麪包車的人戰戰兢兢下來了,對着吉普車上的人喊:“誰啊?爲什麼擋老子的道?”

奉書恬這纔開了車門走出去,一直走到麪包車那裡。剛纔他一路都觀察了:麪包車上一共只三個人,而且就三個不足爲懼的小混混。應該說,對方這般瞧不起自己,是一件幸事。

“你們想怎樣?”見奉書恬、還有吉普車上下來了兩個人圍住自己,站在吉普車前的混混早已沒了勢頭,一副驚慌失措樣。

車上的兩個同夥抱住了頭。

奉書恬伸出一隻手,忽然攬住了對方的肩頭。那混混嚇了一跳,剛欲跳起,貼着耳邊刮來一陣風:“別怕,我是來送錢給你的。”

啊?!那混混愣住。

“只要你接下來照着我的話做,我給你對方給你數目的兩倍酬勞。”

那混混好不容易找回聲音:“你想我做什麼?”

“就照對方要你們做的結果告訴對方,你們撕了票,把屍體扔河裡去了。”

後面忽然剎的一道剎車聲響。

——婚後強愛——

盛隆酒家

盧雪和酒店的服務生說了幾句話後,返回到餐檯邊,問:“阿姨他們還沒到嗎?”

安知雅望了望表,丈夫回去接人,來回應是一個多鐘頭。她不愛隨便催人家趕路,是怕趕出事來,現看時間差不多了,琢磨着是該撥個電話問問。電話打到丈夫手機上,一直不通。不知是不是丈夫的手機沒有電了,於是趕緊撥回家裡。

小丫頭接的電話:“媽媽,姥姥出去了,爸爸還沒有來。我一個人在家等了好久。”

“你一個人在家多久了?”一聽狀況完全不對,安知雅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兩個鐘頭了。”小丫頭答。

“媽媽現在趕回家。你不要給人開門。”安知雅邊交代女兒,邊拎了包和盧雪說,“我得馬上回家一趟。”

“出什麼事了?”盧雪追着問。

安知雅沒有再接聲,是由於的確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能招了輛的士,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裡趕。盧雪見她臉色白成了一片,哪敢放她一個人走,非要陪她回去。

兩個人到了小區,盧雪付車費,安知雅一個人率先蹬蹬蹬先衝上了樓,用鑰匙打開家門,衝進門裡。

小丫頭轉頭見到是媽媽回來了,跳下沙發哇一聲撲到媽媽膝蓋裡頭:“媽媽——”

眼看是孩子被嚇得不輕,安知雅先將小丫頭摟在懷裡,安撫了一陣,之後把孩子抱到沙發上。

盧雪這時從開着的防盜走進來,問:“彎彎,怎麼了?”

小手抹着小臉蛋,小丫頭從媽媽懷裡擡起小腦袋瓜,眼睛汪汪的像是要淌出一大灘淚水:“小雪阿姨,姥姥和爸爸都沒有回來。我打爸爸的號碼,爸爸沒有接電話。”

“知道姥姥去哪裡了嗎?”安知雅幫着抹女兒的小臉蛋,問。

“姥姥說是去買明天的早餐。”小丫頭抽着小鼻子,心裡的惶惶全浮現在小臉蛋上,“可出去好久了,一直沒有回來。”

老人家是走失?失蹤?按理來說,徐桂花一人走失是一回事,可孩子爸爸怎麼會同時失去聯絡?盧雪看向安知雅,在想到一些不好的念頭時,眼睛裡露出了和孩子一樣的惶惶不安,因此不敢輕易開口。

安知雅此刻的內心裡,堅持着別人可以惶,她絕不可以惶,雖然她的嘴脣也白成了一片:“先在這附近找找,打聽一下情況。盧雪,你幫我看着孩子。”

“這怎麼成?你一個人怎麼能找得到?”盧雪不依,更害怕如果她一個人出去時也出了事。

“那這樣好了,你幫我聯繫程橙和張齊亞,讓他們兩人過來一趟。”安知雅心知她說的有道理,同意了她的建議。

等到程橙和張齊亞趕到,孩子交給了程橙帶。盧雪陪着安知雅,與張齊亞兵分兩路四處打探。話說,張齊亞得知奉書恬失蹤的消息後,先是一愣,一點都不信。直到他打奉書恬的手機一樣沒有人接,再打到其他相關負責人問情況。結果其他人也稱不知。畢竟當時奉書恬是以個人名義將他調過來的,其他人可以完全不知其中狀況。最後,他除了幫着在住所四處打聽以外,基本也幫不上什麼忙。

一羣人在小區裡找,在小區附近找,從六七點找到了十一二點,孩子姥姥和爸爸像斷了線的風箏,在這個世界裡銷聲匿跡。盧雪向公安機關報了案,但公安機關稱不到48小時,不立案。

安知雅返家後抱住女兒,看着臉上都顯疲倦的衆人,說:“你們都回去吧。我和彎彎在家裡等。有什麼消息明早再說,你們第二天都要上班的。”

看起來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張齊亞點了點頭:“雅姐,你不要太擔心。我要是打聽到什麼消息,會立馬通知你的。”說完,他是決意今晚回去後將所有領導的電話再打一遍,抓住所有可能的蛛絲馬跡。

張齊亞走後,程橙也走了。盧雪沒有走,陪着她們母女在安家過一夜。

小丫頭早就怕得連哭都不會哭,只是在媽媽懷裡嗚咽着。

“姥姥和爸爸都會回來的。”摸着女兒的頭,安知雅輕輕抱起女兒走進臥室裡。

小丫頭坐在睡牀上,睜着紅紅的大眼睛說:“姥姥今晚如果回來,要姥姥陪彎彎一塊睡。爸爸如果回來,要告訴彎彎起牀,彎彎還要爸爸唸書給彎彎聽。”

“媽媽唸書給彎彎聽。媽媽陪彎彎睡。”安知雅心裡其實到了這會兒,已經知道是大事了。

“我不要!我只要姥姥和爸爸!”小丫頭堅持。

在這時候安知雅不會和女兒爭辯,只輕輕地說:“快睡覺吧。”

小丫頭看出媽媽疲倦的臉色,乖乖地窩進了被坑裡面,合上眼皮。

替女兒蓋好被子,安知雅不敢關上房間裡的燈和門,走到客廳。

盧雪衝了兩杯熬夜的茶,端着來到客廳裡,看見安知雅在摸索手機裡的電話號碼,道:“想找什麼人嗎?”

“我想打個電話給鍾總。”

她們認識的人,只有鍾尚堯的人脈最廣,結交的人勢力最大。

盧雪點了頭。安知雅撥了鍾尚堯的電話。

鍾尚堯每天晚上,要在家裡閱覽鍾氏在美國一家交易所的信息,偶爾要辦公到兩三點。所以一看半夜一點鐘安知雅來電,他納悶着。

“鍾總嗎?很抱歉打擾到您休息。”

從電話裡傳來的女聲有着到了深夜裡的疲憊乾啞,但依然堅持着主人那股執着的性子。

“有事嗎,安知雅?”鍾尚堯停了鍵盤上的操作,問。

“是這樣的,不知道鍾總在公安機關裡有沒有人。我媽和我丈夫,自下午四五點後,失蹤到現在。”

鍾尚堯在座椅上挺直了背,不可思議地提了眉:“你說什麼?失蹤?”

“是的。”安知雅的聲音接近啞撕。

知道她絕不可能在這種事上輕易求助於他人,只能說是走投無路了。鍾尚堯不會問她有沒有找清楚這種廢話,道:“我認識一個局長,這樣,我說一下具體情況,或是你在電腦上嗎?你把情況打成文字給我,我這邊打電話,雙管齊下。我的msn你知道的。”

沒想到他竟然答應得這麼爽快。安知雅真摯道:“謝謝您,鍾總。”

“我的能力有限。”鍾尚堯言簡意賅,意指人都失蹤了這麼久,即使找到也已經出事的可能性很大,要她做好心理準備。

然她嘶啞的聲音透過電話線傳來的是:“只要人不死,而我一直相信他們活着。”

掛了電話,鍾尚堯仍看着電話筒,在想,是什麼讓她這麼堅信。

“你覺得,會不會是哪個看你們家不順眼的人乾的?”盧雪見她打完電話,猶豫了很久纔敢問出這一句猜疑。有關安氏的事,安知雅不說,但和徐桂花接觸的多了,盧雪能知道一二並不奇怪。所以,她是有點兒擔心這通電話報給鍾尚堯,會不會是給敵方通風報信了。不過如今是找不到其他人幫忙。

安知雅摸着滾燙的杯子外面,只覺得兩隻手心涼冰冰的,而且這股冰涼是滲到了心裡去,整顆心彷彿要被黑暗吞沒了一般。如果只是她媽媽一個人失蹤,她有理由相信是安氏動的手,但是,現在是連丈夫一塊失蹤,她沒有理由不懷疑會不會是丈夫的什麼人動的手。

一夜的惶惶,終到了天亮。

——婚後強愛——

出了這麼大的事,第二天,安知雅和盧雪都請了假。小丫頭也沒有上學。於是有人失蹤的消息不脛而走。

安夏穎乍聽到這消息時眼皮子飛快地跳了起來,從事務所衝出去直接回到安宅,衝進母親的臥室問:“媽,這事是不是你乾的?”

賈雲秀皺着眉頭回過頭,正想批評女兒不敲門闖進來。那邊賈世玲從公司耳聞到風聲第一時間跑回了家,跟着小姑子衝進來火燎火急地問:“媽,這事是不是你讓雲蘇乾的?”

家裡又不是隻有她們,還有保姆,安太公的眼線,賈雲秀怒瞪她們兩人一眼。

安夏穎知道自己問得太急了些,示意嫂子將房門關上。

賈雲秀的臥室是用特殊牆板加固過的,隔音效果不同凡響。即使如此,賈雲秀說話向來不會給人漏把柄,比如昨天她教唆兒子找徐桂花麻煩,就沒有在電話裡一五一十地教,半句半句地說。

“你們說的是什麼事?”賈雲秀一臉迷惑地問她們兩個。

母親裝傻。安夏穎心知肚明瞭,這事兒八成是母親做的了。

婆婆裝傻。賈世玲心裡明朗了,愁了,婆婆不會親自動手,沒讓她和小姑子動手,最終選擇讓她丈夫動手的可能性很大。

“不說什麼事?跑回家來做什麼?公司裡沒有事了嗎?不用賺錢了嗎?”賈雲秀理直氣壯教訓她們兩人。

安夏穎讓嫂子先出去,和母親談兩句知心的:“媽,你可知道害人命的事,是要殺頭的?”

“這種事的輕重,不用你這個大律師來告訴我。”賈雲秀說到這會兒有些氣女兒了,她無論做什麼都是爲了一雙兒女的未來。

安夏穎只得信了母親沒有想過真正撕票。

安太公得知消息比較晚,然而一知道消息,馬上讓劉生派人去打探是不是自家人做的。當天晚上,他風風火火回到家,召開家族會議。安雲蘇在香港沒有回來。媳婦,孫女,孫媳婦,曾孫女,都站在他面前垂手聽審。

“我們安家經商這麼多年,唯一敢拍着胸脯打保票的事,就是沒有殺人放火!”安太公在地磚上大聲敲打着柺杖,先放出警告。

“這種犯法的事情,我們怎麼敢做呢?”幾個人一致應着。安文雯的小身軀是躲到了媽媽後面,總覺得現在的太爺爺不像以前親切和藹了。

“總之,別給我查出來是你們其中哪一個!”安太公再一次警告,才收聲回書房。

嘭!老太公的書房門重重關上。賈世玲嘆着長氣,拉着一把愁苦。安夏穎思摸着是不是該打電話問一下兄長,幫兄長先收拾善後工作,免得真被太公查出來。賈雲秀一個厲眼掃向聽壁角的保姆:“都什麼時候了?不用開飯嗎?”

“我餓了。”安文雯這會兒從媽媽背後露出了臉,第一個舉起雙手支持奶奶意見。

“吃什麼吃?”安太公刷的拉開房門,對着一堆孩子大人發起無名的火,“你班裡的小朋友今天都沒來上課,你不關心你同學嗎?”

安文雯長這麼大,第一次被太爺爺罵,哇一下哭了出來:“媽媽,雯雯做錯了什麼?”

“乖,別哭。”賈世玲不敢頂老太公的嘴巴,只得拉着女兒躲一邊去。

賈雲秀出來說話了:“爸,你這是做什麼吼孩子呢?雯雯是爸您一路看着長大的,雯雯是個什麼樣的孩子爸您心裡最清楚了,是什麼樣的原因讓爸您居然無緣無故爲了他家的孩子罵起自己家的孩子?”

面對這一番振振有詞的質問,安太公啞口無言。小丫頭彎彎是他趕走不要的,雯雯是他自小捧在掌心裡寵大的,他憑什麼要爲了那個自己都不要的孩子罵雯雯?

“太爺爺,太爺爺——”安文雯哭得西里巴拉的小臉蛋朝着安太公喊着。

安太公的心揪成了一團。無論有無對錯,才四歲的孩子能知道什麼。

“雯雯。”老爺子的心裡頭一軟,說話對於孩子變成有氣無力的妥協。

“太爺爺。”得到奶奶等人的暗示,安文雯放開母親的手,一路跑到了安太公面前,抱住了太公的大腿,“太爺爺愛雯雯的。”

“是。太爺爺愛雯雯。”大手在小姑娘雯雯的背上安慰地撫摩着,安太公一絲長嘆。

小丫頭一天請假沒有到學校上學,班上最緊張的,要屬於曾家兄弟了。兩兄弟回到家,對媽媽說起自己跑去辦公室竊聽到老師的話:“老師說,彎彎的姥姥和爸爸失蹤了。”

大人鬧失蹤?曾夫人大驚。

剛好曾少衛從外頭回來。曾家兄弟又急忙爲了小丫頭向叔叔求助。

“你說會是出什麼事?”曾夫人與小叔商量。

曾少衛示意嫂子噤聲,鳳眼眉角一挑,和安知雅想的一樣,這事兒要出只能出在奉書恬身上,拿起手機電話撥去問詢的是奉書恬那邊的人。

長途越洋電話打了幾通,等到他都快失去了信心,那邊終於有人接了起來。

“小祿嗎?我是少衛。”

“祿先生他現在不在。祿先生的手機落在房間裡了。”接電話的是一個管家。

“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清楚。”

“他去了哪裡?”

“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應該是那個大家族出了事情。

“怎麼說?”曾夫人問掛上電話的小叔。

曾家兩兄弟一樣伸長腦袋瓜在等着。

“應該是李家內部出了事。至於出了什麼事,至少要等一陣風平浪靜過後,纔可能打聽到。”曾少衛說出自己知道的李家情況。

“李家?”雙胞胎打着大大的問號。彎彎姓徐,據小丫頭透露,小丫頭媽媽姓安,爸爸姓奉,怎麼突然冒出個李家。

“小孩子不要過問太多事。”清楚事情輕重的曾夫人不讓兩個兒子參合,趕孩子上牀睡覺。

“可我們要怎麼對彎彎說呢?彎彎的爸爸和姥姥怎麼樣了?”兩兄弟和母親辯論,非要討到個答案才能安心睡覺。

“我只能說,彎彎的爸爸,不是什麼人都能動得了的。”曾少衛蹲下身來,配合嫂子做兩個小孩的思想工作。

一聽這話,曾恩濤率先跑向客廳裡的電話座機,剛要拿起電話筒。

曾少衛搶先按住了話筒,朝小朋友搖搖指頭:“恩濤,你是要打給誰?打給彎彎嗎?”

“是。”曾恩濤抓着電話筒不放,牙齒咬得緊緊的,瞪着大人,有種誰不讓他打電話他就跟誰死拼的勁頭。

“我們先約法三章,你不能對彎彎說,是我說的她爸爸肯定沒事。你只能安慰她說,我們家相信她爸爸吉人天相,不會有事。”曾少衛沒有對小侄子心軟。在這種大事上一旦做錯一點,遭來的說不定是曾家的滅頂之災。

“爲什麼?!”曾恩濤瞪直眼球,“叔叔你明明知道她爸爸在哪裡,對不對?”

“曾恩濤!”曾夫人板起了面孔,“怎麼可以對叔叔沒有禮貌?”

“我討厭你們!”見母親都不支持自己,曾恩濤一股惱火,認爲大人都是蠻不講理的沒有同情心的,最可怕的是這種人居然是自己家人。他跳下了沙發,兩手推開來阻攔的叔叔,跑向樓梯。

曾月煌安靜地看着他們兩個大人一會兒,在接到母親的首肯之後,轉身爬上樓梯去追弟弟。

“沒事。他們兩個雖然年紀小,但不至於會做出一些不知分寸的事情。”曾夫人這話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身邊的小叔。

被小侄子說了討厭,曾少衛心裡自然不大好受。

“不管怎樣,現在最難受的是應該是彎彎和她的媽媽。我們要想辦法幫她們母女度過這個難關纔對。”曾夫人說。

曾少衛是贊成曾夫人說法的。恐怕奉書恬這突然一走,一些見風使舵的人會跳出來爲難安知雅母女。

——婚後強愛——

有鍾尚堯的委託,公安局某局長答應了安知雅提前立案調查失蹤案件。第二天傍晚有了消息,安知雅託盧雪照顧孩子,自己一個人到了公安局聆聽結果。

“安同志,你看一看,仔細點看,這是不是你失蹤家人的東西?”

擺在桌上的是一個塑料袋套着的男士手錶,和一件中年婦女穿的花衫。

安知雅呆呆地看了許久,張開脣,卻差點發不出聲音。一位女警官給她倒了杯水。她沒有喝,從乾啞的喉嚨裡擠出一絲壓扁的不成形的聲線:“這是從哪裡找到的?”

“河,從河裡打撈上來的。”負責調查此案的幹警一字一頓說明清楚,“我們現在派人在沿岸查詢,並派了船隻在河裡打撈。但是,昨晚水漲潮,很有可能被漂到了下流。暫時除了這兩樣東西,沒有其它發現。”

沒有見屍。這消息說起來不算最壞。安知雅站了起來,四肢木條似地僵直在原地。直到有人再問了一聲,她張了張脣:“東西我能拿回去嗎?”

這裡的人理解她現在的心情,很怕她在這裡或是回去的路上暈倒了,要她坐下,要打電話讓人來接她。安知雅搖着頭,得到允許,把那裝着手錶和花衫的透明塑料袋抱在懷裡,掉頭往外走,目不斜視,雙腿如木棍似的,邁得整整齊齊,也就不會有軟下的可能。

所裡的人看着她的背影,感覺像是一面推不倒的牆,益發稱奇和憐憫:能在這時候還硬扛着的人,想必家裡是有老有小,獨獨自己是不能倒下的。

安知雅出了派出所,招了輛車,上了車,看見那一上車就計價的計費表,腦子裡蹦出的是:工作沒有丟,存摺裡還有錢,養得活彎彎。

“去哪裡?”司機問。

報了串地址,腦子一轉,又推了車門出去。

司機當她發了神經,把頭探出窗口大罵:“不想坐,早點出聲!”

孩子的學費是丈夫給的,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需用錢的日子長着,一切都得省着花。顧不得別人唾棄,她要做的事只有一樣,走到公車站,等幾塊錢的公車回家。

盧雪知道她是去派出所聽消息,在屋子裡坐立不安。等到她一回來,看她懷裡抱了兩樣東西像是抱着遺物一樣,眼睛也直了,連話都不敢問。

進了屋門把門拉上,安知雅看到女兒搬了張小板凳坐在陽臺上。

盧雪解釋:“彎彎說怕爸爸給的手機沒有電,所以才接不通,想在陽光底下多充充電打電話。可我看來看去,那隻手機貌似也不是太陽能電池。”

安知雅兩隻眼睛像直線鎖在女兒的小身影上。

小丫頭拿起爸爸給的黑色大手機,一直不斷地按號碼,放在耳邊說話:

爸爸,我是彎彎,我想你,爸爸——

爸爸,你和姥姥什麼時候回來,彎彎會聽爸爸的話,好好學習考哈佛——

盧雪的眼眶子早紅了。大人受點折磨沒有關係,但是孩子不同。

安知雅只注視着女兒,在女兒的小身軀上,她能看到一種力量。

“我出去的時候有電話來嗎?”

聽到安知雅乾啞但不失冷靜的聲線,盧雪一愣,繼而道:“有不少公司同事打過電話來問候,擔心打到你手機問你本人會讓你傷心,就都打到家裡來。包括莊經理,小翁等人。除了公司以外,有個姓曾的夫人打了電話過來,說自己的兒子和彎彎是一個班上的。”

“曾夫人說了什麼嗎?”安知雅追着問。曾家,怎麼說呢,只覺得這曾家的勢力應該比安家和鍾家都大。既然曾夫人有電話過來,說不定能給她點什麼線索。

安知雅問得認真,盧雪照搬對方的原話出來:“曾夫人說,孩子爸爸和姥姥肯定吉人天相,平安無事。”

就這句,沒有說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可以找曾家。安知雅確定無誤後,心裡某根弦慢慢鬆了些。曾家的話,可信度讓她感覺有幾分。

“知雅。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盧雪問,有點苦於自己幫不上任何忙。

“謝謝你。我想清楚了,不管怎麼樣,彎彎明天得去繼續上學,我需要去上班,然後一邊等消息。”安知雅知道,唯有照往常工作生活,哪怕是麻木的,心纔不會垮掉。

盧雪扶了扶眼鏡,看着她:是不是有孩子的母親都會比平常人堅強上百倍。

——婚後強愛——

因安太公放了話,安夏穎打電話給哥哥安雲蘇:“哥,你老實坦白,這事是不是你做的?”

安雲蘇有賈雲秀的交代,矢口否認:“什麼事是我做的?”

“你別給我裝糊塗。我都向公安局的局長打聽過了。兩個失蹤的人應是被扔進了河裡,被人毀屍滅跡。”

“兩個?!”安雲蘇一驚之下,漏了口風。

“什麼,不是兩個?”安夏穎跟着訝異,難道是三個?

妹妹的能力自己清楚,安雲蘇琢磨着靠母親那半吊子也不是辦法,道:“我派出去的人說,那人自己投河的,不關我們事。”

還真的是兄長乾的!安夏穎捶了桌子:“你有沒有長腦子?媽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這種關係人命的事情中國的法律是沒有辦法容忍的!”

“怕什麼?我人在香港。至於那幾個混混,我已經讓他們出國享樂去了。”

事到如今,安夏穎只能想方設法收拾善後,先叮囑老哥一聲:“你千萬別像這次傻傻的,被我一套,就什麼都和別人說了。從現在開始,這件事變成棺材埋進土裡,誰都不能說!哪怕是你老婆!”

“收到。”安雲蘇樂於將手裡的麻煩扔給妹妹處理。

安夏穎一方面想好了要先在局裡安排個眼線關注案件的調查進展,一方面看了下表,見時間差不多,想約鍾尚堯出來吃頓飯。有聽那個局長提過,這案子鍾尚堯有一份插手。她剛好問個眉目清楚。

打到鍾尚堯的辦公室時,小翁鍾尚堯都不在,轉到了辦公室室外的秘書處。一位前臺接了電話告訴她:鍾總今天有事先走了。

鍾尚堯是提早給自己放了班。小翁開着車,問他到哪裡。他腦子裡其實空白一片,在聽說了他委託的局長告訴的結果後。小翁再問了一聲。他按着眉心,道:“小學。”

小翁算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了,沒聽到他說這個答案前,已經操着方向盤往小丫頭所在的學校開過去。

到了小學門口,鍾尚堯下了車,走到小丫頭的班級。課室裡,只剩彎彎和姚老師,其他小朋友放學後都被家長接走了。

鍾尚堯走進去,對姚老師說:“我是安知雅的同事,來代她接孩子回去。”

姚老師不可能簡簡單單就將孩子交給他,稱要打電話問一下孩子母親本人確定。

在老師打電話的時候,鍾尚堯走到了孩子的小課桌面前,彎下了膝蓋。小丫頭握着只鉛筆,在英文練習本上描着英文單詞,apple,一個寫十遍。

“喜歡英語嗎?”鍾尚堯問。

“爸爸說,要學好英語,才能考哈佛。”小丫頭全神貫注於筆下的每一劃,根本沒有擡起小腦袋瓜看他一眼。

爸爸,指的是那個男人,奉書恬真的死了嗎?鍾尚堯也無法確定。

這時小翁走到了他身邊,捂着手機話筒請示:“安知雅打來的,問是不是真的?”

“你告訴她,我接孩子到樂泰酒家吃飯。她下班後直接到酒家,我有事和她說。”鍾尚堯道。

小翁原話轉述給安知雅聽。這邊姚老師給予了放行:

“彎彎,收拾書包,和這位叔叔一塊走。”

小丫頭皺着小眉頭,不情不願的:“爸爸說了,不能和男人走。”

“可我是你媽媽的朋友。是你媽媽讓我接你先去吃飯的。難道你不想見你媽媽?”鍾尚堯說。

小丫頭嘟了嘟小嘴巴:“好吧。”因爲老師在旁邊,爸爸一直強調,要聽老師和媽媽的話。

將練習本和鉛筆盒放進書包裡面,拉上拉鍊,剛要背上自己的小肩膀。鍾尚堯的手先伸了過來,接過書包:“我來拿。”

“我自己能背!”小丫頭伸了伸小臂,叫着。

鍾尚堯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書包扔給了小翁,自己握住孩子的小手。

這個男人果然很討厭,蠻橫不講理!小丫頭繃着張小臉蛋,一路繃到了邁巴赫車上,酒店。

像鍾尚堯這種vip貴客,在酒店裡直接開的是十個人以上的包廂。見只有三個人,包括自己就佔了這麼大這麼大的一張大圓桌子,彎彎翹起了嘴角:“**!”

瞧這孩子說的這詞兒。小翁被逗樂了,偷偷轉過身笑。

鍾尚堯咳咳兩聲,問酒店經理:“這裡有什麼菜式適合小孩子吃的嗎?”

“有,有的。”酒店經理笑眯眯的,向着小朋友的方向問,“喜不喜歡雞腿雞翅呢?我們這裡有像肯德基一樣的薯條和烤辣雞翅。”

小丫頭狐疑地看了大人一眼:這馬屁也拍錯人了吧。晃了下小腦袋說:“我喜歡我媽媽煲的蓮子湯,裡面放了十三種中藥。還有我媽媽親手做的苦瓜肉卷,裡面有小龍蝦和紅蘿蔔,媽媽說有營養。最好吃的是我媽媽煎的豆腐餅,有一層香噴噴的牛奶味。”

酒店經理臉一僵,知道自己棋逢對手了,立馬改問鍾尚堯。

“就她說的這三樣吧。再加幾碗飯。”鍾尚堯扔了菜單說,光聽小丫頭形容,都覺得是很不一樣的美味菜餚。

酒店經理簡直哭喪臉了,孩子隨口說的幾樣菜式,他卻是從未聽說過的。最後,到底是小翁大膽地拿了主意,讓經理有臺子下,孩子有飯吃要緊。

不久,菜上來了。苦瓜肉卷變成了苦瓜蒸排骨和炒三絲。豆腐餅變成了豆腐乾抄什錦。蓮子湯是蓮子湯,但裡面放的料,肯定不是和安知雅的一樣。

不是自己嘴裡點的菜樣,本以爲小丫頭會出口刁難。然而,彎彎只是抓起了筷子,老老實實扒起了小碗裡的白飯。

“好吃嗎?”見孩子突然變成這麼乖順,鍾尚堯受不了,問。他其實想說,她想吃的東西,他會帶她跑遍全世界,絕對能找到她想吃的。

“姥姥說,無論好吃不好吃,不能浪費食物。”小丫頭道,“姥姥連掉到桌底下的飯粒,都會一顆一顆撿起來。”

這話一出,酒店經理汗顏,小翁感動,鍾尚堯只覺得心口某一處像被撕裂開了一樣。

“鍾總,是不是不合胃口?”小翁看着鍾尚堯的筷子始終沒有動,問。

鍾尚堯舉起筷子又擱下,不是合不合胃口,是怕吃上一口的時候,會漏掉旁邊孩子的每一個小動作。到了如今,他益發從心裡頭認定這是他哥哥的孩子。因爲他哥哥小時候也是這樣子吃飯,常常這樣子強調教育他:小堯,不能因爲有錢就浪費食物!作爲有錢人,更要愛惜糧食!

噠噠——

酒店服務生將安知雅帶到。

“媽媽!”看到媽媽來,小丫頭立馬擱下碗筷,溜下椅子。

接過小翁遞來的紙巾,安知雅蹲下身,先給女兒擦一擦嘴邊的油漬。

“你肯定也還沒有吃飯,坐下一塊吃吧。”鍾尚堯指着旁邊的椅子。

安知雅半鞠了個躬,沒有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是和孩子一塊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

小翁接到鍾尚堯的指示,急令服務生多加副碗筷。

“不用了。我和盧雪約好了,回家吃。”安知雅對小翁說。

“安組長連個臉都不賞嗎?”鍾尚堯像是有點生氣道。

“我要是不賞鍾總的臉,就不會讓鍾總把孩子帶到這裡吃飯了。”安知雅不卑不亢地迴應。

鍾尚堯無話可說。

“鍾總在電話裡說有事和我說。”安知雅問。

“以後,我特別允許你提早點下班去接孩子。”鍾尚堯開始滔滔不絕說起自己盤算久的計劃,“如果在撫養孩子上有任何經濟上的困難,可以向公司申請特別補助。”

擡眸望了他一眼,安知雅簡單明瞭:“我和彎彎都不能接受。”

“爲什麼?”鍾尚堯知道她會拒絕,益發停不住口,像是在生意桌上毫不留情地拿出她的困境勸說誘惑她,“你不是沒有丈夫了嗎?現在家裡不是很困難嗎?需要錢吧。”

“鍾總。”安知雅突覺這男人很可憐,死揪住這些幻影,不正證明了他在其它地方得不到愛,“彎彎是我和我丈夫的孩子,她不姓鍾,和你們鍾家沒有一點關係。”

感覺是被一箭射中了心窩處,鍾尚堯手摸了下胸口,喘了口大氣。小翁見他臉色不好,急急忙忙給他端杯水。

趁這個時機,安知雅抱起孩子,告辭,走出了酒店。

在位子上坐了會兒,鍾尚堯推開小翁的手,直追出去。一路狂追到了酒店大門,跑下階梯,在她們母女要走向公車站時,大手伸出去,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想做什麼?!”小丫頭瞪大了眼珠子,嚷道,“不要以爲你請我吃飯就可以欺負我媽媽。你這個壞人,放開我媽媽!”

眼看小孩子的拳頭掄了過來,鍾尚堯不吭一聲接了孩子的一拳,好像這疼才能稍微緩解心裡頭的痛。

小丫頭看着他被砸幾拳都不吭聲,呆住了。

“鍾總,請放手。”安知雅不想將孩子牽扯到其中,請求。

“我告訴你,其實我哥哥是——”鍾尚堯因爲腦子混亂,說着這話吐出的氣微喘。

“鍾總,你認錯人了。和你哥哥好的人是我姐姐,不是我。你只要一調查,就知道我有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姐姐。”

鍾尚堯應該是被這前所未知的消息給震住了,手指間鬆了鬆。

這男人該有多糟糕。明知道是泡沫還一昧追求,不敢去調查真相。安知雅冷冷地從他手指間抽出了手臂:“而且,我姐姐被你哥害死了。”

鍾尚堯眼神成了片空白,看着她們兩母女一直走,走出自己的視界。

“鍾總。”小翁於心不忍,站在鍾尚堯後面,“我去開車。”當他轉過身時,卻兀然發現安夏穎就站在那裡,不知看到了多少。

鍾尚堯對於安夏穎的出現還毫無所覺,是要邁開大步再往安知雅母女的方向走。

“尚堯!”安夏穎出口了,並加快幾步追上來,拉住他手臂。

“安夏穎?”鍾尚堯彷彿是第一次見到她這個人,用一副陌生迷離的表情回頭來看她。

安夏穎心裡對安知雅的這股恨意就不用說了,但他這隻手她無論如何都會抓得緊緊的:“要是你媽媽知道怎麼辦?你哥哥是在要去見她姐姐的路上出了車禍!”

豈知道,鍾尚堯聽到這話立馬變了臉色,咄咄質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我有問過阿姨有關你哥哥的事。”安夏穎口氣虛了,畢竟沒有經過他同意私自去問鍾夫人,是欠缺考慮。

所以,小翁這時候兩條腿是都抖了。眼見安夏穎之後,從黑暗處漸漸顯出身形的是滿臉刀刻條紋的鐘夫人。

“鍾阿姨。”拂了下劉海收拾表情,安夏穎向鍾夫人乖巧地躬身。

“是你叫我媽來的嗎?”鍾尚堯這話口氣理所當然夾雜着憤怒,他可不需要一個整天向自己母親打小報告的女人。

“你胡說什麼!我已經派人跟蹤你好多天了!”鍾夫人對兒子劈頭一頓斥罵,“你做事愈來愈離譜,看到我都不順眼了,我才走出來的!”

鍾尚堯低了頭,忍着不開口和母親頂嘴。

“小翁,開車。”鍾夫人當場接過兒子手裡的指揮棒。

安夏穎就此陪着鍾夫人登上了邁巴赫,心裡樂開了花。婆婆站在自己的陣營確實很好。然而,接下來鍾夫人在車裡說的一句話,又在她頭頂上澆了桶冷水。

“尚堯,不是媽說你。真想把那個孩子抓到手,更應該處心積慮,而不是急於實施。”

“媽?”鍾尚堯疑惑重重。

“我知道,那孩子像你哥。你哥膝下無子,如果這真是你哥想要的孩子,我們當然得滿足你哥生前的遺願。”鍾夫人這句話似乎充滿了對去世長子濃濃的思念之情。

鍾尚堯和安夏穎都安靜地坐着。

“不過,這孩子的爸是真的死了,還是失蹤了?”鍾夫人若有所思,像是閒話似地嘆出一句。

——婚後強愛——

美國紐約郊區山中別墅李氏家族宅邸

“祿先生,曾家的二少爺曾少衛一直打電話過來找你。”李宅管家一大早在走廊裡遇到小祿時,見四下無人時,悄悄地說。

小祿想到家長那頭剛下的禁門令和封口令,擺了下手,應道:“告訴他,過幾天我會給他回電話的。這段日子就不要再打來了。”走幾步,忽然想到,轉回頭問:“二少有說是什麼急事嗎?”

“他問墨翰先生是不是回了家裡。可祿先生,你知道的,你們有沒有回來的事是不能對外透露半點信息的。哪怕他是曾家的二少爺。”

管家這麼回答了,曾少衛肯定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小祿沉着地應了聲:“你做的對。”

管家得到這句首肯,以爲自己做的事能瞞天過海,高高興興地走了。

小祿心頭可沉着呢。這家裡面太奶奶忽然病危,導致內亂隨時可能爆發。李家操控的經濟,在全球經濟體排名前列,李家的動盪,能牽涉到多個國家的經濟大局。所有具有繼承權的子孫一聽號令,必須放下手邊所有事情回到李家。

曾少衛打電話詢問的李墨翰,其實就是對外告稱失蹤的奉書恬。李墨翰是奉書恬在李家裡擁有的名字,排行老八。小祿在李家排行第十三。兩個人均有李家財產的繼承權。對於爭家產的事情,他們兩個都沒有興趣。只是兩人倒黴了一點,因爲都受到了太***寵愛,倍受他人的紅眼。現在要想到怎麼從這個泥沼裡全身而退,都是一個大問題。

小祿想着這團泥沼,嘆着長氣,很想拔腿跑回部隊,什麼都不管。李家人太多,李家宅邸又大,分成好多個獨立小屋,回來也是各自住,沒有一起用餐的習慣。他到了樓下的小食廳時,不見一個人影。自己到廚房拿了杯牛奶,咬了個長餐包。看到有過路的清潔鐘點工,問要報紙。然而,這裡的報紙都是英文的,而且多是金融方面的專業報刊,他看着都煩。事到如今,他得承認,自己真的對賺錢做生意沒有半點興趣。相比之下,奉書恬比他合適多了。部隊裡搞經濟和人脈公關,出主意搞策劃的大都是奉書恬一人操辦。所以也怪不得太奶奶對奉書恬特別關照。

見他吃完早餐,管家例行公事過來問他:今天有什麼安排?

小祿拍了拍身上這身穿不慣的襯衫西裝,問:“知道我八哥今天去了哪裡嗎?”

“應該是一早被老人家叫過去問話了。”

------題外話------

嗯,下章楠竹就回女主身邊了,(*^__^*)會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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