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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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近來都是和媽媽在一個房間裡睡,但是,由爸爸負責在睡前催眠。

李墨翰今晚沒有給女兒唸書,而是坐在那裡與女兒面對面,把女兒當成一個小大人儼然要來一場公平的對話。小丫頭受傷這事在他心底裡來來回回盤思好幾天了。這事雖說是賈世玲惹出來的,可是由簡單的擰一把到嚴重的骨裂,可以說他們這對做父母的也負有一定教育責任。

“爸爸。”兩隻小指頭侷促地對在一起,小丫頭不安地擡擡眼皮,總感覺受傷後爸爸對她似乎有了意見,卻不知道自己做錯在哪裡。

“你的傷快好了,也快回學校了。可在爸爸的心裡,每次看到你這個手,就很不安。”李墨翰儘量把嚴肅的話題轉化爲溫情,語聲也儘量放柔和。

小丫頭聽父親語氣不似像老師要罵人的樣子,很乖巧地配合着點點腦袋瓜:“爸爸不用擔心,彎彎以後會很乖,不會再受傷。”

李墨翰先是誇一把女兒的乖,接着又問:“彎彎怎麼讓自己不再受傷呢?這樣的事,又不是彎彎惹出來的。以後彎彎再遇到同樣的問題要怎麼辦?”

小丫頭沒想到爸爸會追根問底,皺起了小眉頭,在心裡邊咕噥:這事的確不是自己惹出來的,也不是自己做錯。她又能怎麼辦?

看女兒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李墨翰揉揉女兒的頭頂,說:“爸爸知道彎彎小時候因爲沒有爸爸在身邊,在村裡經常因此被別人笑話,彎彎很乖,聽姥姥的話懂得要忍耐,彎彎又很聽媽媽的話,知道不是自己做錯事不能服輸不能被人看不起。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彎彎是有爸爸的。彎彎可以不用再忍耐。”

“我沒有忍耐。”小丫頭撅了撅小嘴巴說。媽媽告訴她有仇必報,她對安文雯等來欺負她的小朋友從來不會客氣。

“可是,彎彎遇到自己打不贏的大人呢?又或者是像上次那樣被一大羣人圍攻誣告呢?”

小丫頭的小眉頭揪成了一團子,很不高興又不得不承認:“那,那就沒辦法了。”

瞧瞧這孩子倔強到像頭牛的性子,只會死認一個理撞過去,是像誰呢。李墨翰心裡決定,爲了沒有下次,一定得做一次嚴厲的爸爸,於是板起面孔:“你認爲除了你自己,其他人,連爸爸媽媽都不可以信任了嗎?!”

如雷的斥聲讓小丫頭全身打了個小驚顫,大眼珠子在爸爸那副鐵青的臉上轉了兩圈,小心臟跳了跳,清清楚楚爸爸是認真的。

“我告訴你,如果你認爲你現在就很了不起了,什麼都能自己一個人做,你現在馬上從這個家裡出去,反正你連爸爸媽媽都不需要了!”

小丫頭小臉蛋抽了抽,眼眶裡開始聚齊淚水在裡面轉,終於意識到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可她不敢掉下眼淚撒嬌,一旦滴眼淚,爸爸可能會馬上揪起她的領子把她扔到門外去。

安知雅剛從洗手間洗把臉出來,就聽見了他們父女在臥室裡的對話。

索婭也在,聽到李墨翰的斥罵聲,摸摸小心肝兒,推了推安知雅,要讓她進去勸:“我說,我知道他發起脾氣來是很可怕,但這對孩子也太苛了點吧。”

可安知雅不聽她的,甚至要漠漠地走開。在索婭拉上自己袖口時,淡淡地說:“他這哪叫做罵?”她向來疼女兒比做爸爸的還有分寸,清楚女兒這個倔脾氣一日不改,吃虧的絕對是自己。剛好讓這個做父親的扮扮黑臉,免得女兒天真到以爲自己父親是團棉花,到時候女兒會吃更大的虧。

索婭心裡頭爲小丫頭揪一把同情淚:攤上這對太過理智的父母,這孩子忒可憐了些。

“爸爸,我錯了。”小丫頭抽着鼻子舉械投降。

“錯在哪裡?”李墨翰儼如審判官。

“我錯在沒有叫人幫忙。”這話說明小丫頭並不是傻的,就是不肯承認自己與對方實力懸殊,硬要自己死扛。

李墨翰嘆口長氣。

小丫頭聽着爸爸好像老了好幾歲的嘆息聲,反倒憐惜起老人家了,乖乖地說:“爸爸,你不用擔心,以後,我會叫救命,叫爸爸媽媽,叫姥姥,叫老師,不會再讓自己吃虧。”

這纔是他聰明伶俐的小女兒。李墨翰雙手捏了捏小丫頭的小臉蛋:“以後如果被爸爸再發現你一個人逞強,爸爸會把你扔到門外去。”

小丫頭只覺得小臉蛋被爸爸懲罰得好痛,齜牙咧嘴地喊:“媽媽,爸爸欺負我!”

很好。學會現學現賣了。李墨翰滿意地拍一下女兒的小腦袋瓜,讓女兒躺下睡覺。走出臥室時留下一盞小燈,掩上門。

現在九點,安知雅在客廳裡和張齊亞擺了張小桌子,收拾一天結束時用的資料。索婭坐在沙發上,把腿伸的老長,半彎着腰,一副愜意的姿態聽着小祿說話。這幾天小丫頭受傷了要換藥,小祿天天到這裡逛悠,索婭認得他是李家的人,也知道他是李墨翰的堂弟,無拘無束與他攀談。實際上是想借機多套問一些關於李家裡面的動靜。然而,有李墨翰的交代在先,兩個人又不能在安知雅面前泄密,小祿又有家規自然不能對索婭說實話,每次應付索婭便是相當痛苦。

“你這次從家裡出來後,準備什麼時候回去?你太奶奶不是病了嗎?你學醫的,不用回去服侍老人家?”索婭打着擦邊球,一個個逼問。

張齊亞在旁邊聽到都想:這女的真奇怪,盡是問人家的家事,難道是看中人家了?

有過米文透露的資料,對索婭這人算是半點了解,安知雅不會像張齊亞這般單純的想法。索婭這樣打聽小祿,只能說明小祿家很不一般,足以引起道格斯家的注意。

李墨翰出來,走到他們四人中間,咳了一聲。

小祿心頭緊繃的弦鬆了下來。索婭兩手插着褲袋,眨了下眼:“LI,你對你女兒也太苛刻了點吧?”這話意圖掩蓋自己剛剛打探小祿口風的話。

“我這做爸爸的教育我女兒,輪得到你說話嗎?”李墨翰倒是毫不客氣的,言外之意直指索婭你最好不要插手李家的家事。

除了安知雅,其餘三人都抖了抖。

李墨翰教訓人時的口氣,完全是軍隊裡軍官的風格。尤其是小祿,和李墨翰在同一個部隊的,知道李墨翰唸叨起人時是很可怕的。往往在這時候,最好拉隊裡其他領導當擋箭牌。但眼下,沒有隊裡其他領導在。他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躲幾天不要來這裡。

見小祿要走,索婭也急急忙忙站起來:“時間不早了,不打擾LI你們休息了。”

連鎖反應,張齊亞再遲鈍,也怕自己一個人留下來會繼續被心情不佳的李墨翰炮轟,拿起公文包:“我搭小祿哥的順風車。”

安知雅見着三個來客像躲瘟神一樣衝出門口,無奈地扶了扶蛾眉。可見她脾氣再差,也比不上丈夫一場變臉。所以說,愈是平日裡溫吞的人,發脾氣時愈發嚇人。

李墨翰像是毫無所覺的,走到妻子旁邊,幫着收拾桌上的東西。

“脾氣發完了?想喝水嗎?”安知雅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轉過身準備去廚房弄點飲料。

李墨翰擡頭看妻子一眼:“我沒有發脾氣。”

的確,那些人都沒有見過他真正發怒的樣子,她本人倒是有幸見過一次。他發怒,不像常人,是怒極反笑。平常他溫溫吞吞地笑倒算了,若笑得過於燦爛,必定有問題。

不提了。安知雅不是那種喜歡探究丈夫的女人,一向主張各有各的小日子要過。進了酒店客房裡配套的廚房,用索婭今天弄來的榨汁機,榨了兩杯蘋果汁。

“謝了。放一邊。”李墨翰指向那臺面。

自從帝樹回來後,他對她的態度也有變,不像以往那般膩歪和樂口常開。那天在醫院門口,他對她抱了失望。他大概沒想到,她真的沒愛上他。但是,說到底,他愛她又有幾分深?

兩杯蘋果汁擱了桌上,她進房間裡拿了衣服進浴室裡。

“小雅。”

聽他喚了一句,安知雅折了回來,坐到客廳裡。

他打開電視機,大概是想用電視的聲音掩飾他們接下來進行的談話。主要是怕精靈古怪的女兒爬起來偷聽。

“有什麼話說吧。”她清楚上次的談話進行了一半,總是需要把問題解決了。

李墨翰倒也開門見山:“你想做什麼都去做。但是,在安氏的問題解決後,我希望你能把重心轉到家裡來。”

現在是要談到他隱瞞身份的問題了嗎?安知雅心裡某處悸動着,懷帶了滿滿的不安。

“你說你不愛我沒有關係。”

安知雅眼皮子一跳,眼角提起,能望到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好像面具一般。

“我愛你就夠了。”這是李墨翰思考到今天始終不變的答案。當然,後面那半句話原因他沒有說。

“你真的覺得夠了?”安知雅問,冷靜的聲音裡壓不住一點抖,是不確定。

“我們現在有了彎彎,既然成了夫妻,這個日子終究要過下去的。愛不愛,其實會被時間磨滅,也或許會因爲時間沉澱。沒有一對夫妻,是能靠愛過日子的。我不是對你愛不愛我介意,我介意的是,你能否信任我?就像今天我對彎彎說的,我希望她能信任我們做父母的。”李墨翰說着這話顯得理智又透出了一股無奈。愛面前,信任更爲重要。

安知雅卻是沒有想到會從他嘴裡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畢竟這樣的話應該出自她口裡纔對,突然之間,像是完全不瞭解他。以她的瞭解,男人不是最在意女人愛不愛自己嗎?

李墨翰見她眉間閃現的困惑,便知道她在顧慮什麼,笑得有絲狡猾:“你不瞭解男人。亞洲的男人,傳統上,沒有人願意離婚。哪怕妻子做了多大的錯事。特別對於那些有成就家風嚴格的男人,離婚,等於砸了招牌,事情的嚴重性質不是平常人可以想象到的。”

“我明白。”安知雅心裡頭明白自己是上了賊船。但是,最開始是自己的錯,因此認了。

“不管怎麼樣,爲了彎彎,我們這個婚姻是不可以變的。還有一點,你想讓彎彎姓徐,想讓彎彎學習你們徐家的技藝,我都不會反對。但是,彎彎同時是我們李家的孩子,流有李家的血液。李家的規矩,彎彎必須知道必須承認這是她的命運。這點你作爲彎彎的媽媽,必須有這個認識。”

安知雅未想到他這麼快就反攻過來了,攻得她一時九愁轉腸,不知如何開口。

李墨翰默默地看着她的表情,知道一下子如果爆開所有真相的壓力會將她擊垮,選擇了一點點的透露,今天就到此爲止吧:“先這樣吧。以後有什麼話,合適的時候我再和你說。畢竟你現在全副精力在對付安氏身上。”

自帝樹後,對付安家的事,他便沒有插手了。她知道他這是給她充分自由,但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安知雅是很疲倦,她想,如果他什麼都不說,或許她只一心應付安氏的人足矣。他這樣一說了,她反倒得分了些心思去思考他的問題。而且,他選擇在這時候開口,肯定有原因的。莫非,這場局,他在帝樹那裡插進來一腳,真是有問題的。

“小雅。”他的手拂開她的額發,湊上前,在她的眼皮輕顫着要擡起來又垂下去的時候,蜻蜓點水似地在她額頭上滑過一吻,這吻帶了渴望,又帶了君子的壓抑。

她感覺得到他靠近來的溫熱,卻覺得他今晚說的這些話,讓自己需要思考。所以在他的手帶了祈求放在她腰間的時候,她身子輕輕一側,避開了。

他的手收了回去,並不急於一時,他都等了那麼久。

在她起身進去浴室裡衝完涼,走出來時見他坐在客廳裡,聚精會神地看着晚間新聞報道國內外形勢,彷彿今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安知雅心裡邊感到一道巨大的壓力。夜晚睡在女兒身邊,半夜裡聽到女兒喃喃“爸爸我不敢了”,她忽然想念起之前在家裡過的那段舒心的小日子。他每天踩自行車載自己回家。想必,他之前執意帶她這麼做,便是知道未來有一天這種日子將會很難得。她翻來覆去:究竟,自己要和他走哪一條路?

——婚後強愛——

過兩天,小丫頭可以去上學了。夜晚,以着近段日子曾家對於安知雅母女的照顧,李墨翰帶女兒上門答謝。

突然間貴賓的大駕光臨,讓曾夫人手足無措。

曾家那對雙胞胎固然好奇小丫頭的爸爸,但對於母親的這幅驚慌失措感覺更有意思,兩人之間拉起了扯皮。

“媽媽像是見到了國家領導人。”

“媽媽只見過國家領導三號,聽說彎彎的爸爸1到3號都見過。”

“哎。”曾恩濤忒有感慨,“學校裡都說小丫頭是巴結我們兩個。如果被大家知道,其實是兩個巴結小丫頭,會不會——”

“會不會什麼?”曾月煌沒有弟弟的想象力豐富,問。

“看小丫頭不慣眼的教務主任、校長同志,都得暈了。”曾恩濤邊說邊演戲,學着教務主任老胡同志拉着巴臉,然後兩個白眼一翻。

“你們兩個——”曾夫人泡了上等的茶葉敬客之後,終於意識到今晚主角兩個兒子還沒出場,板着臉喝道。

兩兄弟一前一後從躲着的廚房裡走出來,按照兩個人私底下商量好的,來到李墨翰面前,沒有等曾夫人開口,先筆直敬了個軍禮:“首長同志好。”

曾夫人啞了巴,見李墨翰拿着的杯子頓在半空,想必是被她兒子突如其來的一招給嚇到了,連忙尷尬地抓下兩個孩子的手,心裡惱怒:這兩個混世小魔王,平常不是都挺聽話的嗎?

李墨翰倒是沒有被嚇到,是沒有想到曾家出的這兩個小寶貝,一直聽說很乖,很有大人樣,卻竟是與曾少衛和曾少衛兄長小時候一樣頑皮搗蛋,笑了,阻止曾夫人訓斥兒子:“我是軍人,他們敬禮也對。”

曾家兄弟得意地朝母親揚揚眉頭,接着毫無拘束地坐下來,圍在李墨翰面前:“李叔叔,你在哪個部隊的?和我們爸爸一個部隊嗎?”

“都是人民解放軍。”李墨翰對待孩子都是這樣,認真對待。

曾家兄弟向坐在爸爸身邊的小丫頭擠眉弄眼的:你爸爸很有威嚴,是個真正的軍人。

小丫頭也昂起小腦袋瓜,忒感自豪:爸爸不是帥鍋,但是,是個真男人。

李墨翰與曾夫人寒暄了幾句話後,問起:“我聽說彎彎開始學鋼琴了,想問今晚那個鋼琴老師有過來嗎?”

曾夫人很快明白到他是想問小丫頭的學習進度,點着頭說:“今晚星期三,有的。現在七點整,老師一般七點一刻到。”

小丫頭聽兩個大人這麼一問一答,小心臟跳跳,擔心着:這段日子受了傷,沒有練鋼琴,不知道會不會退步了。於是小臉蛋瓜鍍上了一層憂愁。

曾家兄弟拉着小丫頭,說起那天在帝樹第二天舉行的鋼琴演奏會。小丫頭受傷不在,他們兩兄弟見到了那個國際有名的鋼琴大師理查德,他們順便爲小丫頭美言了幾句。

小丫頭問:“他聽了你們的演奏嗎?”

“嗯,聽了,不止聽了我們的。”曾月煌說,一邊向弟弟使眼色,千萬別口漏了那天因爲賈雲秀恬不知恥的賴上去,大師破例聽了安文雯的鋼琴並指點了幾句。

小丫頭不需要聽他們說,也知道。今天一回到學校,安文雯已經得意地向她炫耀自己被鋼琴大師親自指點。彎彎很少有的長短吁氣,像個小老頭似的。

曾月煌安慰她:“別擔心。大師答應了,會來擔任我們學校舉辦的鋼琴競賽評委。你肯定能見到。”

曾恩濤卻是和小丫頭一樣皺着小眉頭,抓一把小下巴,想着怎樣才能讓幹了壞事還貪了便宜的安文雯拉下臺。

李墨翰只關心女兒是否真的適合彈鋼琴。他不像有些大人想着讓孩子接觸鋼琴可以培育音樂修養,實際上是爲了大人自己出風頭。最重要的是,孩子合適不合適。畢竟,有些孩子學了很久,但沒有一點進步,對孩子可以說是一種付出了沒有回報的巨大打擊。音樂屬於藝術的一種,不是努力就可以達到的,更多的是要求一種天賦。

七點一刻左右,鋼琴老師來到,被曾夫人先拉去一邊說了幾句後,接下來面對李墨翰也是相當緊張。

李墨翰見是一個年輕的女老師,但是在音樂學院教學,考慮到曾夫人是藝術界的名人,不可能請一個普通音樂老師來教學,便是帶有幾分誠懇詢問老師的專業意見。

女老師在心裡斟酌了一番後,說:“彎彎這孩子,還是有一定天賦的。”

感覺這話帶有一定掩蓋的意思,李墨翰追問詳細。

“這點,在彎彎第一天來上課的時候,有和彎彎的媽媽先談過的。彎彎的手掌比較小,可以說是彈鋼琴的一個先天不利的條件。可彎彎的媽媽說了,沒有關係,因爲這是她女兒第一次自己想要的東西。按照現在孩子學習的進度來看,我也和彎彎的媽媽有談過,孩子進步很快,可以嘗試第一次考級。聽說上次本來是想私下先見見評委的,但受傷了結果沒有見成。不過都沒有關係。我認爲孩子有這個能力。”女老師反反覆覆地說,一遍又一遍地強調孩子有能力,這些彎彎的媽媽都知道。大概是覺得孩子父母之間好像沒有溝通好,或是孩子媽媽對孩子爸爸說了,孩子爸爸還不信,再次來問她。這等於同時質疑了她這個老師的能力。

李墨翰把老師的話全聽進去了,對老師說:“這些孩子媽媽都有和我提過的。我現在擔心的是,孩子學琴能學到什麼境界?”

這些問題也是孩子父母整天問的。女老師也是挺犯愁的,於是舉了自己的例子:“當年我學琴的時候,老師說我有天賦,但到了最後,我只是成爲一個鋼琴老師,而不是一個鋼琴大師。畢竟藝術這東西,能成爲大師級的人,實在太少了。”

“老師,你誤會了,我想知道的是,我的孩子能不能從鋼琴裡面得到快樂。”

“這是她自己想學的,當然能。”女老師在說完這句理所當然的話後,忽然明白到他的深意,又是皺起了眉頭,“這個要看各人而異。有些人把克服始終無法克服的困難當做快樂。有些人把無法克服的困難當做痛苦。”

李墨翰都聽明白了:小丫頭是在始終無法克服的困難面前一直努力着。手掌小,這種天生的,真不是後天可以解決的問題。當然,孩子現在在發育階段,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辦法。但這意味着像國家運動員一樣從小異於常人的鍛鍊。他本人並不喜歡這種勉強的做法。

然而,等孩子練琴的時候,站在房間門口,看見小丫頭有模有樣挺着背在鋼琴鍵盤上一遍遍地彈着,嘴角的小酒窩隨着音符的浮動一顯一顯,那種打從心底裡涌出的愉悅,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完全說不出口讓女兒放棄。

“彎彎喜歡鋼琴?”帶着女兒走出曾家時,李墨翰問。

捉着爸爸的手,一邊走一邊踢小石子的小丫頭說:“是。”

“可以告訴爸爸,彎彎爲什麼喜歡鋼琴嗎?”李墨翰道,“因爲爸爸覺得彎彎畫畫畫的更好。如果把彈鋼琴的精力放在畫畫上面。”

小丫頭低着頭,是把腦袋快垂到了陰影裡面,喃喃地說:“只有彈鋼琴,讓我覺得我和班上的同學是一樣的。”

畫畫,那是一般孩子都能學的東西。只有鋼琴,是隻有比較富餘的人家才能學的。李墨翰心裡頭一酸,想到是自己讓孩子非要上這種學校不可。這是孩子必須走的一條路。想必小丫頭心裡也明白,只能迎頭趕上,認清這個現實。

“爸爸,爸爸不在的時候,彎彎決定了,要上哈佛。我的英語和語文考試,會拿第一的。”

李墨翰站住了腳,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他不清楚,自己把孩子和孩子的母親帶進另一個世界裡,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但是,他沒有辦法放棄她們母女。

“爸爸?”小丫頭仰起小腦袋瓜,害怕自己又說錯話。

深吸一口氣後,李墨翰帶着孩子繼續往前走,他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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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開了那場研討會後,島外新城項目進入最終審批階段。不久,傳出了好消息。

省政府派了專人下來,F市市政府的領導班子抽出了一名副市長作爲項目組的帶頭人,聯合各局各單位組成一個單獨的小組。於是各個投資銀行公司都蠢蠢欲動。一時間,各個有名無名的公司銀行派出的投資經理,在F市市政府門口進進出出。

安氏的投資中心,以前雖然也有作爲,但因爲安太公不重視,都是不值一提的小項目,現在安雲蘇大力提拔下,從其它公司挖角,擴充人員,一馬當先,在市政府門口守株待兔。

據最新消息,政府已經接待了至少四十家公司的投資經理,各個公司遞來的材料堆滿了副市長的辦公桌,最終花落誰家還沒決定。一般來說,這種前期磨蹭的工作要持續兩三個月甚至半年。但是,由於在審批之前政府與各大公司的業務都有接觸,所以,又有內部消息透露,決定時間不會超過這個月月底。

安雲蘇坐立不安。那個沈部長秘書要走了他的名片,卻一直沒有打電話過來給他。不知道這個沈部長還管不管這個計劃的,能不能在這個計劃裡說點事的。

劉生這段日子都跟在了他身邊獻策,對他說:“這個王副市長不太好說話。”

王副市長是在本地慢慢升上來的,不像其它領導成員,多是從其它地區調過來的,在本地的勢力可以說是積累了多年。不用說,王副市長要用,也應是用自己親戚的人。但是一般領導人都不可能做得這麼明顯。所以,會選擇讓親戚與其它公司合作,從中間撈一把油水。這些官場上的哲學劉生都懂,於是一一分析給安雲蘇聽。

安雲蘇想到這些人不知道要從中間撈去多少油水,政府又是講究廉潔要壓價,自己能不能賺到錢完全是個問題。愈聽心裡愈煩,興致缺缺。心思這樣的生意果然是九曲十二彎,怪不得安太公不喜歡做。只因政府在裡頭抽的太厲害。可是,自己在董事局上已經發了大話,現在無論如何也低不下這個頭了。

“能不能把王副市長趕走,找出一個對我們有用的人。”安雲蘇問。

劉生訝於他的大膽,竟敢在官員任免上出主意,一邊又說:“這樣的事不是沒有先例。想當年,你爺爺也是和其他人一塊做過這種事,只因先前那官貪的太厲害,引起衆憤。”

安雲蘇立馬吩咐:“你幫我去打聽打聽,這事有多少人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安知雅在得知政府人員出任項目名單時,看到王副市長一名,不由一笑:這個王副市長,不是正好在安氏集團出現轉基因食品問題時代表政府出現在媒體面前回答問題嗎?可見安氏集團和這個王副市長是結下樑子的。王副市長想容得下安氏,安氏不知道能不能容得下王副市長。

接下來又風聞了不少公司對於王副市長的意見很大。導致於某一天,政府記起了排除在外的CEL公司,打了電話過來讓CEL公司派人過去。

方老太太詢問安知雅的意見。安知雅搖搖頭。於是接電話的人,推拒掉了這個機會。

王副市長眼見有被羣體圍攻的趨勢,心裡急了,這個項目不僅影響自己的錢包,還影響到自己的政績。他馬上雙管齊下,一方面喝令底下的親戚不要做得太過分,一方面召集最不滿的那幾家公司老總單獨出來面談,其中,就包括了安雲蘇和CEL公司的人,打算採取對敵方內部分裂政策。

安雲蘇高姿態,有意先吊了王副市長几天胃口,爲的是爭取最終有利自己的談判。

王副市長與安知雅先見上了面。

地點選擇在了安知雅定的一家火鍋城。

王副市長今年四十多了,大腹便便,兩鬢有些發白,可以說,他能出任這個項目帶頭人,也是政府裡面對他的體貼。

安知雅帶了張齊亞過來。王副市長帶了自己的秘書小姚前來。四個人,沒有分主次,圍坐在在一張包廂裡頭的小四方桌邊。這餐費用,當然是CEL公司付款。安知雅想着既然自己出錢,自然得自己吃得好吃得飽要緊,沒有吝嗇,在來時與老闆娘說了,盡是上好的鍋料。現在牛肉升價,這家火鍋城,又是市內有名的一家,一盤牛腩,小碟子裝,都要幾十塊。王副市長見着擺滿桌子的鍋料,不乏牛肚牛腩牛百葉這些值錢的內臟,又開了一瓶好酒,能感覺到CEL公司的誠意,對CEL公司不禁另眼相看。

“王副市長,請。”張齊亞親自給客人倒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安知雅的只倒了小半杯意思。不是安知雅酒量不好,是李墨翰之前有對他交代過,她絕不能喝多,能擋一定要幫她擋掉。

王副市長有聞那天研討會的事,據說上午兩個中央來的小官,對於CEL公司本來很滿意。不僅如此,省政府裡的人,對於CEL公司也有些重視。可惜,CEL一切的好機會,被沈部長一句話堵掉了。他本想着這樣也好,自己親戚裡面,沒有一個和CEL公司有交道,不好打發。然現在見CEL公司的人如此巴結自己,又覺得有些惋惜了,好在現在來得及懸崖勒馬,便裝模作樣感慨地說:“其實那天的事,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你們。幸好我們政府是開明的,不會讓這種小事影響大事情。”

“有聞市長是個公平正義的人。不然,我們CEL不會來與市長見面。”安知雅說。

聽到對方連副字都取締掉,直接稱呼市長,王副市長臉上的肥肉笑得一抽一抽像是樂極抽風快要掉下來,道:“我這人呢,就喜歡說真話,在部門裡更喜歡說真話。”

意思是CEL公司犯的這點小錯誤,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了,只要他在做主,只要CEL公司支持他。

安知雅向張齊亞使個眼色。張齊亞馬上給對方兩位客人空了的酒杯裡再次斟滿酒,接着在斟酒的同時,先往王副市長秘書手裡塞了個信封。小姚忙着假裝推卻。張齊亞也只得裝作爲難地在他耳邊說:不是錢。不用擔心。是給你和市長夫人的。

的確不是錢,只是美容院免費券和健身房免費券,和一些超市的抽獎券、購物卡。都是CEL裡面一羣老太太老爺爺們積累起來送給安知雅拿來用作公關的。雖然不是錢,但是,對於應付市長下屬和市長夫人,綽綽有餘了。

“市長。”張齊亞接下來走到王副市長身邊,王副市長自然是瞅到自己部下拿到的那個信封,他貼着王副市長耳邊解釋明白,“你的那份,我們覺得用現金或是用銀行過戶,都會留下痕跡不太好。所以想了個對市長兩全其美的法子。”

“哦?”王副市長表示出了相當的興趣。

“一呢。我們認爲,如果市長突然把我們CEL提上了議事的檯面,很容易讓人起疑心。致使別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我們和市長的交易上,那對於我們,對於市長,是更大大的不利,這是我們CEL不想見到的,我們不想辜負市長一片期望。”張齊亞邊說,邊向對方敬了杯酒,以示誠意。他第一次喝完酒後的酒杯,卻是在他給對方斟酒時,安知雅給他倒的。一肚子喝下去,其實都是水。

王副市長的秘書小姚幫自己上司擋酒,自己喝了一杯也示誠意。王副市長對於張齊亞剛剛說的話,顯得困惑又猶豫:“如果你們CEL公司不出面,能做什麼?”

“這點。”張齊亞開口的時候,安知雅又幫他倒滿了酒,“我們做商人的,有些道術可能市長不知道。”

“說來聽聽。”王副市長聽了興趣愈濃,興致一來,不覺間一口喝掉杯裡的酒。

老闆娘這時進來了,拿了上好的酒給酒杯空了的王副市長與小姚斟上。等老闆娘退出去,張齊亞繼續說:“王副市長只要給那些投資經理們放個消息就行了。說缺錢的話,來找CEL等幾家公司,有絕對的優惠。”也即是說,讓那些投資銀行或公司融資的時候,給他們CEL機會。

“這個倒是不難的。”王副市長是出乎意料於CEL的要求這麼低。

“我們還有個要求。”張齊亞似乎能看出對方臉上的心思,不慌不忙接上下句。

“怎麼說?”王副市長覺得沒有另一個要求才怪了。

“希望市長對於投標的安氏和鍾氏,特別的開路。”

王副市長一愣之後,喔了一大聲:想必這幾家公司之間已經私下達成協議了。CEL不出面,是委託了這兩家公司出面。

這裡面是設套了,還不能讓負責傳話的王副市長露餡。張齊亞特別提醒王副市長:“這些事,市長最好也不要向另外兩家公司的人提起。你知道的,檯面下的事情,彼此之間知道的多了,反而會生罅隙。”

“行!”王副市長一口應承。他們這些公司之間的糾紛屬於他們自己的,他幹嘛摻和,免得出了問題賴在他身上。他只要依照CEL提出的這兩個條件辦事就可以了。

眼見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張齊亞再次給對方敬酒,道:“這樣,我們CEL爲了答謝市長,如果市長有什麼人有閒錢的話,都是可以來找我們的。我們CEL絕不會抽中間的手續費。而且會幫他們談個好價錢。”

王副市長聽到這會兒,完全笑眯了眼。這樣一來,不存在他和項目公司之間賄賂的痕跡了。投資嘛。只要不是他本人,誰都可以。

接下來,酒席上一片和樂融融,大家都像是已經賺了大錢一樣大喝大吃。安知雅也大方,不停地讓人上酒上菜。王副市長和小姚臉上都被酒和火熱烘得滿臉通紅。最終,張齊亞安排了事先安排好的代駕司機,送兩位官員離開。

張齊亞只喝了一杯入肚,安知雅喝了小半杯。兩人倒是吃得肚子有些撐,在大街上慢慢地散步。張齊亞見快走到了公交車站時,頓住了腳說:“雅姐,在這裡等。有人開車過來接我們。”

“有沒有必要?”安知雅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打的電話求助,無奈地笑着。

事先他打算讓安知雅滴酒未沾的。哪知道他當時若不給她斟酒,對方小姚已經快站起來給他們倒酒。被迫之下,安知雅喝了小半杯。今晚喝的是濃度不低的白酒。小半杯白酒不可小看。

“說,說你酒量不好。”張齊亞磕磕巴巴地解釋。

就知道是丈夫多事,安知雅向他一個瞪眼:“聽人胡說八道。我酒量好着呢。在村裡,和別人斗酒,能鬥嬴五六個男人。”

張齊亞抓了抓頭。

安知雅朝他臉上仔細看了看,藉着路燈,卻是發現不知道是不是風一吹,他臉頰上潮紅一片,搖搖頭說:“我看你纔是酒量不好。”

張齊亞不紅臉都得被說紅了臉。他和別人喝酒,都是喝啤酒,很少喝白酒。所以可見王副市長和小姚平常喝酒是海量,不知貪污了多少。想到還要借這些貪官的手,他心裡氣悶,不由往地上跺了兩下。

安知雅淡淡地掃過他年輕的臉上:“要沉得住氣。”

張齊亞低聲道:“雅姐教訓的是。”

安知雅顯得語重心長起來:“雖然你說是跟我,或是說跟我丈夫,我們都希望你是能沉得住氣自己獨當一面的。因爲有時候事情突發起來,沒有我們在前面主意,需要你自己拿主意,就看你能不能沉得住氣了。”

張齊亞聽着這話心驚膽戰的,他再見到奉書恬的時候,都沒有輕易和奉書恬說上一句話,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你表現的太刻意了。”安知雅輕而易舉一句話拆穿了他在她面前表演的猴子把戲。

張齊亞一怔,手腳完全不知道放哪裡了。

“還有。”安知雅繼續提點他,“你不用和我丈夫特意去提這件事。他是已經知道的了。雖然我也沒有和他說。”

她都發現了,奉書恬不發現,纔怪。張齊亞心裡頭嘆氣。

“我丈夫是個心思很沉重的人。”安知雅或許借了點酒氣,難得說些心裡頭的話,“他心地固然善良,但實際上比我苛刻。沒有能力的人,他會慢慢將對方調離自己的。”

張齊亞心頭一跳一跳的:“雅姐——”在他這個旁觀者眼裡,他們夫婦幾乎是沒有什麼交流的人。何況,安知雅一直是這麼冷冷漠漠,他還有點兒對奉書恬一面倒的熱忱感到不值。現在聽來,安知雅遠比任何人瞭解奉書恬。

風在大街上颳起一片片落葉,有點迷煞眼睛。鍾尚堯的邁巴赫在十字路口左拐彎時,先是發現了安知雅和張齊亞兩個人站在路邊上,那個位置離公交車站不遠。鍾尚堯打了方向盤,靠上去,想借張齊亞這個中間人,和安知雅見上面說上話。

見是邁巴赫來到腳邊,張齊亞和安知雅齊齊一愣。緊接張齊亞護在她面前,對着降下車窗的鐘尚堯。

“你們是在等車嗎?我載你們一程。”鍾尚堯把頭探出車窗,對他們兩人說。

“鍾總,這怎麼好意思呢?”張齊亞已經反應過來了,有條不紊地拒絕。

“沒關係。在公司以外的場所,我們都是朋友。”鍾尚堯說。

“那也不行。”張齊亞鐵了的拒絕,“鍾總,你不要忘了,雅姐是被公司趕出來的。在做這個決定時,你在場。”

鍾尚堯被揭了短,倒是沒有生氣:“公司和我都意識到了錯誤,想要安知雅回來,現在是她不願意。如果她願意,我親自賠禮道歉都沒有問題。”然後,藉着車燈,他看見了張齊亞紅紅的臉,皺起眉:“你們是在外應酬喝酒了?被風一刮,發汗感冒了怎麼辦?趕緊上車!”

張齊亞依然不肯。沒想到的是,鍾尚堯會下了車,親自給他們打開車門。張齊亞簡直以爲這人是強人所難,一股怒火往上騰。當時安知雅被公司趕的時候,怎不見他這樣好心。現在他安這樣的好心是想幹什麼的,顯而易見。張齊亞乾脆藉着酒氣往外撒火了:“不需要你黃鼠狼給雞拜年。”

“齊亞。”安知雅拉住他衝動着要舉起的手臂。

鍾尚堯還是沒有氣,不,是帶了點可憐地望着張齊亞,心裡想:這個單純的小夥子,是和自己一樣被安知雅騙得團團轉呢?還是根本和安知雅是一夥合起來騙他的?但是,如果不問,肯定永遠不知道答案。他開了口:“利用我的,始終是她。我從來沒有騙過她。”

這句話落地,張齊亞瞪着他,張口還想說什麼。

安知雅在小夥子肩膀上拍了拍,道:“齊亞,他沒有說錯。我是故意讓董事局把我開除的。”

張齊亞聽到這話,眉頭都不皺一下:這有什麼?無商不奸嘛。

可是鍾尚堯握着車把的手,些些地抖了起來。他的猜測是一回事,她親口承認又是另一回事。他平復下氣,道:“你這麼恨我?”以至於選擇拿他當棋子。

“鍾總,商場上輸得起贏得起。所有的原因,只因爲你在那個位置上。”

鍾尚堯內心裡又一震,她從沒有把他作爲鍾尚堯看,只把他看成一顆棋子。徐樂駿的話再次迴響在耳邊,只要他再摻雜一點感情下去,他別想贏過她。

這時候,安知雅越過張齊亞的肩膀,看見了一輛雪福來停在對面街的天橋底下,不知道是停了有多久了,這心裡頭便是一個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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